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转身,与盘辰一同踏入了相府大院。
黑夜恰似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覆盖着相府,月光被厚重的云层严密地遮蔽,四周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幽暗。
踏入的刹那,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黑色虫子,仿若汹涌澎湃的黑色浪潮,疯狂地朝这边涌来。
盘辰猛然投出一道凌厉凶狠的目光,那弥漫在空气中,肉眼看不见的虫群,犹如被狂风席卷一般,惊慌失措地自动退让开来。
燕王,乃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此番亲自登门,相府众人谁敢有丝毫的轻慢,夏丞相必定要亲自出来迎接。
夏丞相将燕王迎进了待客的厅堂,双方简短而又拘谨地寒暄几句后,话题便迅速转向了边境战事。近来,邻国频频挑衅,边境地区百姓的生活遭受了严重的冲击。
夏丞相眉头紧蹙,他深知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难题,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他的大儿子是朝堂上一直热议,带兵出征的人选,但他的二儿子刚刚摔断腿,就让他的大儿子出征,他,不舍得。
夏丞相微微颤抖着身躯,抬手逝去,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没有立即接话。
而一旁的夏宁,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夏丞相,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复杂的情感,有疑惑,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因为夏丞相的七窍皆已被虫子占据,整个人的精血几乎都被这些贪婪的虫子吮吸殆尽。只凭借那一股坚韧的意志,苦苦支撑着这具,外强中干的身躯。
当然,也可能是这虫子在上一次与夏宁的交锋中遭受了重创,以至于如今,夏丞相都已近乎精血枯竭,它却依旧未能完全掌控他的身体。
盘辰可能看出了夏丞相的为难,突然话峰一转,看向夏宁,道:“我与紫茉自小定亲,如今她已过及笄之年,婚事是否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一刻,夏丞相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夏宁。他本想直接拒绝,因为他知道,现在相府的这个女儿,是假的。
可当他毫无畏惧地与夏宁对视时,仅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这,这个,竟然是他离奇失踪的亲生女儿,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如今的相府、、、她不该回来。
夏宁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要生生透过这双眼睛,深入到夏丞相的内心深处。
她抛给夏丞相一个安抚的笑,上前一步,微微向盘辰与夏丞相的方向施了一礼,声音平静而坚定:“婚约本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定,紫茉本不该多言,但紫茉自觉还想在家多陪伴爹娘两年,还望燕王殿下能够成全。”
盘辰微微眯起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牢牢盯着夏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再等待两年。”
说完,他缓缓起身,脚步沉稳地走到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无尽的黑暗。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凤头钗,小心翼翼地递给夏宁,压低声音道:“一定要随身妥善携带,关键时刻,或许它能救你一命。”
夏宁接过凤头钗,紧紧握在手中,一眼就看出,此物非凡品,上面有灵力波动,是仙神之物。
盘辰递给夏宁的这支凤头钗,正是天后命夏天转交予彦川的那一支。
黑夜依旧如同死亡的阴影般紧紧笼罩着整个京都,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相府走出,此人正是盘辰。
就在盘辰踏上自己的马车之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幽灵一般“咻”的一声,先他一步跳入马车之中,正是那只通体墨黑的猫。
盘辰坐上车,黑猫先爬上了他的肩膀,最后又落入他的怀中,用头去蹭他的胸膛。
盘辰面沉如水的看着一直在自己怀中撒娇的黑猫,并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开口:“你不该来昆仑境。”
黑猫诧异的抬起脑袋,一双蔚蓝色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盘辰,口中发出不悦的‘喵喵’声。
盘辰抬手将黑猫从自己的身上掸开,冷漠道:“不要再在她的面前出现,更不要让她卷入千夜的事。”
黑猫摔落在地,不甘心的又叫了一声。
盘辰有些不耐烦,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乱。这昆仑境,夏宁不该来,他其实已经暗中尝试了许多方法,带着夏宁的灵魂离开这里,可都失败。
什么狗屁七窍玲珑心,什么劳什子的创世青莲都是骗局,都是千夜给他们这些蠢蛋设下的骗局。
相府,盘辰离去后,夏宁并未跟夏丞相做过多交流,而是简单行礼后,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夏丞相看着夏宁远去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只是瞬间又老的不止十岁,本以为他的女儿能逃过此劫,可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他明明都明确表示不认她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夏宁看着眼前的小院,早已不是夏紫茉记忆里那个院子,就连夏紫茉原本贴身的丫鬟,都被换了个干净。
就在夏宁回相府的这个夜晚,皇宫内,圣上急召,夏丞相连夜进了皇宫。
夏丞相在公公的引路下,匆忙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圣上抬手屏退了所有的工人,独留夏丞相与国师二人。
一股不安,瞬间席卷了夏丞相整个内心,只听国师那刺耳的声音响起:“夏丞相,可还记得前不久天生异象之事?”
听到这里,夏丞相的手心里都已渗出汗珠,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解释道:“圣上,老臣真的在用心培养圣上所赐的金色牡丹,还按照国师的吩咐从西域引进圣土,可那金色牡丹就是丝毫没有开花的迹象。”
龙椅上的圣上并没开口说话,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夏丞相,又将目光落在了国师的身上。
就听国师又道:“既然金色牡丹不开,那么就只有献祭你的女儿给天神,来平息神怒。”
夏丞相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国师,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献祭天神?这是何意?为何要我的女儿献祭?”
国师一脸肃穆,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夏丞相,缓缓说道:“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天星再度异动,灾厄之象尽现。唯有以贵重之女的血,方可平息天神之怒。而相府,乃是王朝之重,你女儿的献祭,方能拯救整个王朝。”
夏丞相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跪立不稳。将头埋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殿下,这,这万万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