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老子还没有死呢?”我一把推开趴在我身上的嬴政,“嗖”地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叉着腰站着:“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给我设置的这什么狗屁禁制,不然我早就好了知道不?”我十分愤怒。
“啊?颜笑?”嬴政瞪大眼睛。
“不会是我在做梦吧。”嬴政揉了揉眼睛。
“你打我一下?”嬴政对着黑袍说道。
“啪”一声巨大的耳光声音响起。
“嗯?”一时间,嬴政被打的有点蒙了,但是随即便是狂喜:“哈哈,啊,哈哈,真的,这是真的,颜笑真的醒了,真的醒了啊。”
嬴政朝着黑袍冲过去,黑袍猛然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生怕嬴政是要报那一巴掌之仇,但是只是迎来了嬴政扑面而来的拥抱,两个大男人在山洞之中抱头痛哭,九十年的等待,整整九十年的等待,终于算是有了结果了。
我静静看着黑袍和嬴政两人抱着狂欢,连星我俩坐在床边,一时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颜笑师叔,你别见怪,师父他们是挤压的太久了。”连星扭头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清澈。
我伸手在连星毛绒饶的头上揉了揉,没有说话,眼睛当中也是有着一种不明的液体,缓缓流出。
翌日,我们昨天刚刚狂欢了一场,刚刚醒来。
“颜笑!”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娇俏的女子身影一闪便是来到了山洞之前:“你好了?!”
女子声音当中包含着三份的震惊,女子整的眼眸大而闪亮,眼眸当中黑白分明,顾盼生姿,小巧的鼻子挺翘着,看上去娇憨异常:“额……张灵儿?”我看着女子,猛然后退。之前便是因为张灵儿我才遭受大难,而且我这灵魂差一点被灭杀,最主要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家的桐怀长老,我对这张灵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颜笑,别误会,张灵儿没有恶意,这些年来,你当是我们怎么这么有钱,能够弄来这么多的六品灵石,便是这张灵儿给我们的 。”嬴政解释道。
原来张灵儿钟情李如峰,我被重伤之后,李如峰便是恨上了张灵儿,张灵儿为了挽回李如峰的心,倒是不顾家族的反对意见,屡次前来帮我,九十年的时间,张灵儿已经跟山洞当中的三个人建立下来身后的友谊。
“嬴政,你别拦他,我又不怕他!”张灵儿十分硬气,娇喝一声。
“嘿嘿,误会,误会。”我嘿嘿笑着,挠着头,这些事情我在昏迷当中也是能够感受到的,心中也是替这张灵儿可怜。
“颜笑,你醒了咱们人手就齐了,张灵儿小姐,这些年是麻烦你跟着我们东跑西跑的了,眼下颜笑已经醒来了,倒是不麻烦你了。”嬴政说道。
嬴政张开手,跟着手掌一翻,白光一闪,生死簿便是出现在手掌当中:“颜笑,又有新任务了,你是休息一下,还是出任务?”
“当然是出任务啊,老子一身骨头快生锈了。”我活动着周身关节,对着嬴政说道。
生死簿上明明白白写着此次任务的对象信息:“地点:上海;种族:爬行族;缉拿原因:生命乱流引发变异。”
上海,九十年过去了,上海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上海了,我跟着黑袍三人四周扭头看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都是十分的叹息。
“这里哪里还是那个小小的洋场?而今这里已经是世界级的繁华大都市了,颜笑师叔,你可要小心,这里街道上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里是灯红酒绿,进进出出的是挥手之间百亿流动的时代精英,你可不要胡乱跑了,小心到时候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咱们可是赔不起的。”出来的时候,连星已经十分细致地将上海介绍给我听了,但是我仍旧是被而今的这种繁华的景象震惊了。
“看来得恶补一下这九十年的知识了。”我拿着手中的平板,这是连星为我买的,整理了很多视频,让我了解现在所处的是个什么世界。
只不过紧接着就出任务了,倒是还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看。
“唔,今天晚上就好好看看。”我打定主意,手中光芒一闪,平板便是消失在手中,进入到万物囊当中。
我一边走,连星一边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在我耳边介绍,都是熟悉的街道名字,但是街道景色却是大不相同,我目光四下看着,脑海中那记忆的碎片忽然之间被唤醒。
是的,第二道记忆被解锁的时候,我知道我曾经很早之前,作为凡人之身,是来到过上海的。
那时候,我记忆中的上海完全不是现在的这个上海,那个时候的上海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
刚来上海的时候,这个城市给我很深的印象,在我幼小的心灵的当中,似乎忽然被人凿开了一个洞一样,将我在三余庄那种生活的晦暗打破,一切豁然开朗。
那所谓的父亲到达我跟爷爷生活的三余庄之后,父亲便是带着我来到上海,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这个城市跟我的整个命运,跟我的未来有这么深的羁绊。
我四下望着上海街道上匆匆忙忙的人群,都说陪伴才是最为长情的告白,我想,若是按照这种计算方式来算的话,实际上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我对于这座城市的感情深厚,因为人寿命有限,很少有人能够将关于一个城市的记忆保存到百年的长度。
若是上海有知觉,只怕也会舞台上的女主角一样,盯着我饱含深情地说一句:与子之期,白首到老,海枯石烂。
我会微笑点头作为回应,顺带着回一句:亲爱的别着急,我们的未来,还远着呢。
2020年,上海真的是改头换面,跟九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生活在这里的人,生存状态跟此时不同,到处都是醉生梦死,今朝有酒醉的人。
也到处都有泥泞这双腿,衣衫褴褛来到这座城市讨生活的人。
完全不似而今到处是霓虹闪烁。
街头上穿着靓丽的青年男女们相拥而行,街边的橱窗上到处都是精心摆设的各种奢侈品,手机支付、共享经济如同雨后春笋。
近百年来,似乎这样的热闹,我还没有见过。
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穷苦的人,是了,这个才是新老上海之间最大的差距,以前总有懒洋洋的人穿街而过,而今每个人都是在高楼大厦当中急匆匆的穿过,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来推着他们前进。
在那些名品林立的橱窗之外也没有年轻的,但是脸上全是被生活打磨过之后的脸庞苦命人在外驻足。
“世道是变了。”在上海的大街上逛了将近半天我才意识到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跟旁边蓬头垢面的嬴政,本来应该是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由于嬴政身材很好,宽肩阔背,倒是能够将这衣服撑的十分板正。
嬴政耸了耸肩,撇了撇嘴,似乎是对我这种十分没有营养的话提不起兴趣。
我嘿嘿一笑,是的,谁有会对这种近乎白痴的问题提起兴趣呢?
我低下头,用大拇指和中指分别拿住手中罗盘的两边,中间食指摆动了一下罗盘的最外圈,那罗盘精巧玲珑,指针在没有外力的干预之下疯狂颤动,外面五层也如同受到启示一般没有规则地转动,伴随着罗盘齿轮之间的嘶哑声,罗盘周围形成了一个神秘的场,将我和黑衣男子罩在其中,外人看来就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一样的东西,若隐若现,显得神秘异常。
这罗盘自从我进入山洞的时候便是在我身上,以前我是拿来就用,但是自从我的第二段记忆觉醒的时候,我知道这罗盘对我,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道门前风水多。”
在一道门盛行的时候,这罗盘在凡俗界的声名,可以用显赫来形容,上面这句谚语,便是用来形容打着一道门的名号,在事件行走的风水师的场景。
我这罗盘一出,盯着罗盘嘴里念念有词的场景,要是在八十年前,肯定有人会驻足停留,然后脱口而出一种并不准确的判断:风水师?
但现在眼前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似乎是没有人真的注意到我们,而今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人等,各种各样的装扮穿搭,太多了。
此时罗盘的指针顺着我的手垂下去,天池磁悬针如同出鞘的利剑,剑指二坤卦,《旗天慎道》上说:“方位西南,巨门所在,五气主暑热,方位主有病祸。”
似乎是印证罗盘的判断一样,西南方位的十字路口上方,不时有红色的光芒闪烁,一闪而逝。
看来不出二时三刻,定有人命官司,这里便是我们票子出现的地方,此时我们的人物就是静静等待,等待票儿的到来。
九十年没有执行任务了,此时看着大街之上的纵横穿梭的人群,我叹息一声,忽然想到了记忆中看到过一个话本之上关于人生死的论断,那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公子,在江边投江的时候说的一段结语:“这人间万事万物,都不过是个被盘算已定的棋盘,看上去精彩纷呈,好似好戏连台,随着一个人物看过去,让人生,让人死,让人哭,让人笑,让人欲罢不能,让人以身相许,不过是千丝之线二三,营垒之绳三四,每一步,每一事,没一人,回头望去都是好笑。”
是啊,一切事物,算到穷时,都是该然。
一个科学家不是说过吗,让一个猴子敲击键盘,只要是敲击的字数足够多,便是能够一次不差地敲击出《哈姆雷特》,不仅是哈姆雷特,这世界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只要是能够敲击,都能够写出来的。
“哎哎,师叔,快看,美女来了。”连星撞了撞我,低声说着。
我猛然抬头,果然是看见一个身材不错的姑娘走了过来,穿着包臀裙,身上香气氤氲,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这种沉浸式的思考,那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又如雏凤初啼令我精神一振:“帅哥,徐家汇新楼盘,首付低、利率低,坐北朝南,格局还好,你要不要看看?”
这是一个穿着精致职业套装的姑娘,身高一米七上下,身材玲珑婀娜,淡扫蛾眉,薄施脂粉,鹅蛋脸型,鼻尖上微微还沁出了些许汗珠,嘴唇有些干裂,让人心中一动。
旁边的黑衣男子嬴政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然后嘴角哈喇子几乎要流出来一样,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这个猥琐男,最是喜欢看戏,是个十足的乐子人。
我思绪尚未回转,于眼前事物交错,忽然一声叹息:若是旧上海时候,若是有这样一个女子过来贸然跟一个男人打招呼,是很容易被当成一个风尘女子的。
恍惚了一下,我将视线转移到了姑娘手上,纤纤玉指,吹弹可破,我咽了一口唾沫,她手中拿着的是新印刷的楼盘开盘传单,姑娘妆容精致。
我与之相比之下我再大太阳天顶着一个鸡窝头,胡子拉碴,手上老泥几乎要盘的包浆了,还好身材还行,至少没有大腹便便,这似乎是这姑娘判断我不是大叔从而开口叫我帅哥的一个有力证据。
我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黑衣男子,与之相比,我确实是风流倜傥了不少,稍微有了信心。
姑娘还是十分有礼貌,双手将这个传单递到我面前,此时的情景十分微妙,我一个形貌粗鄙之人,被一个人容貌姣好之女子恭敬对待,好似我不伸手拿着这个传单,就显得我十分粗鲁不识好歹一样。
旁边人看到这一幕眼神值得玩味,大部分是笑女子无知,这样一个穷小子,根本是不会有钱买房子的,将传单发个他,可不会对营业额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还极有可能损失一个传单。
我心中微微叹息:“这城市的外观或许是可以改变,但是时至今日,这个城市当中的人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在这些围观人的眼中,此时局势十分明了,一个是癞蛤蟆,旁边跟着一个更癞的黑衣蛤蟆,一个是白天鹅,面对着一个流着哈喇子,一个形容呆滞的两个癞蛤蟆,还彬彬有礼。
旧时候在上海生存过的记忆忽然觉醒,这种市井之间的无聊之举却刺痛了我记忆复苏以来仅剩的廉耻之心,若是接过传单,是否是代表我做实了癞蛤蟆的地位?
我老脸一红,但还是摇头拒绝。
旁边的黑衣男子一副大失所望,兴致阑珊的样子继续啃着手中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