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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新居没有多少植物,所以直接没安排园丁,一楼小花园是真的小得可怜,而佣人们日常也是从这里进出,种太多植物反而不方便。

塞万让凯蒂买了几个种植盆,干脆只在小书房的窗外做个花圃,园艺书看了不少,总得实操一下的,自己种没准会更有意思。右边佣人日常行走的区域,让凯蒂请人铺了石砖,既方便进出,也能防止一片泥泞看着心烦。

由于现在还没有管家,塞万只能把这些麻烦事都交给了凯蒂与仆从,但仆从不喜欢说话,所以可怜的凯蒂就忙到脚不沾地了。

还好卧室的阳台足够大,没给凯蒂增加更多的麻烦。佣人们按照塞万的喜好,在一侧靠墙的地方布置了好几盆高大的观叶植物,旁边是一丛淡紫蓝色的矮绣球,靠近卧室窗户的是驱虫菊、迷迭香与薄荷,围绕着中间的扶手椅,还有一张小小的圆形茶桌,上面放着今天的茶点。阳台稍远处还有两盆跟塞万差不多高的粉花蔷薇木,在附带的笼形铁架上绕出造型,灿烂的柔粉色如瀑布般飞泻而下,在微风中送来淡淡花香。

阳台布置好后,塞万下午的阅读时间终于不用窝在书房里了,这是他一直以来被养成的习惯——下午到室外呼吸新鲜空气。尽管街心公园不远,但这街区里人真的太多了,马路上马车也络绎不绝,塞万只能放弃出行计划。

邻居家不时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还有女主人生气地责骂着做错事的佣人。

塞万叹了口气。

[ 怪不得帕丽斯说手摇铃可能会听不到……]

相比于庄园的安静与邻里间的互不打扰,在城市中心的生活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塞万没有向仆从询问家主的安排。因为仆从早就教会了他:当自己不是主导的时候,只需被动听从安排,因为不管问与不问,事情总会继续往后发展的,他只需要安静等着就行。

在没安排的这段时间里,塞万上午在小花园打理买来的各种植物,无论是冒出一个花苞、抽出一根枝条、或是展开一片叶子,植物的生长总能带给塞万由衷的喜悦。

下午的时光,塞万会在阳台静静看书,不同的书就是不同的世界,有些带他走进历史,有些与他畅谈理想。塞万在思考的同时,还能顺便享受一下晚夏的微风与蔷薇的花香。

下午也是佣人们最空闲的时间,帕丽斯一闲下来就喜欢到二楼走廊站着,视线穿过整个卧室,看着塞万在阳台看书的背影,每一次,她都觉得少爷像画家笔下的人物。阳台的隔帘就像是画框,塞万少爷在各种花草的簇拥下低头静静地看着书,扶手椅后方巨大的蕨类遮挡了他的半个身形,只露出被天光所闪耀的奶白色金发,他不时拿起点心与饼干慢慢地嚼着,可爱得就像一只毛发蓬松的米黄色兔子。太美好了,有他在的地方,连时间仿佛都会变慢。

对于这位塞万少爷,佣人们都很是好奇。当初听说家主要安排一个还没到9岁的小少爷来这里独居,但分配而来的下人多到这个三层小别墅都快被住满了,还故意找来了最会照看小孩的帕丽斯。大家不禁讨论,这人数,恐怕都够照顾一个十人之家了吧,真的只是照顾一个小男孩么?

所以当初佣人们都认为,这位少爷一定是个不好沟通的小调皮吧,没准还很野蛮任性不听管教。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塞万少爷的表现又让所有人都感到迷惑了,他平静温和总是嘴角带笑,生活整洁自律,作息合理守时,甚至都不挑食。照顾如此不用费心的小少爷真的需要这么多下人么?而且看少爷的涵养与气质,应该是家里的宝贝啊?特别听说原本的家距离学校也不远,简直怎么想都想不到需要独居的道理,为何要从家里分出来住呢?

疑惑在肚子里翻滚了几天,帕丽斯还是忍不住问了凯蒂,“凯蒂,你是一直在塞万少爷身边的么?”

凯蒂正在整理塞万晚上需要用到的睡衣,“是啊,怎么了,是塞万少爷叫我么?”

“不是,我只是好奇,以前的少爷是怎么样的啊?”

“嗯……跟现在差不多吧,我从他6岁就负责照顾他了,少爷好像一直都没变呢。”

帕丽斯微微睁大眼,好奇的问道:“6岁就这么安静了?”

“是啊,我没见过少爷生气,也没见过少爷伤心,他一直都是微微笑着,对谁都一样。”可能一直陪着塞万的缘故,凯蒂的微笑里也稍稍带上了塞万的味道。

“真的会有不调皮的小男孩吗?我从来没见过啊。”

“少爷小的时候比较内向吧,他基本不怎么跟别人说话,所以我才让你们尽量不要去打扰他,虽然少爷不会生气,但我猜应该也不会太高兴的吧。”凯蒂当然知道塞万为什么不说话,如果她不能保守秘密,当初家主也不会让她照顾塞万了。但这事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少爷已经够可怜了,有家人跟没家人一样,现在离开了那个家,恐怕还更舒心一点吧。

“那你知道塞万少爷为什么要搬到这里么?”帕丽斯还是没找出答案。

“这个我也不知道,既然是家主安排的,那一定是有理由的吧……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少爷在庆典上受了伤,或许是因为这个吧。”凯蒂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哪里受伤了?我没怎么发现少爷行动不便啊。”

凯蒂把叠好的睡衣放在一旁的衣橱里,“伤痕在脸上哦,平时少爷都用头发挡住了。”

帕丽斯吸了一口气,“天啊,可怜的孩子,那家主让少爷来这里住,应该是为了保护他吧。”

“或许是吧,我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受的伤。”

帕丽斯突然想起塞万少爷刚来第二天时发生的事。

那天早上男仆安德鲁拿着肉从后院回来,迎面遇上了自己,见他身上满是生肉的血腥味与汗臭味,帕丽斯生气地说,“安德鲁,不是说了从前门回来么?少爷在后院啊。”

但安德鲁像被迷了魂一样,嘴角带着奇怪的笑意继续往后厨的楼梯走去。

“安德鲁!”被无视的帕丽斯伸手打了安德鲁肩膀一下,终于让这个家伙回过了神。

“啊,帕丽斯,抱歉,有什么事么?我要把肉带去给罗尼。”

“我今早提醒过你,从前门回来的吧,你跑后院做什么?”

“抱歉抱歉,我一时忘记了,走习惯了。”

“你这不是明摆着惹塞万少爷生气么?下次再这样小心挨骂。”

听到帕丽斯这么说,安德鲁夸张地摆了一摆手,“不!你不能说少爷的坏话,塞万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帕丽斯疑惑得不行,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犯错原本就会挨骂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你真的太奇怪了。”

安德鲁拉着帕丽斯往后厨走去,边走边说:“你知道刚刚少爷对我说了什么了么?他跟我说早安!他微笑着对我说早安啊,天啊,那个瞬间,我都以为我见到了天使。”

“塞万少爷居然没嫌弃臭气熏天的你?怎么可能……”

“不止!我告诉你,不止!少爷还微笑着走过来帮我开门,我那时都呆住了,傻傻的走了进来,然后少爷又帮我关了门!”说着,安德鲁脸上又浮现出古怪的笑。

帕丽斯也呆了,说早安也就算了,小主人帮下人开门是怎么回事?刚想问点什么,转头看到安德鲁脸上的怪笑,帕丽斯忍不住又打了他一下,“收起你的傻笑,看着就跟个土豆似的。”

“不管怎么样,下次记得走前门,这次少爷没怪你,不代表下次也不怪你的。”帕丽斯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安德鲁,再次提醒了一句,真怕这家伙为了塞万少爷的早安,明天还故意从后院回来。

“帕丽斯,你不懂,你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你才会这么想。但我知道,少爷没有嫌弃我,就算我脏得要死还打扰到了他,他还是愿意对着我笑,他一定就是天使!”

那时的帕丽斯一点没相信安德鲁的话,翻着白眼走掉了。

但两天之后,塞万的表现,也不到她不信了。

尽管霍尔家族普遍对下人都很好,没人会像邻居家的女主人那样天天责备下人,但帕丽斯也从没见过如塞万少爷这般平易近人的主人啊。太难以置信了,一位大家族的少爷,是如何做到对所有人都面带微笑温柔交谈的?

只需要看着他柔和的笑容,劳累与疲惫便可顷刻消失,如果再能听到他抚慰人心的轻声问候,甚至能让人忘却人生的各种痛苦,安德鲁说的没错,塞万少爷真的像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人的天使。

还好凯蒂一再强调不能去打扰,不然恐怕佣人都忍不住跑去跟塞万问安了。

「小剧场」

家主:(痴笑)棉花都跑出来的破布娃娃。

安德鲁:(痴笑)温柔微笑的天使。

帕丽斯:(痴笑)阳光下毛发蓬松的米黄色兔子。

塞万:……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