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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淼淼闻言一怔,又想起那冷冷淡淡的凌灏,心情登时又坏了,低叹:

“不是的……只是这里,总归不是我的家。”

“确实在哪里都不如在家好,夏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也可以去跟凌灏说。”

夏淼淼悻悻道:

“我干嘛要和凌灏说?我才不理他呢!”

自己的不高兴,明明就是他造成的!

“他得罪夏姑娘了吗?”叶忘生故意问道。

“我讨厌他,连他的名字也不想再听到,你莫要多问……啊,前辈,对不起,我不是要顶撞你……”

叶忘生微笑道:

“没关系。你是有病之身,放宽心吧。我此去来回要三天三夜,你不要把凌灏放心上就好。”

夏淼淼点了点头,道:

“多谢你前辈。为了我的病情,你如此费心,……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激你。”

叶忘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道:

“夏姑娘不必说这样见外的话,我是为所当为而已。”

夏淼淼浅浅一笑,灿美如星,道:“但是我还是很谢谢你!”

叶忘生满心欢喜,只想大声地说:

为了你,就算要上刀山下火海,身败名裂,粉身碎骨,我也无悔!

——

叶忘生离开了深海庭院,回到人族,一意打探大夏国的情况。

如今的大夏换了夏淼淼的弟弟——十四岁的夏瓒做国主,虽是小辈,但叶忘生还是有心去见一见。

只是仅此一见,便大失所望。

那夏瓒原是冷宫中一妃子所生,那妃子生前是大太监赵培安插在老国主身边的眼线,因作风不端被打入冷宫。

打入冷宫之后,她知晓自己已无用,为求逃离宫墙,与一侍卫私通,偷偷生下了一个儿子。

两人一子逃离当晚,被大太监赵培抓获。

此时老国主驾崩,皇子战死,九公主为寻求不死泉死在海域,尸骨无存,赵培身为太监无法名正言顺做国主,因此早就有心要扶持一个傀儡国主。

赵培一笑,生死难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一声令下,杀了二人。

赵培习得一手好字,最擅长仿写老国主的字迹,以此假拟遗诏,立夏瓒为国主。

为了更好控制夏瓒,赵培将他养得胸无点墨,一心玩乐,胆小怯懦,只能事事依赖他。

还在夏瓒的饮食中掺压片,让他对此上瘾,整日精神颓靡。

叶忘生一看到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夏瓒废了。

可偏偏他还认贼作父,把大太监赵培当成亲爹一样伺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朝堂上扒着赵培的裤腿喊“太父。”诉说自己的委屈。

说昨天哪个哪个大臣批了他,今天哪个哪个将军瞪了他。

一时之间,忠良死节之士纷纷隐的隐,贬的贬,偌大的朝堂之上,剩下的全是擅长溜须拍马的饭桶脓包。

叶忘生在他招待自己的晚宴上,怒而甩袖离去,留下舞姬乐者一片,和喝酒喝得东倒西歪的夏瓒。

就此离开中土,叶忘生不愿,思来想去,便决定寻找一个年少时挑衅过自己的手下败将——巫救。

他专习怪症,功法邪门,隐居在一片瘴厉之地,凡有徒子徒孙,不是见弃师门的败德子弟,就是弑师欺祖的奸恶者,净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

巫救本人,也早已混成了一个榜上有名的凶恶魔头,和他那帮徒子徒孙们可谓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叶忘生心中升起疑问:难道真的要跟这个魔头扯上关系不可?

巫救名声不好,十里飘臭,与他沾上关系,必要落人非议,污了自身清名。

但夏姑娘得的并非寻常疾病,她的体质又异于常人,失忆也是失忆的离奇,这样的情况,寻常的医者,恐怕要束手无策。

巫救也算得上是术业有专攻,说不定他有办法可以治好夏姑娘,到时候夏姑娘记忆恢复,他也能与她的长辈说上话,表明对夏姑娘的心意。

就算巫救不是光明正大之人,但楚觋巫医之流,自古便有,或许是他不懂那里的风俗,才觉得他邪门,有了门户之见。

而且一路走来,他也听说,那些所谓的徒子徒孙,并不是巫救的徒弟,只是有幸学了他的东西。

自己并非是要与那种人为伍,只不过是希望能以他的医术和知识救人,不做迂腐不通之人。

叶忘生想:若是治不好夏姑娘,我要一身清名有什么用呢?

哪怕要欠巫救一份人情,牵扯不清,我也要去做。不受人指点,独自清高,并非我的意愿。

于是心意已决,前往巫救之所在。

一路上猛兽突袭,瘴毒拦路,阵法逼杀,都挡不住叶忘生一剑,这片号称无人生还的瘴厉之地,对于叶忘生来说几乎是如履平地。

巫救被他打扰安宁,入侵居所,宛如又败在他手上一次,感受到莫大的羞辱,脸色十分不好看。

“叶忘生,你远道而来又是为了什么?我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巫救身形枯瘦,声音沙哑,像只在风中挣扎的竹节虫,长发被风一吹,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黑脸。

“我此次前来叨扰,只是为了请教一事,希望你能指点一二。纯阴之体的人,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恢复记忆?”

“原来如此。我原先还在怪异,像你这般根基深厚之人,必将顺风顺水,有什么事会来找我?”

虽然很不欢迎,但巫救也不敢惹怒他,让自己人头落地。便顺着他的话问道:

“丧失记忆?那个人是身受重伤,还是受到打击呢?”

想到夏淼淼的处境,叶忘生回答:“是受到重大打击。”

巫救道:

“那好办。因为受到打击而失忆,如果那个人是女子的话,只要用口传的方式,将阳气渡入她体内,就可以复元。但必须要是女子自愿,阳气才能畅入无阻。”

叶忘生一听,不禁脸上一红,道:“这……这是采补之法……”

“没错。若能以阴阳采补,功效更佳。”

“那你说的要病患自愿,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用点穴压制对方,阻碍阳气的流通。必须得是心神畅达,两情相悦,才可以做到加速阳气的流转。”

叶忘生问道:“难道就没有针灸汤药治法?”

巫救笑道: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真有这种方法,你不就早治好她了吗?又怎么会来这找我?”

“对了,我还要补充一句。如果病患所受到的打击程度十分严重的话,口传阳气就不够了,必须进行采阳之道。”

“什么?这……这种邪术未免也……”

巫救睨了他一眼,冷冷道:

“采补之法,调御之根,此乃黄帝之术,属万症之源,你却将其视为邪法,怪不得医术多年未曾进步,堪堪只能到达二三流!”

“患者正是因为没有阳气护身,失了阴阳调和之道,才会心神飘摇,离魂忘我,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却要与我妄论医道?”

叶忘生闷哼了一声,道:“多谢指教,告辞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巫救虽然如他所愿,说了医治夏淼淼的方法,但两人此次见面,又结下了梁子,虽然表面不说,但却早已成为仇人。

——

离开瘴厉之地,叶忘生一路无言,要赶回海域。

偶然路过一处山脚,叶忘生陡然听见一阵叮叮的打铁之声,不由生起好奇之心,道:

“这附近居然有打铁的人家?”

这一年以来,叶忘生经常给夏淼淼采办日常用物,也会路过这里,知道附近一些山野猎户,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里有打铁的声音。

也许只是寻常铁匠,给附近的人家打一打镰刀和斧子吧。

于是抬脚便走。

这时,打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叶忘生忍不住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打铁之声,竟声声稳重,有如古寺晚钟,悠悠不绝,一下子更是好奇,想道:

这打铁之人,修为必定了得,我非要去见识见识不可!

叶忘生往打铁声传来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就见到在一大片竹林之中,在一座用茅草所搭建的屋子旁边,有一个大棚子,棚子里面工具齐备,

一个驼背的老头,头戴毡帽,身上穿着猎户的里衬毛皮破衣,手拿着铁杵,正在敲打着一只似剑非剑的兵器。

叶忘生还没有看过这样造型奇特的兵器,便停下来,想要看仔细一些。

“罢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剑,可以比得过我背上这把圣剑?我真是无聊。”

叶忘生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玄机,便要走人。

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也很小,隔了一定距离,叶忘生知道那个铁匠是听不见的。

正当他抬腿要走的时候,铸铁的老人忽然停下了手上的铁杵,他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可惜,可惜。”

叶忘生一愣,看向老人。

老人满头稀稀落落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凌乱的长着一些斑白的胡渣,更显得整张脸布满风霜。

他举起手里烧的通红的铁,看了一会儿,又摇头,道:

“可惜,可惜。神器现世,旁观者却有眼无珠,看不穿它的身价,可惜,可惜啊!”

叶忘生怒火中烧,他身为剑圣,却被人说不懂剑,这实在是莫大的侮辱,于是当即走上前去,要质问他。

走近之后,老人正将一只红通通,发着火花的铁器进入水中,“滋”的一声,水里冒出一股烟来。

神奇的是,这道烟气竟然有隐隐的青色,薄粹透明,煞是脱俗。

叶忘生不禁“咦”了一声,心知有异。

钢铁之烟,可以看出造物的优劣,像这样烟气少,蓄热凝器的器物,果然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可是当老人举起手中的剑的时候,叶忘生不禁哑然。

那把兵器,说是短剑,又未免短的出奇,说是匕首,又太长了一些。

一尺有余,而两尺不足,颜色乌黑沉钝,形如火钳,让人看到它,还以为是炭。

一把剑的铸造,有许多繁复的步骤,俗话说:十年磨一剑,就是如此。

炼钢之后热处理,再是捶打、冷却、入井、曝日、最后又重新捶打,才能磨剉开刃。

这老头打了半天,把这样一块好钢打成这个鬼样子。

它的器形粗厚,应该是还没有打造完毕,可是没有打造完毕就将它浸入冷水里,再好的钢也要废了。

叶忘生想:这老头绝对是神志不清,才会有这样离谱的举动。

“果然是个打不出名堂的老村夫,糊里糊涂,又喜欢自言自语。”

叶忘生的声音满是嘲讽的意思,老人也不知有没有耳背,咳了几声,瘦瘦巴巴的身体好像继续咳下去,就要把骨头都咳出来。

他含糊不清地吐字:

“可惜。唉!剑是空前绝代的好剑,可是人呢,却不是空前绝代的人哪!咳咳咳!……”

叶忘生挑了挑眉毛,道:“老头,你刚才说什么?”

老人恍若未闻,自言自语道:

“一流的剑,如果给二流的人使用,那么就算它是一流的剑,也会变得二流;反过来,如果是三流的刀,交给一流的人使用,也能够发挥出一流的实力。咳咳!可惜,可惜!……”

叶忘生冷笑,

“说你耳背,你又灵光得很。你说我是二流的人,对也不对?”

老人嘿嘿一笑,道:

“何必生气呢?咳…咳咳!我是在说我自己。我自己不就是一个二流的人,能够保持在二流,已经是不容易了。”

叶忘生冷哼一声,隐隐觉得这个老人的意思,是自己连二流都不算。

二流下面的,自然就是三流,他不太可能说自己是一流吧。

叶忘生不想自己招认,可是心里又确实憋不下这股气,只好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老人的话却不少,把手里那块黑色的铁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然后又咳个不停。

叶忘生要走,他又道:

“我所铸造的剑,是这天下第一流的剑。只可惜,只可惜我自己是一个二流的人,三流的货色。我的剑也因此蒙尘,藏在这秋风可破的茅屋之中。

唉!剑哪剑!你可知道出生比实力还要重要,这并非单单只是人世的无奈,更是剑的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