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晨风与上官夜雪不仅是同‘门’学艺的师兄妹.更是表亲兄妹.二人从小一同拜入师‘门’学技艺.上官夜雪幼时父母接连病亡.从小便由教授她琴艺的师父抚养长大.她酷爱音律.对‘吟’唱、弹奏、曲谱皆爱若珍宝.也无一不‘精’通.而宇文晨风则杂学旁收.除了音律之外.对绘画、书法、武艺、仿声和雕刻也有所涉猎.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宇文晨风又自幼对上官夜雪心存爱慕.师父和其他师兄弟姐妹也认为两人天生一对.必成眷属.然而.宇文晨风是个踏实忠厚却又儒雅木讷之人.而上官夜雪则极有个‘性’又心怀‘浪’漫.她的九曲心肠便向一首首‘花’间诗词一般婉约、梦幻而美好.
宇文晨风对上官夜雪的爱是深沉厚重的.在他的心上上官夜雪便是一切.便是天下最重要的人.只是这些都深藏在宇文晨风心底.不舍得轻易流‘露’.因此.对于上官夜雪來说.宇文晨风的内向木讷便不足以承托她的诗意‘浪’漫.特别是上官夜雪酷爱音律.而宇文晨风对于音律并不似她一般热衷.两人在这一点上便缺少了些共同语言.
上官夜雪曾立下心愿.得遇知音白头相伴.为了寻找在音律上的“知音”.上官夜雪年近二十仍未婚配.并萌生了一个比曲招亲的念头.宇文晨风这才意识到师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她对于寻找“知音”的热忱大过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这时开始.宇文晨风苦下功夫专攻音律.拼命想挽回师妹的心.
可是.固执又执着的上官夜雪说到做到.当真将自己的终生大事托付给天意.真的在长街上摆起了比曲招亲的擂台.得知此事.宇文晨风心痛难忍.日日去比曲招亲的擂台处卫冕.一连几日无人能比及他.直到后來宣德皇帝的出现.
其实.论音律的技艺.宣德皇帝未必比得上宇文晨风.宣德皇帝再如何喜爱曲乐.他毕竟是大周的皇帝.身系江山社稷万民福祉.必定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朝政上.而宇文晨风却是从小跟随师父专‘门’进行学习.因此在技艺上必定胜过宣德皇帝.
然而.曲乐与诗词歌赋一样.不只取决于一个人的技艺和学识.更取决于一个人的情‘操’和‘性’格.宇文晨风技艺再好.他木讷稳重的‘性’格就决定了他奏出的曲乐也缺少了热情如火的‘激’情和冲动.而那正是上官夜雪迫切需要的.
宣德皇帝则不同.正是因为他是阅尽‘女’人无数的皇帝.又深谙音律之法.因此从琴声中便听出了上官夜雪的心声.再从音律中给予呼应.
一朵渴望盛放的‘花’朵.遇见了如‘春’的暖阳.又怎会再留恋那暗淡清冷的明月光呢.
上官夜雪比曲招亲之后拜别了师父.带着家传的传世曲谱随着宣德皇帝去了大周.失去了上官夜雪.宇文晨风伤心‘欲’绝.对上官夜雪却又割舍不下.不久便忍耐不住去大周找她.想再见上官夜雪一面.
宇文晨风在大周流连了许久也不曾找到上官夜雪.心灰意冷中便來到了一家酒楼借酒浇愁.却无意中从几个食客的对话中得知.当今圣上此次出宫不但带回了绝世曲谱.更带回了一个美人儿.如今已被封为丽妃娘娘.宠冠后宫.
既有曲谱又有美人儿.宇文晨风立即便断定那个美人儿定是上官夜雪.而那个带走夜雪的人.竟是大周的当今圣上.
她竟进入周朝皇宫成了娘娘.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与上官夜雪的缘分终是尽了.
这一晚.宇文晨风在酒楼中喝得酩酊大醉.为他最终失去的人和他最终失去的爱情.
宇文晨风离开酒楼时已是入夜.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像是一个无情的冷眼人.冷冷淡淡的注视着失意的他.宇文晨风心情郁闷.心内凄楚.在陌生的大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跌跌撞撞的任由着自己走在一条小路上.无目的的顺着路的延伸方向左转右转.最后被一处路阶绊倒.摔在了一个墙角下.额上隐隐传來痛楚的感觉.冰冷坚硬的地面给不了他半点温暖.他却蜷缩在墙角下一动不动.心中只反复重复着一个名字:夜雪.
宇文晨风就这样在这条冰冷的街上渐渐昏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更加强烈的寒意将他‘逼’醒.四周的漆黑和他的醉意让他一时看不清楚面前的情景.耳中只听到一阵阵沙沙的声音.他勉强动了动身子.竟发现自己一身湿透.
他努力睁开眼睛向四周去看.只见高悬的明月早已隐入云中.天上正下着‘花’针般的细雨.他全身冰冷透湿.额上的痛楚仍在隐隐的跳动着.他呆了片刻.随即一歪身又躺倒在雨中的墙角里.爱已消.情已逝.此生心已死.要此一己之身又有何用.
就在宇文晨风念着上官夜雪的名字.闭上眼睛准备继续颓靡下去时.忽然.不知从哪里隐隐约约传來了‘女’子的歌声.一丝丝一缕缕随着‘花’针细雨、暗夜清风阵阵飘进了宇文晨风的耳内.
随着风的流转和雨的窸窸簌簌.歌声断断续续、时隐时现.可听在宇文晨风耳中却有如惊雷滚动.他忽的睁开眼睛.努力辨听着这歌声.歌声婉转悠长、缠绵动听.而且十分熟悉.熟悉到几乎印进宇文晨风的心里.融化到他的血液中.
这分明是上官夜雪的歌声.
“夜雪.是夜雪在唱歌.她一定知道我來找她了.夜雪.”
上官夜雪的歌声似一股强大的动力.令宇文晨风撑起疲惫又沉醉的身体.在醉意朦胧中努力辨认着歌声的方向.踉踉跄跄的追寻着这歌声而去.
歌声将宇文晨风引到了一座装饰华丽的二层红砖小楼下.他抬头望了望.只见小楼上挂着一面招牌――迎香楼.有管弦丝竹的媚音送着缕缕酥骨的甜香飘下楼來.那牵引着他的歌声便是从这座楼上飘下來.
对上官夜雪的思念令宇文晨风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并沒有深想这是什么地方.里面会有些什么人.他只想追寻着那歌声见到上官夜雪.
他浑身湿透、酒气熏天.狼狈不堪.一进‘门’便急切的嚷着要见楼上那个唱歌的人.迎香楼的下人见他这个样子.便有些怠慢.只上了茶将他扔在一边.并不理会他.任凭他在那里吵着要见楼上的人.
不多时.楼上的歌声停了下來.紧接着只听一声‘门’响.一个身材丰满穿红着绿的中年‘妇’人满脸堆笑的陪着一个形容猥琐的官员模样的男人下得楼來.那中年‘妇’人一边走一边赔笑道.
“县尉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县尉大人的吩咐关照好青莲的.除了县尉大人.谁也不让见青莲.只是我们青莲一直是卖艺不卖身.县尉大人若想替青莲赎身的话.这银子的数儿还要再商量商量才好.”
那官员蹙了蹙眉.脸一沉.道.
“‘春’妈妈.青莲如何的卖艺不卖身.她都毕竟只是个烟‘花’‘女’子.难不成还要本官像迎娶正房夫人一般下重金聘礼才使得吗.”
那‘春’妈妈掩口一笑.道.
“哎呀莫县尉.瞧您说的.我们青莲确实只是个烟‘花’‘女’子.可是我将她从小养得这么大.又找人训练她的歌喉.这其中‘花’费了多少心思和银钱啊.再者.如今青莲可是我们迎香楼的头牌歌妓.每日指着名要见她的客官无数.青莲为我们迎香楼赚了大把的银子.不瞒县尉大人说.‘春’妈妈我还真不舍得她被赎身从良呢.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沒有一个好身价.我怎么舍得把摇钱的树拱手送人呢.”
那县慰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春’妈妈.你的意思本官懂了.这赎身的银子钱我们再从长计议.你只管记住将青莲给我看好了.不许她接别的客.本官先走了.过几日再來.”
那官员转身‘欲’走.却被‘春’妈妈满脸‘春’风的又拦住了.‘春’妈妈委婉的道.
“县尉大人.您就这样走了.哎.不是我有意跟您为难.您也知道.青莲是我们迎香楼最好的歌妓.每日排着队要听青莲唱曲儿的王孙公子有的是.县尉大人若是不留下些定钱.您让我怎么跟那些王孙公子回话儿呢.”
那官员一听这话.忽的升起满面怒容.语气凛厉的向‘春’妈妈道.
“怎么.本官上次留下的一百两银子还不够.怎么又要定钱.”
‘春’妈妈也不着恼.只赔着笑脸道.
“哎哟.县尉大人当真是不晓得我们这里的情况啊.青莲是我们迎香楼的头牌.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脸上擦的岂能差了.自然要买一些好的装扮上.再者.有些王孙公子为了青莲肯‘花’费上千两银子呢.县尉大人这区区百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寒酸了呢.实不瞒您说.若不是看在县尉大人经常照顾我们迎香楼生意的份儿上.我还不甘心将青莲留给县尉大人一人呢.”
那官员恼怒不堪却又无奈.悻悻的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银票掷给‘春’妈妈.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那官员一走.‘春’妈妈看了看手中的银票.立时变了脸子.恨恨的朝那官员的背影道.
“哼.又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莫应才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老娘在青莲身上投了那些心力.就他这几个钱哪里够得上.”
旁边一个小厮接话儿道.
“‘春’妈妈.您沒听莫县尉说要给青莲姑娘赎身吗.那还不是一笔大价钱.”
‘春’妈妈白了那小厮一眼.道.
“你懂什么.他莫应才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小县尉.哪里有这许多钱给青莲赎身.他是暗中做着歌舞姬生意.把青莲赎出去.转手儿就能卖个更大的价钱.老娘哪里会轻易就让他得了便宜.他既如此吝啬.老娘也不必死守着他这一根藤儿.明儿说与青莲.让她给老娘乖乖接客.过几日再摆个放‘春’宴.将她卖个好价钱.”
那小厮指了一下醉倒在一旁还不断喃喃自语的宇文晨风.向‘春’妈妈道.
“‘春’妈妈.那就有一个要见青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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