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入肚,夏紫茉感觉自己体内涌入一股暖流,上下乱窜,燥热难安。难受,好难受,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这次人虽然晕了,但意识却一直清醒着,她能清晰听到身边人的一切对话,就是,就是睁不开眼。
她听到耳边传来那傻儿子担忧的声音:“爹爹,我漂亮娘亲没事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满是担心与宠爱:“没事,就是身子太虚,再养养就好了。”
傻儿子立马道:“那你在家照看好娘,我上山去给娘猎头野猪补身子。”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听着傻子远去的脚步,男人突然开口喊住儿子道:“想办法再抓只地凤凰回来,你娘这身子,离不开那玩意。”
“嗯!”
听到这里,夏紫茉的眉头紧紧蹙起,上山?那山上有狼,而且那孩子还是个傻的,这怎么行?
夏紫茉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她有一种灵魂被禁锢的感觉,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这时,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过她高高隆起的眉头,轻声在她耳边道:“娘子,不用担心儿子,他天生神力,山上的野狼,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
就这样,夏紫茉时而昏睡,时而醒来,浑浑噩噩又过了一个月,在父子间的交谈中,她得知男人叫沈云华,是这村里的赤脚大夫。儿子沈大力,虽然天生神力,却智商不高,不能说傻,简单的沟通他也明白。
只能说一根筋,有点呆,不聪明。
在沈云华一个月悉心照顾下,夏紫茉的身体渐渐恢复,已经能短暂的下地行走。
但,夏紫茉发现,只要她不去想,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着,不去探究,眼前的男人跟孩子,是不是真的是她的丈夫和孩子,她的身体就恢复的很好。
只要她略微对她的人生发生质疑,就会立马接受到来自身体的惩罚,马上陷入昏迷。
这让她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默默接受眼前的一切。
又经过半年的休养、照顾,夏紫茉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只是,她的记忆,她的认知,都是来自这对父子。
沈云华与沈大力见夏紫茉的身体已经大好,也不再日日守着她,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人活着就离不开钱,离不开衣食住行,离不开五谷杂粮。
夏紫茉趁着父子不在家,第一次走出卧房,认真打量住处,那是一栋拥有三个房间的茅草屋,前面是一个可宽敞的大院子,院子里晾晒着各种沈云华从山上采回来的草药。
院子的东边是一株要两个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树下还做了一个简易的秋千,但,已经摇摇欲坠,目测应该很久没人坐了。
大树旁边还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镶嵌着两口一大一小的铁锅,一看就知道是灶台。
院子西边整整齐齐堆放如小房子一般的柴火,大多都是手指粗细的干柴,不需要劈,直接拿来就能用,柴堆旁边还有一个独立的小房子,上了锁,如果夏紫茉没猜错,应该是放粮的仓房。
院子中间还有一口挂着绳子的水井,木桶就在旁边,生活中,吃水,很方便。
夏紫茉抬头望了望即将落山的太阳,估摸着父子两个应该要回来了。
这段时间,父子两个确实对她很好,有时候夏紫茉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孩子的娘,男人的媳妇。
但内心深处的第六感,总是在不断告诉她,不能妥协,你不是。
她吃力的从井中提出一桶水,准备清理一下大锅,给父子俩焖一锅饭,她不能让他们在外面那么辛苦的奔波,回家还要照顾她。
吃他们的,住他们的,是应该力所能及的付出一些劳动。
夏紫茉想到这里,抬步回房,取下墙上挂着的仓房钥匙,走进仓房她才发现,米缸内只有一把包裹严实的细米,其它都是没有一粒玉米粒的玉米棒。
旁边还放着一个石碾,上面还有放着几根待磨玉米棒,梁上挂着半只野鸡,为了防止老鼠偷窃,仓房内随处可见沈云华自己配的驱鼠药。
其它的就是上山打猎、采药需要的农具。
看到眼前这一幕,夏紫茉还是不受控的湿润了眼眶,她将仓房的门关好,什么也没说,走出。
来到大门口,枯藤老树昏鸦,坐等父子归来。
先回来的是沈大力,夕阳的余晖照在他单薄的身影上,落魄又潦倒,夏紫茉站起来向他招手。
沈大力快跑几步来到门口,蹙眉道:“娘你怎么出来了?半晚风冷,着凉了怎么办?”
沈大力的衣衫并不合身,上面落了很多补丁,裤腿与衣袖都已经短了,露出了脚脖与手腕。小脸黑黢黢的,有点脏,尽管如此,夏紫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的伤,关切的伸手去摸他的脸,问:“怎么弄的?跟人打架了?”
沈大力不耐烦的打开夏紫茉的手,哧溜了两下大鼻涕,蹙眉道:“我没有打架,上树掏鸟窝时,一不小心摔的,没事。”
沈大力一抬手,不小心又漏出了胳膊上的淤青,夏紫茉只是静默看着,没再追问,但夏紫茉知道,沈大力就是出去跟别人打架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不再追问,而是转念道:“快进屋,我给你擦点你爹配的红花油。”
再次被沈大力拒绝:“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娘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说着就撸袖子去提水,当他走近发现,厨房的水缸已经被填满时,挠了挠头,他明明记得他今天没有打水啊?难道是爹爹打了?
一根筋的沈大力也没多想,开始生火给夏紫茉做饭。
很快,夏紫茉的房间就摆好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和一大碗香气扑鼻的鸡汤。夏紫茉用筷子挑了一下,半只鸡都在里面,还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山参。
夏紫茉低头苦笑,家里都穷的吃不上饭了,还能让她日日喝鸡汤,吃人参,若是她没猜错,这碗米饭,应该就是家里唯一的一碗米饭。
夏紫茉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抬头看向沈大力,道:“你也没吃饭,来一起吃!”
沈大力神色慌张,忙摆手拒绝道:“不,不用了,我等爹。”
夏紫茉放下筷子,道:“那我也等你爹回来,咱们一起吃。”
沈大力盯着夏紫茉桌上的鸡汤跟米饭,淹了口,口水,道:“娘,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爹走的时候交代,你吃饭,不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