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这头、
修鱼问叶与土晶灵为了寻找胭脂山上的童颜不老人,来到一条大道上。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十分毒辣,照得路上沙石滚烫,仿佛四处是翻腾的热浪。
修鱼问叶抬头看了看太阳,有一股眩晕感,又迅速把眼睛低下去了。
迎面走来一位挑着扁担的老奶奶,她的头发花白,身材干瘦,一条条皱纹遍布她的皮肤,像是路边大树上的树皮一样,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她的扁担两端系着两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硕大油亮的大木瓜,重量将她肩膀上的扁担压得弯弯的,也让她变得更加佝偻。
老奶奶汗如雨下,脚步却并不停,汗水挡住了视线,便拿起篮子里的粗布擦脸,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着了一个挡路石,登时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大道上。
修鱼问叶赶忙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来,老奶奶连连道谢,好不容易站起来了,用右手扶住自己的腰,叫道:
“哎呀真是倒霉,差点摔散了我这身老骨头!谢谢你啊年轻人!”
修鱼问叶帮她把掉落在地上的木瓜捡起来放到篮子里去,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老人家你没事就好,还好木瓜也没有摔烂……”
老奶奶十分感激,挑了一个最大的木瓜送给修鱼问叶,然后背上了扁担要继续往前走。
临走时,她看到修鱼问叶的装束,不免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孩子,你看着不像本地人呐,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胭脂山一趟,请问您老人家,知不知道胭脂山上住着的一位童颜不老人?”
老奶奶双目圆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说话的声音都变高了:“童颜不老人?你要找童颜不老人?!”
飘在一旁的土晶灵道:“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反应真的很大耶!”
修鱼问叶回答道:“是的,莫非您知道他的消息?请告诉我!”
修鱼问叶的神情有些焦急,然而老奶奶完全不顾她说了什么,一瞬间居然精神百倍,满脸都洋溢着喜悦之色,双手一甩,直接让扁担飞了出去!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有人来找童颜不老人!我以后再也不用挑着担子去卖木瓜啦!”
老奶奶转着圈圈手舞足蹈,握住修鱼问叶的双手飙出感动的泪水,一时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抖了,
“年轻人,我已经等了你五十一年啦!就朝这条大道走,你一定会找到童颜不老人的!”
“什么?五十一年?”
没等修鱼问叶再问些什么,老奶奶已经狂喜着跑开了,边跑还边喊:“李老头!李老头!咱们可以搬去镇上安享晚年啦!哈哈哈哈……”
土晶灵道:
“这个事情有点奇怪呢,等了五十一年,那不得刚能挑担子就开始卖木瓜嘛?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来?”
修鱼问叶接着往前走,一个腰上别着柴刀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看着她怀里抱着一颗木瓜,上前来问道:
“小姑娘,你这个木瓜怎么卖?天太热了,我的嗓子都要渴得冒烟了……”
修鱼问叶道:“这个木瓜是一个老奶奶送给我的,我不收你的钱,太阳确实太毒了,你拿去解渴吧!”
中年男子道:“真的吗?不收我的钱?小姑娘,你的心眼儿真好,老天爷会保佑好人的!”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将瓜破开,大咬了一口,鲜甜的瓜肉下肚,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他一边吃瓜一遍道:“小姑娘,一直往前走就是胭脂山,那里远比这里还要热,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修鱼问叶道:“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等着我,我必须要去那里一趟。”
“你去那里干嘛呢?”
“去找童颜不老人……”
中年男子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震惊道:“你要去找童颜不老人??这是真的吗?”
修鱼问叶心道:怎么一个两个听到她要去找童颜不老人都表现地这么惊讶?真是蹊跷!
“当然是真的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太好啦!!!”中年男子将腰上别的柴刀取下来,交到她手中,激动道:“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你三十年了!”
修鱼问叶十分疑惑,然而下一秒中年男子就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句:
“哈哈哈哈……!我自由啦!我解放啦!以后这柴谁爱砍谁砍去!我可以去结婚啦!”
修鱼问叶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柴刀,若有所思。
接着,她继续走,一棵大树拦在路中间,上面有一张网,网中一个少年男子被高高吊起,又无辜又无助。
他不过十三、十四岁的样子,模样水灵灵的,长得特别好的一个小伙子,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看上去他已经被吊着许久了,眼神都有点麻木,第一次看到修鱼问叶的时候,他并没有当回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到了幻觉。
第二次,他抬起头来,打量了修鱼问叶一会儿,又默默垂下头去,想着自己果然是被吊着太久了,眼睛都出现了问题。
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动了动耳朵,再一次抬起头来。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眼花!真的有人来了!
少年男子不断地挣扎着,大网被他的动作蹬地左摇右晃,他大喊:“救命啊!这位姐姐,快救救我!”
修鱼问叶果然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这树的样貌,便赤手空拳地爬了上去,用刚刚中年男子给她的柴刀将大网割出一个洞来。
网中的少年男子掉到地上,连忙爬起身来,不住地向修鱼问叶道谢:
“谢谢你!多谢这位姐姐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我还要在网里面晃多久呢?请问姐姐尊姓大名?要往何处去?”
修鱼问叶道:“免去尊名,我复姓修鱼名问叶。正要往胭脂山上去。”
少年男子大喜:“胭脂山??莫非你要去那里找童颜不老人?”
“的确如此,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已经等了你十年,我当然知道啦!”少年男子取下身上背着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套锦衣华服,塞给修鱼问叶,道:
“你终于来了,这下我可以回家了!快往前走吧,你要找的人就在前面!”
少男亦如之前几个人一样,头也不回,蹦蹦跳跳地走开了,只留下修鱼问叶一个人看着怀里的衣服不知所措。
她只好继续向前走去,不过一会儿,便来到胭脂山的山脚下。
胭脂山整座山头都是红色的,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光彩夺目。修鱼问叶捞了一把山脚下的土壤,发现手中的沙土也是红色。
几天都没有休息,她忽然感到累极了,想寻一棵树在地下乘凉,歇一歇。
刚坐下,她看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孩儿,约摸五、六岁,正跪在路边,在太阳底下乞讨,他的身前放着一个破碗,里面只有零星几个铜板。
晚上的温度下降地很快,夕阳几乎要全落下去了,修鱼问叶不敢耽误,又起身继续赶路。
“好心的爷爷奶奶,大哥大姐,父老乡亲们,行行好吧!”
小孩听到有脚步声,便喊了一句,修鱼问叶看到他瘦骨嶙峋的样子,觉得十分可怜,便回头看了一眼,往他的破碗里放了几个碎银。
小孩连忙磕头,激动道:
“谢谢您!谢谢您!大善人,老天爷会保佑您财源广进,心想事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修鱼问叶看见他目光呆呆,往自己的左边一直磕头道谢,便知道这个孩子是一个瞎子。她道:
“胭脂山山脚下行人已经不多了,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乞讨呢?谁会路过?”
小乞丐微笑道:
“我只能在这里乞讨,别的地方都去不得。再说,虽然人少,但您不就路过了吗?”
修鱼问叶道:“为什么别的地方都去不得?”
小乞丐道:“我在等一个有缘人。你是吗?”
“什么?”
“我在这里等待数百年,就是为了给一把没有名字的剑寻找主人……”
修鱼问叶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小孩不是普通凡人,道:“你说的,该不会是无名之剑?”
小乞丐笑着点点头,答道:“对了!对了!我带你去找那把剑好吗?”
土晶灵道:“这个小孩子敢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先跟着他走吧!”
“好。”
修鱼问叶说着,小乞丐便将破碗中的钱全收起,要带着她上山去。
修鱼问叶拦住了他,道:
“夜里风冷,山路也不好走,你光着脚,衣服又薄,我这里有一身衣服,虽然是大人的尺寸,但是保暖还是可以,你先换上衣服再说。”
小孩有些害羞,便将衣服粗浅套上了,修鱼问叶翻到衣服里面,居然还有一双鞋子,便也叫他穿上。
再一抬头,邋里邋遢的小乞丐竟变成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亮目白须,仙风道骨。
“你……”修鱼问叶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老人道:“要想要取得无名之剑,非老夫之助不可得也!年轻人,请!”
修鱼问叶讷讷地“嗯”了一句,跟在他的后面。
土晶灵大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哪个有脑子的人会在胭脂山脚下乞讨的?这个老人肯定就是童颜不老人了!有他带路就不怕拿不到无名之剑啦!”
果不其然,有童颜不老人的带路,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两人行至一块平底,周遭草木无声,鸟兽尽散,气氛很是诡异。
童颜不老人解释道:
“年轻人,这块空地暗藏玄机,若是一般人进去了,就会触发阵法运行,被无形的风刃切割碎开……”
话未毕,修鱼问叶早已一只脚踏进去了,她踩了踩脚下的泥土,道:“是吗?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童颜不老人瞪大眼睛,道:“你……!你为何!”
“想必是意图取得无名之剑的人实在太多,这把剑的主人就设下这个阵法的吧?”
童颜不老人见其毫发无损,阵法也没有被触发,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
“呃…没错!这个阵法相当之厉害!不过剑的主人是一个不愿伤及无辜之人,所以如果是小动物或者是没有武脉的凡人呢,就不会触发这个夺命的阵法啦!”
“哈哈!”修鱼问叶叉腰狂笑:“谁说没有武脉就是废人的?我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好处嘛!哈哈!”
土晶灵汗颜:“你也太神经大条啦!要是对方没有那么友善,该怎么办呢?还好小命还在……”
“走吧走吧,我们快走!”修鱼问叶冲童颜不老人招了招手,催促道。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终于来到一块巨石旁。
巨大的岩石中,插着一把形状普通剑,它的剑身表面覆盖着一层岩石,远远看还以为是一块奇异的石头。大约是受了太多岁月的洗礼,看着都有些面目全非了。
童颜不老人道:“就是这儿了。”说着走上前去,以右手握住剑柄。
修鱼问叶看童颜不老人额头上的青筋都曝出来了,还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尽管是如此,插着岩石中的石剑也没有晃动半分。
他握住剑柄的右手更加地用力,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然而脸上依然勉力保持着风轻云淡,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童颜不老人道:
“这是正常的,因为无名之间已经一百年来无人问津了,所以说,我真的等你这个有缘人等了有够久的。今天,我必须把这把剑拔出来送给你!”
“多谢前辈。不过这剑年岁太久,说不定已经跟岩石合为一体了,需要帮忙吗?”修鱼问叶道。
童颜不老人摆摆手,道:“不不不,看我操作就好!”
说着,也不再注重表情管理了,当即使出全部力气,“咔嚓——”一声,面目狰狞地把无名之剑拔了出来!
随着无名之剑离开岩石,它剑身表面的那一层岩石也一瞬间化为碎屑,散落风中,露出光洁照人的原本面貌!
修鱼问叶眼睛亮亮的,童颜不老人过了几个呼吸,缓过气儿来,将宝剑递给她,道:
“有缘人,这把宝剑属于你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它只有杀了一个人,才能救回一个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若是为了救人,可想好要杀的人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