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留下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
景泰一朝,除了最开始的两三年是财政收支不平衡,后面就慢慢好起来了。
主要是西域那边局势稳定了下来,战事减少,只有小规模的冲突,再加上设立卫所,施行军屯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自足,朝廷的压力减轻。
当然,西域的建设主要还是要靠朝廷的支持才行,毕竟西域那个地方地广人稀,到处都是荒凉的戈壁沙漠,光靠当地的产出是不够的。
后面杨轩进行大清算,间接提高了财政收入,国家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景泰十年,国富民安。
现在国库是有钱的,但户部尚书的德行,杨轩是知道的,每一任几乎都是一个样。
跟他要点钱,就跟要他的命似的。
也就是杨轩威望深厚,杀气重,加上现在的户部尚书是杨轩把持朝政之后新换的,才能一个命令就从国库中拿出钱来。
要是换一个人,免不了要扯皮。
杨轩深知,自己的时间有限,所以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他需要的是执行的人,不是和自己唱反调的人。
在户部尚书离开之后,杨轩又埋头继续处理起了国事。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门口招呼了一声,吩咐了一件事。
…
另一边徐有贞回到家中之后,好好陪了一会儿妻女。
他活了五十余年,但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妾室所生,女儿倒是不少,足足有六个。
成年的女儿已经嫁人了,现在家中就只剩下两个还没有嫁人的女儿。
正当徐有贞准备陪家人吃饭的时候,管家忽然进来告诉他,说宫里来人了。
顿时,徐有贞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现在皇宫内外都在镇国公的掌控之中,宫里来人只能说明是镇国公派来的人。
但徐有贞并不敢怠慢,连忙让妻子给自己找来一件正式的衣服换上,前往前院去见镇国公派来的人。
“见过公公!”徐有贞脸上浮现谄媚的笑容。
堂堂正三品大员,竟对一个太监如此卑微,也不怪有同僚暗中鄙视他。
“使不得,使不得!”太监侧过身子,没有受徐有贞这一礼。
“徐大人,咱家此次是奉了镇国公的命令来的。”
“不知镇国公有何吩咐?”徐有贞躬身问道。
闻言,太监清了清嗓子,随即挺起胸膛,用杨轩的语气说道:“玄玉在外奔波,推广《赤脚医生手册》,劳苦功高,本公听闻玄玉清廉节俭,于心不忍,特赏赐黄金一百两,绸缎二十匹,以改善生活。”
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拉着我上贼船……徐有贞心中发苦,但当着镇国公派来的人的面,他又不敢拒绝。
只能行礼感谢:“下官谢镇国公赏赐!”
他知道,对方如此大张旗鼓前来,为了就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镇国公的贼船。
而且这赏赐一旦收下,他就相当于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心里骂声不断,但面上却是一副感激的样子。
“徐大人,镇国公对您可是很看重的。”太监谄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徐有贞嘴角微抽。
他并不是很想要这份看重。
再次感谢过对方,徐有贞便邀请对方在家一起用膳。
当然,这只是客气一下。
对方也明白。
“多谢徐大人好意,咱家还要回宫向镇国公复命,就不多待了!”
“我送送公公!”徐有贞道,将人送出门。
等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妻子手中捧着镇国公赏赐下来的黄金痴痴笑着,两个女儿轻轻抚摸着赏赐的绸缎,眼中满是憧憬。
徐有贞蹙起眉头,沉声道:“放下!”
“啊?”徐有贞妻子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丈夫。
“我说放下黄金!还有你们两个,不许动那些东西。”徐有贞再次沉声道,并瞪了两个女儿一眼。
两个女儿被徐有贞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这是镇国公赏赐下来的东西,我还不能碰了?”徐有贞妻子见此不满道。
“不能碰,今天镇国公让人送来的所有东西都不许动。”徐有贞强调道。
“凭什么?”这下,徐有贞的妻子不干了。
“我十五岁就嫁给了你,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就没有过过好日子。”
“手下人的孝敬你又不收,说什么会影响你的仕途。”
“好,事关仕途,我也就依你了。”
“可这是赏赐,凭什么不能动?”
“老家的事情,你又不管,不都得我来。”
“可很多事情我也是有心无力,没有钱,我能怎么办?”
“现在镇国公看重你,可你却是一副这个样子。”
徐有贞的妻子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头发长见识短,如果你想看着我们一家被满门抄斩的话,那这些东西你随便用。”徐有贞恨铁不成钢道。
此话一出,徐有贞的妻子顿时就不哭了。
实在是丈夫说的后果太严重了。
“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徐有贞说道,接着向妻子示意等回到房间再说。
后者明白急不得,便耐下了性子。
接着,徐有贞吩咐管家将东西封存起来,便带着妻子回到了卧房。
现在这个情况,他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老爷,现在你能和我说说是为什么了吧?”关上房门,徐有贞妻子小声问道。
毕竟事关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现在朝政是谁在把持,你不是不知道。”徐有贞嫌弃的看了一眼妻子,随后道。
“镇国公啊!”
“这是京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徐有贞妻子回答道。
“没错,但镇国公把持朝政,可没有先帝的遗诏,也没有太皇太后的留下的懿旨。”
“他完全是凭借自身的强硬手段来把持朝政的。”
徐有贞给妻子好好分析了一番。
后者听完,也是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那镇国公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