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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近期爆火的火锅店,二楼。

服务员们端着红木盘一个个走进来上菜,大桌子上,摆上了各式菜类,蔬菜拼盘、牛羊鱼肉、海鲜山珍等满满当当。

每个人一举一动寂静无声又赏心悦目。

“菜都上好了,请用。”

留下两个服务生用公筷下菜,剩下的人看似站得远远的,实则随时关注着客人情况。

大老王和自己手下们围成一圈,看着这无比上档次的一幕,心里舒坦极了。

大老王坐在最中间,微笑点头。

“还是王总有面子呀,我听说这家火锅店搞什么限客活动,每天只准备10桌,本来还以为不就是个火锅店吗,矫情!现在一看,哟,真不得了,吃火锅和吃西餐一样!”有人拍马屁道。

大老王没说话,而是笑呵呵站起来,人模人样张开双臂,立刻有服务生上来轻手轻脚地给他摘下外套,放在一旁的挂衣钩上。

有人暗骂真装,但面上还是一脸惊讶继续夸赞,又是地方格调高,又是菜味道好,又是说王总给力。

众人其乐融融,拍着拍着,就开始提起大老王在董事会议上的英姿。

“高启强连屁都不敢在你面前放一个!”

大老王摆摆手,谦虚道:“强子啊,还是年轻,不懂什么叫你好我好大家好。哼,仗着顾曜这小子开公司,他先得瑟起来了,当女婿的也不知道多孝敬孝敬泰叔,活该啊!”

嘭!

砰的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实木门。

几个年轻力壮的混混闯进来,拿着刀棍。

大老王皱眉喊道:“服务员,吃着饭呢,你们就让人这么闯进来了!”

服务员们默不吭声,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从后门走了。

“你们谁啊,不知道这是我们建工集团的酒局吗?这可是我们建工的副总王总!”

一个混混拎起昂贵的红酒瓶,毫不犹豫对嚷嚷的男人头上砸去。

酒瓶粉碎成渣,暗红的酒液顺着男人头上哗啦啦地流,混和着血。

大老王瞪大眼睛,冲属下喊:“愣着干什么?这是盯上我们了!快,打电话报警!”

有动作的人立刻被混混控制起来,巴掌毫不留情地在他们脸上扇个不停,直到这些人含糊求饶,才撒开手。

领头的混混说:“我们只认识王总,其他人想留下来,那就留下一条命!”

“出去都闭紧嘴,敢说半个字,老子就卸了你们三条腿!”

这些人被震慑住了。

有人看了看大老王,抱着被爆头的男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不仅他们出去了,混混们也接二连三走出去,守在门口。

等人都走光了,领头的上前攥住大老王的领口。

大老王双腿直打颤,牙齿咯吱咯吱地咬出声,“你,你谁?要钱还是要东西,我都能给你。”

老默笑了一下,“要你的命!你给不给?”他说完,掏出一把折叠刀,在大老王身上来回比划。

大老王哆嗦起来,“别,别……”他想起最近得罪的人,大喊道:“是不是高启强?我也是被迫的,泰叔想收权,我没办法啊。”

“求求你别动手,我什么都听高启强的。”

老默顿了顿手,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人踹得直哼哼。

老默挤出一句:“强子也是你能喊的?”

原本按照他的脾气会干脆利落解决完人就走。

但这是顾曜让他教训的,老默也只好让大老王多受受罪。

大老王疼得喘不上气,却不敢耽误,立马说:“我错了我错了,高总,高爷。”

老默道:“行了,记住在京海,没人能对高家人指手画脚。”

做完顾曜嘱咐的事,老默也不啰嗦,亮出折叠刀,剁鱼一样,狠狠一刀扎在大老王的手臂上,红刀子拔出,又是一刀扎在大老王的大腿根部。

大老王惨叫连连,彻底瘫软在木地板上。

“今天我来只是给你个教训,第二次再见就是你这条小命了,所以,以后别让我在京海看见你!”

———

第二天。

往日有条不紊忙碌的建工大楼此刻乱糟糟的,各个办公室隔间里不断响起电话声,许多人神色焦躁地走来走去。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还算安静,只有电视节目的报道声。

主持人说:“……当晚23时47分,肖某驾驶保时捷行驶至京海南路200米处发生交通事故,造成该车乘车人肖某及另两名乘车人受伤。 目前三位伤者正在救治之中,暂无生命危险,经调查,事故主要原因是肖某酒后驾驶,其他原因正在调查中……”

泰叔听着早间新闻,气得扔了遥控器。

有助理推门进来,急切道:“董事长,程总被抓的事已经闹开了!都在说程总是拉皮条的,咱们建工靠卖\/淫起家,全体都是黑社会分子!”

“还有肖总进了医院,王总发了一条辞职短信就联系不上了,这两件事不知怎么回事也传了出去,有人掷杯问神说咱们是遭报应了,外面的人也跟风去掷杯,成流行了。”

“现在这事闹得越来越大、满城风雨,舆论和社会影响都对我们很不利……”

“他娘的!不知道怎么传的?!”泰叔听着听着,直接掀翻了茶几,桌上的杯壶茶碗碎了一地。

“一晚上而已,这事能是谁闹开的,高启强够狠!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泰忍下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

莽村那块地被划进了开发区,有一部分土地要用来建高速,这是块大肥肉。

要是再不抓紧时间盖度假村,后期从政府手里扣钱、分拆迁款的事就麻烦了。

陈泰说道:“如今度假村的项目重要,尽快把李宏伟都捞出来,还能卖李有田一个面子,扫黄的事找领班给程程顶下罪,至于白金瀚暂时关门几天,避避风头!”

“是,是。”助理擦着汗,不停点头。

“大老王估计是跑路了,老肖没死就行,他俩不过在会议上多说了高启强几句,高启强竟然下手这么狠!”

说到这里,陈泰再次骂起来,“养虎为患!狼心狗肺!他这是想夺权不成?”

陈泰骂完,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心里凉嗖嗖的,怕啊,怕高启强也对他下手。

助理白了脸,问道:“董事长,要不然咱们为肖总和王总报警吧?”

“一个酒驾,一个辞职!怎么报警?啊,他敢做,难道还怕警察查吗?”陈泰烦躁道,“蠢货!”

“那怎么办?”往常在程程手下只管听命令的助理迷茫了。

陈泰皱眉,“不管他们,只要没死人就抓不住高启强的把柄!”

“对了,集团在建的工程怎么样了?”

助理脸色难看,“高总一走,他在建的七个工程都停工了。”

“什么?不是提前做准备了吗,工人也安排到齐了,为什么停?”陈泰不敢置信。

“光缆材料没了。”

陈泰简直焦头烂额,没想到把高启强逼走了,没有让他大权在握,反而让建工这艘巨轮漏洞百出,到处进水。

“市政光缆可是政府重点项目,抓紧时间让人去买,哪怕多花点钱也要在交期前合格完工!”

助理不停地记着笔记,陈泰等了一会,看他还不走,更烦了,“还不快去办?那么多事没一件能耽误的。”

助理在小本子上写完,翻了翻待做事项,才脸色变了变,“董事长,还有一件事。”

“妈\/的!”修身养性了十几年的陈泰,终于忍不住爆了脏口,“你是脑子里塞了浆糊还是嘴巴塞了狗屎,又出什么事了?”

一瞬间助理眼圈发红,抖着手,声音带着些哽咽,说:“李宏伟昨天不仅拉了两个小姐,他手下还把一包彩豆冲进马桶,警方怀疑他磕药,可能,可能一时半会捞不出来……”

陈泰提高了音量,“那还不快去打通关系!猪脑子!程程雇你来吃干饭的吗?什么高材生,真浪费老子的钱!”

助理不敢回话,缩着脖子退出去了。

陈泰望着一地的杯壶碎渣,等半天没看见有人来打扫,更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他踢了一脚碎了小半茶壶,走到窗边拨电话。

电话滴滴滴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好一会没人开口。

陈泰憋不住,说道:“赵市,是我,陈某人。”

那头这才有人说话,是赵立冬的秘书,“是你啊,这个号不方便,重新打。”

王秘书报了个号就挂了电话,陈泰一个字也没有抱怨,按新号拨重新电话。

“领导,我手下的人办事不麻利,闹了矛盾,竟然把警察带到了白金瀚,现在不仅我集团的人被抓了,莽村村长他儿子也被抓了,这度假村恐怕也会受影响,您看,要不要把人给放出来……”

王秘书冷哼,“受影响?这都是小事,李村长已经集资开工,至于李宏伟别说被拘留几天,就是拘留几年、出来后那也是富二代了。”

“人家亲爹都不急,你急什么?”

陈泰变了脸色,“领导,你的意思是,度假村项目给莽村单干了?那么一大笔拆迁款全给他们?”

陈泰不能接受,“王秘书,你再和赵市长提一提吧,莽村那群粗人哪里会建楼,没有建工的施工队,他们搞不好项目!”

王秘书语气冷淡。

“陈董还是先管管自家的事吧,内斗搞得群众议论纷纷,这样的企业形象让领导怎么信任你们?”

“高曜集团至少每年给京海缴了几十亿的税款,京海的经济指标都快要指靠着它了,你做不到这点,就老实做人,少给领导添乱。”

“王秘书,这,”

滴滴滴。

陈泰还没说完,王秘书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妈\/的!

陈泰气得直接摔了手机,忙活了这么久,又是赶走高启强,又是请区领导吃饭,又是殷勤伺候李宏伟……

程程,老肖,大老王牺牲个遍!

结果全都白干!

赵立冬不带建工玩了!

他想和莽村的人独吞拆迁款!

陈泰愤怒地踹翻了椅子,又将书桌上的东西挥手扫落,噼里啪啦响了一阵,他才冷静下来。

惶恐退去后,他渐渐想明白了。

既然王秘书还愿意接他的电话,那就说明还没到最糟糕的阶段,赵立冬没有放弃他。

只要保护伞还在,那就出不了大事。

陈泰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情绪激烈起伏,再加上发泄一段时间后,他年迈的身体到底疲累了。

有钱终究斗不过有权。

电话那头,王秘书挂了电话,小心翼翼泡好茶,送到赵立冬面前。

赵立冬吹了吹茶叶,明知故问道:“老陈打来的?”

王秘书点点头,“是,想让您抬抬手,放两个人出来。”

赵立冬笑了,“新闻我也看了,这一手做得真漂亮,前脚失了面子,后脚就让人进去了,还是以卖\/淫的名义。”

“高启强的确是个人物。”

赵立冬摇摇头,“他聪明,可也有限。”

“他是陈泰女婿,老老实实忍下这口气,建工改朝换代那是早晚的事,这一招出来,是报仇了,也从几个董事手里得到了一点股权,但要和陈泰手里的比起来……因小失大啊。”

王秘书皱起眉头,“说不定他是因为高曜集团能赚到钱,不想弯腰听陈泰的了。”

“赚到钱?高曜集团的钱不都投进手机研究里了吗,花钱如流水啊。”赵立冬想起高曜集团砸的钱,既眼红,又有点嘲讽,“果然顾曜是个小孩,心里总想着些不切实际的事,手机都发展到了这一步,还想怎么整,弄成炫彩的?”

王秘书配合地跟着笑。

赵立冬不屑地摇摇头,喝下一口茶水润润嘴。

赵立冬说道:“对了,我叫你查01年顾曜发生的事,怎么样了?”

王秘书回答道:“一切正常,除了学习成绩出色些,其他的和别的学生一样。”

“他妈妈意外车祸之后,顾曜跟着姥姥办完葬礼就去找高启强了,没有再次回到医院查看,公安局记录里,他也没有对车祸表示怀疑或者其他不正常的反应。”

赵立冬满意点头,“继续说。”

王秘书思考一会儿后,慢慢道。

“因为心脏的特殊性,之后徐江还派过人跟踪过他和他姥姥几天,当时顾曜拒绝了跟姥姥去乡下小镇投奔舅舅家,而是把司机赔偿款全给了姥姥,作为养老金。”

“此后,除了每年去看望老人家一次,就没有别的联系了。”

赵立冬眯起眼睛,询问道:“没别的联系了?那徐江死亡之后,他有没有回去看过老人,或者悄悄去过他妈妈的墓地?”

王秘书紧张道:“没有。”

他有些疑惑,“您难道怀疑徐江的死和顾曜有关?这不是曹闯击毙的人吗?”

“太巧了,偏偏徐江绑架了他,他在现场做了什么,没人知道。而且这小孩能把一个集团稳稳当当管理起来,实在太聪明了,万一当年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王秘书沉思片刻,“目前的线索没有透露出顾曜知情的迹象,要不要我再去查查?”

赵立冬揉了揉额头,有些疲倦,他缓缓开口:“去吧,我实在不放心,如果顾曜知道这件事,那他一定是我的心腹大患。”

王秘书手法轻柔地为他按摩头部,“要是有异常,局里的人会愿意帮咱们出手的。”

“是啊,养狗总得放出去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