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元1947年8月28日上午，经过十多天辗转行军过千里的河南支队主力1800名指战员掩护着1100多名行动困难的伤病员和辎重车队，终于浩浩荡荡到达经扶县与杨毅的诱敌西分队胜利会合了，由于主力和伤员队伍一直是打着国民党辎重队的旗号避开大城市走的，虽然路途远了不少，但一路上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只对一些捣乱的民团和土匪进行了打击，几乎没有战斗减员，不过长途跋涉风雨奔波有47名重伤员没能挺过来，牺牲在行军途中，虽然两支部队分开仅仅十几天，杨毅鲁彦他们却觉得相隔了数年，每日每夜两支部队的战友无不牵肠挂肚相互惦念，丁岚和杨静这些女兵甚至搂在一起哭出了声。
杨毅在鲁彦的担架旁握着政委瘦骨嶙嶙的双手红着眼圈说：“我的好政委，我的老大哥，这一路上你可吃尽苦头了，现在好了，这就算到家了，以后我们可再也不分开了。”
鲁彦眼圈也红了，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深深下陷，显得两只眼睛更加突出：“好兄弟，好样的，两次穿越平汉铁路一路打仗还能在我们前头到达目的地，有赵子龙的风骨气势，快跟我讲讲现在的形势怎么样，咱们晋冀鲁豫野战军到达大别山了吗？我们支队在那里落脚，敌人有什么动静？”
杨毅招呼着大家把政委抬进屋放在床上安顿好，这才说道：“放心吧政委，我们的情报员发来的密电，野战军昨日已经攻克霍邱到达叶集进入大别山区，后面跟着的国民党军队肯定不少，我们这边的情况还好，这主要得归功于野战军的一个新兵团于四天前在豫西渡过黄河，直接威逼洛阳、郑州，坐镇郑州的国民党绥靖公署主任刘峙胆子都被吓破了，把追剿我们的部队都抽调到北边回头保卫他的老窝去了，我们支队在大别山区的休整基地已经选好了，主基地就在东面离这里30里的龙泉峪，预备基地在白云山，我已经派部队修路去了，修路队进展不错，你们在经扶县城好好休养几天，恢复恢复身体，再有六七天路就修好了，过汽车大车都没问题。”
鲁彦激动的说：“那就好，那就好，支队长，你选择南下这步棋真是妙手啊，哎，怨我不知兵，乱指挥，要不是一味坚守黄河南岸，一开始就向南跟你会合，部队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真要是强渡黄河回河北，真不知道现在部队还能剩下几个人，现在好了，有野战军主力做倚仗，我们也不是孤军作战，再有大别山的有利地势，有老革命根据地的群众支持，大别山很快就能成为新的太行山。支队长，既然野战军已经进入大别山，我建议你马上动身去跟野司取得联系，争取能把我们支队编入野战军序列，统一听从野司的指挥。”
杨毅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进入山区后，我们跟冀南军区失去了电报联系，应该尽快与主力部队建立联系，现在政委和参谋长都到了，部队有了主心骨，我把这里的事情跟参谋长交接一下，就出发找野司首长去。”
跟钟国功的交接不费事，只是让他注意麻城、信阳、武汉、商城几个方向的敌情，在找到野司首长、支队安全驻扎到基地之前，部队暂时不主动进攻附近的大股敌人，安排力量加紧修路，另外更多的派出排一级小分队到各个农村打击土豪劣绅小保队，收集粮食棉花布匹等物资。
转天一大早，杨毅、杨静、孙北啸带着警卫连一排和工兵营，在向导的带领下出县城向东进了山区，他们先去了二龙山，梁友林、郭松、肖大牛带着教导营还在紧张的修路，以前进山谷的路只是两人宽的山间小路，现在要扩成能通过汽车的公路，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好在最窄的地方也不算太长，只有七八里，其它地方平整平整倒也能通车了，经过教导营1500个新兵的5天努力，只剩下4里最窄的路段没完成，杨毅进到山谷中转了一圈，对这里的地里环境满意极了，这个山谷早先就是土匪的老营，后来是游击队的营地，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建设，里面的生活设施齐全，甚至有练兵场和议事厅，很多窑洞保存完好，来人即可居住。从西山山腰涌出的山泉水流够大，形成两米多宽的瀑布落在山根的水潭中，溢出的泉水汇成小溪流出山谷，山谷南北走向有10来里地，两端山口不很宽有百十米的样子，如果修筑好关卡工事，有一个机枪排防守，能挡住一个团没有重炮的敌人进攻。
有过在磨盘山抗击日寇青木联队的经历，杨毅对基地的防御非常重视，要求工兵营负责在南北山路狭窄处至少各修建三道关卡，每道关卡都修筑堡垒工事和防炮洞，防炮洞至少能屯兵一个连，并不少于两个出口。东西山梁也构筑完备的防御工事，按土山防御模式，在山谷一侧开挖坑道，在另一侧修筑战壕和火力点，用隧道将坑道和战壕火力点连通。
当然这些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先简后繁先易后难，杨毅要求让新归附的部队边施工边练兵边整训，力争用半年时间完成基地建设并完成新兵训练工作。看到进山谷的小路虽然还不能进大车、汽车，但可以进骡马，杨毅让肖大牛回经扶县城告诉钟国功，立即组织骡马驮运队，将武器弹药、粮食、药品等重要物资先抢运进山，以防敌人突然袭击县城。
在龙泉峪住了一宿后，第二天一早杨毅、杨静、孙北啸和警卫排骑马离开了基地，一路向东翻山越岭寻找野战军主力去了。
据一直跟随野司的情报员发来的密电，晋冀鲁豫野战军三天前攻克了立煌县，野司就驻扎立煌县城内，立煌县在经扶县以东，地图上直线距离有200里，中间隔着商城县，如果从山外大路绕着走需要380多里地，商城县还是敌占区，说不定还得打仗，从山里直接穿过去要近100多里，但道路崎岖，村落稀疏，还有可能遇到狼或野猪等野牲口威胁，大的山村也有土豪恶霸组织的小保队，不过对于全副武装身经百战武艺超群的警卫排来说，野牲口小保队都不算个事儿，为了避免麻烦，杨毅一行人没有穿解放军的军装，而是假冒国军侦察排穿村过寨，沿途路过6个村寨，得到了那些保甲长的热情接待，杨毅等人也把附近地方反动武装情况掌握了个七七八八，拍电报给钟国功，让他派出两个营立即进山突袭剿灭这些反动势力，还大别山百姓一方清平山水。
杨毅一行人骑马走了两天多，于第三天下午到达立煌县城西城门，换上解放军的军装，一行人走到城门前看到有一个班的解放军在城门警戒站岗、盘问行人，可看到城门上的县城名字，大家都有些发懵：金寨县！这是弄那样，不管是跟老乡问路，还是地图标识，这就是立煌县县城，可城门上的大字却是金寨县，杨毅下马把缰绳交给赵虎，见一个站岗的哨兵跑过来，就迎了上去。
相互行了军礼，杨毅问道：“同志，这怎么是金寨县？立煌县在哪里？”
哨兵挺着胸脯自豪道：“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你们赶巧了，这里昨天还是立煌县来着，立煌县的县名是当年蒋介石为了奖励卫立煌在这里围剿红军有功起的，现在我们解放军占领解放了县城，当然不能再用反革命头目的名字做县名了，就用原来这个地方金寨的地名做了县名，就是金寨县了，金寨多好的名字听着就大富大贵，比那个立煌可好听多了。对了，你还没说你们是那部分的呢，来金寨县城做什么，有证明信吗？”
杨毅掏出用独6团公章开具的介绍信递给哨兵说道：“我是解放军冀南军区独6团团长杨毅，来立煌县，哦，现在是金寨县找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部首长汇报工作接受任务。这是介绍信。”
哨兵接过信看了对杨毅敬了个礼说：“首长好，请稍等，我去跟值班排长汇报一下。”说完拿着介绍信转身向城门跑去。
哨兵跟背着驳壳枪的干部说了些什么，把介绍信给他看了，干部拿着介绍信快步走来，对杨毅敬礼说道：“杨团长是吧，我是值勤排长，现在我就带你去司令部，其他团首长也可以一起去，但那些警卫战士们就要在城外等着了，城里比较乱，他们携带武器进城得有保卫处颁发的特别通行证才行，为了保证野司首长的安全，请大家原谅。”
杨毅说：“哦，理解，我就和这位女同志进城见野司首长，其他人在城外等着没问题。”说吧对孙北啸说道：“孙营长，你在附近找个人家安顿下来，我和静姐办完事儿出来找你们。”
孙北啸道：“那行吧，肖雄和孙虎留在城门这儿等着你们，我带警卫排去北面那边那个村子号房子去。”
杨毅、杨静跟着值勤排长进了城门，看到金寨县的格局跟经扶县差不多，杨毅感慨的对杨静说：“看来当年蒋介石的狗腿子们在大别山根据地真的没少作恶，每一个县的名字都浸透着红军先烈的鲜血啊。”
杨静点头低声说：“是啊，这块土地是妇女团王团长、方政委她们的家乡，要是今天她们还活着，看见她们走后亲人们让国民党白匪军祸害成这样，不定得多难受呢，小毅，你那天的血誓发的对，我们这次来到大别山就不能轻易撤走了，必须保护根据地老百姓再不受国民党匪军的摧残，还要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这是我们替王团长、方政委和妇女团牺牲的姐妹还债，我们是妇女团的人，我们有责任替牺牲的姐妹们尽这份责任。另外，我觉得，经扶县也应该改名字，听着经扶两个字我心里就难受的很。”
杨毅点头：“对，回去就跟老梁说把县名改了，就是叫原来的新集也比经扶强万倍。”
值勤排长听了他俩的对话，没有插言，但神色里对两位首长尊敬、亲近了许多，对杨毅的一些问题，尽自己了解的程度告诉了对方。
杨毅通过杨排长简单的回答得知，这次野战军千里挺进大别山是着实伤了元气，丢弃了几乎全部大炮和近半辎重，部队战斗减员两成多，还有不少干部战士水土不服生了病，他甚至了解到一起过黄河诱敌的冀南军区独3团也穿过黄泛区追上了野战军，不过减员很大，剩下的人被拆散充实到各个部门了，刚好他们排就分到一个，在独3团是排长，现在当战士，听说独3团的政委牺牲了，团长被分到了被服厂当了副厂长，这让杨毅有些心惊。
野战军司令部安排在以前的县党部大院，值勤排长没有进院子，对站岗的哨兵说了情况，哨兵打了电话，没多大会儿，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干部，出来对杨毅说：“你就是冀南军区独立6团的杨团长？我是野司政治部干事王林，你们辛苦了，野司首长前两天还表扬你们来着，野战军能跨越黄泛区挺进大别山，你们在西面的诱敌部队功不可没，你们来了几个人，就你们两位吗？请跟我来吧，政治部首长在等着你们呢。”
杨毅杨静跟值勤排长握手道了谢，跟王干事向院子里走去，杨毅问道：“王干事，我们这次能见到野司首长吗？野司有没有我们冀南军区的老首长？”杨毅也就是随便这么一问，他一个地方部队的独立团长，上面还有旅长、支队、纵队、野战军政治部然后才是司令部，算上副职跟野战军司令员政委差着七八级，人家正规军的团长一年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野司司令员、政委，他个地方独立团能见到野司政治部主任就是天大面子了，一般政治部下面的处长就把任务分派了，这次如果能够见到老首长宋政委，那就算十分幸运了。
王干事果然摇头：“刚到大别山，司令员、政委忙得很，连吃饭睡觉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紧急重要事情，谁也不能打扰野司主要领导，你们原冀南军区的干部都在二纵，不在野司。”
杨毅心里不免失望沮丧，怀着一线希望问道：“王干事认识孙玉明吗？他以前在作战室工作，现在还在野司作战室吗？”
王干事又摇头：“孙玉明科长跟宋主任去了二纵，现在不在野司了，哦，政治部到了，杨团长请进。”
杨毅进屋后王干事向一名伏在桌子上写东西的干部说道：“李副主任，冀南军区独6团的杨团长到了，杨团长，这是政治部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放下笔站起身跟杨毅握手微笑道：“杨毅，冀南军区的老虎团团长，以前常听宋任、穷主任说起你，这次你们的诱敌任务完成的很好，野司首长表扬了你们，怎么？你们独6团完成了诱敌任务后没能返回河北吗？”
杨毅敬了个礼说：“报告首长，我们接到冀南军区的撤退命令时，国民党第五军已经占领了黄河北岸，国民党的河防炮艇大队封锁了河面，敌人两个师强攻南岸渡河点阵地，我们独立6团损失很大，再要渡河返回河北已经没有可能，军区指示我们改为河南支队留在河南打游击，我们一路向南突围，冲破了桂军两个师的封堵，甩掉了河南两个师三个旅的尾追，于三天前进入了大别山西部，现在经扶县境内休整待命。”
李处长神情肃然：“哦，了不起，相当了不起，你们以一团之力能冲破几万敌人的围追堵截，千里征程进入大别山，没有顽强的毅力、决死的气概、必胜的信心和机智的指挥是不可能的，坐吧，你们俩都坐，王干事，给杨团长和这位女同志倒杯茶来，你这位女同志也是独立6团的吗？”
杨静敬礼答道：“解放军冀南军区独立6团内务主任杨静，向野司首长致敬。”
李处长回礼后说：“噢，杨静，巾帼不让须眉啊，怎么是你来了，你们独6团的政委鲁彦同志、参谋长纪逢春同志怎么没来啊？”
杨静眼圈红了用手拭去欲滴的泪水，杨毅忙答道：“报告首长，纪逢春同志一开始就留在黄河北岸原准备接应我们北渡黄河的，鲁彦同志在坚守黄河南岸渡河点时被飞机炸弹炸成重伤，再加上十几天的颠簸流离，伤口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现在情况非常不好，可以说是生命垂危。我临时任命原一营营长钟国功同志代理参谋长在管理着部队，杨静同志也是我的姐姐，就陪着我来了。”
李副主任沉重的说道：“哦，是这样啊，鲁彦同志是个很不错的政工干部，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他的生命，你们回去时带着我的条子，到野战医院领两支盘尼西林，这次千里挺进大别山，野战军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伤亡，原就不宽裕的医药就更加紧张了，也不能给你们更多的支持，请你们能够理解。”
说着写了一张条子，签了字递给杨毅，接着说：“连你们政委都负了重伤，独6团指战员的伤亡也很大吧？”
杨毅点头：“我们团渡黄河后到现在一共牺牲了400多人，重伤员1100多人，多半数重伤员即使养好伤也是残疾，失去了作战能力，轻伤员也有800多。”
王干事惊呼：“啊！那你们独6团岂不是人人带伤了，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驻扎？还有战斗力吗？”
杨毅摇头苦笑：“几乎是人人带伤，我们到了经扶县后得到了经扶县委的帮助，得到了一部分兵员补充，现在部队驻扎在经扶县东面山区的龙山集，由于新兵没经过训练，谈不上什么战斗力，等伤员养好伤新兵完成训练，补充了武器弹药，还是能恢复战斗力的。”
李副主任叹息道：“是啊，主力部队也是有很大伤亡，急需补充，可是我们的辎重在行军途中几乎损失一空， 以后只能靠缴获敌人的物资补充了，要依靠大别山的人民，你们能与当地党组织建立联系，这很好。”
杨毅说：“由于我们不能再返回冀南军区，冀南军区已经在河北重组独6团，让我们以河南支队的番号在河南坚持斗争，现在我们已经脱离了冀南军区的编制，既然野战军这次南下行动损失较大，我们希望野司能给我们一个正式番号编进野战军主力部队，统一接受野司的领导指挥。”
李副主任笑着说：“杨毅同志，野司党委已经决定成立中原局，在鄂豫皖地区成立鄂豫军区、皖西军区、江汉军区和桐柏军区，每个军区还要设置数个军分区，各军分区至少要有旅级规模的军事力量，以保卫根据地的安全，为此野战军要抽调二十几个团到各军分区做骨干力量，部队指战员都愿意留在主力部队不想下到地方，我们政治部这些天一直在做部队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呢，这时候再把地方部队成建制编进野战军显然是不合适的，至于你们团的安排，原则上肯定是留在地方上接受所在军分区的领导指挥，如果你们一定要进野战军，只能将建制打散补充到野战军各团中去，当然你们团的各级军政干部组织部门也会相应安排适当的职位和工作的。”
杨毅当然不希望打散自己的部队，可又不甘心再做地方的三流部队，就想再争取，他现在有底气，不说别的，野战军现在没有重炮，而他的手中可是有二十多门山炮、野炮、步兵炮，他相信用这些重炮做礼物，应该能换来一个正规团的番号：“首长，既然野司要抽调那么多团到地方，那随便把哪个团的番号匀给我们呗，我们不白……。”下面的话让杨静暗捅了一下停住了。
杨静接过话说：“小毅，既然野司首长有统一安排，我们就不要搞特殊化让首长为难了，首长，我们服从组织安排，愿意在地方接受当地军分区的指挥领导，请问首长，我们应该到哪个军区、哪个军分区报到，由于我们的伤员很多，部队行动不便，最好不要离经扶县太远。”
李副主任有些意外，原以为还要努力做通杨毅的思想工作，没料到这位年轻女干部能截断杨毅的话，服从留在地方的决定，他用微笑掩饰惊讶说：“哦，杨静主任能想通，愿意在地方军分区这很好，杨毅同志呢？也能想通吗？”
杨毅知道姐姐肯定有她的理由，点头笑道：“杨静是我姐，从小我就得听她的话，既然她同意留在地方，那我们就留在地方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军分区报到，保证服从野司首长的指挥和安排。”
李副主任见一件大事顺利解决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能达到目的就是好事，对杨静很是有些好感，就又写了一个条子，递给杨毅说：“中原局和四个军区还在筹备中，各军分区要等军区建立后再行组建，你们团有电台和电报员吧？一会儿王干事带你们去电讯处领密码密匙，你们就在经扶县现在的驻地休整，经扶县归属鄂豫军区，过些日子鄂豫军区正式组建运转，会跟你们联系的，我会让鄂豫军区给你们一个独立团的编制，保持你们团的完整性，杨毅、杨静同志，你们独6团在这次诱敌行动中做出了很大贡献也造成了严重损失，我给你们批了200支步枪、三挺轻机枪、两万发子弹、10万元法币，多少算是野司对你们的补偿奖励，东西不多，聊胜于无，等今后情况好了，野司再多给你们些支持。”
杨毅看着手中条子，心里哭笑不得，这次要是能编入主力建制，他这一路上缴获的几十门大炮、几百挺轻重机枪、几十吨炮弹、子弹、手榴弹基本上都会上缴野司，现在人家野司不接受他们，他也没那个觉悟做贡献了，心里失望也没了谈兴，对李副主任说了几句感谢的面子话就告辞了。
杨毅也不想占野司的便宜，既没去野战医院去领那两支盘尼西林也没去后勤部领武器弹药和法币，只是跟王干事到电讯处领了密码本和密匙记了联系的电台波长，就和王干事告别直接出县城跟肖雄、赵虎汇合。
看看跟前没了外人，杨毅不解的问杨静：“姐，你刚才在政治部干吗拦着我，不让我要求加入野战军当主力团啊。别看李副主任一付拒人千里的样子，你信不信，只要我把25门大炮一亮，他得追着咱们加入野战军。”
杨静白了他一眼说：“信，那咋不信呢，要是你把咱们现在的家底跟野司首长说了，别说一个主力团，就是给你一个旅的番号都有可能。”
杨毅奇怪道：“那你还拦着我干吗？你不是也一直说在主力部队打仗痛快吗？现在怎么不想加入主力部队了。”
“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要是四天前我也赞成加入主力部队，在主力部队打大仗，收获大，进步快，从民国二十八年，哦，是1939年到现在，你当了10年的独立团长，那时候主力师的团长，现在有的都成纵队首长了，最差的也是军分区军政一把手，可小毅你却寸步未进，地方上就那么大的编制，独立团就顶了天，成绩再大也不好提拔，不像主力部队，只要实力到了，团升旅、旅升纵队，一句话的事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图惜什么旅长、司令啥的，只要能打日本鬼子、能打国民党将匪军，心里就愿意，你是为下面的弟兄们着急，你升不上去，北啸、郭松他们干得再好也只能在营一级踏步，老钟和鲁政委也跟你吃挂落，柳老爷子不就是因为铁柱的前程才跟咱们闹掰的吗？这事儿我心里比你还急，可是现在咱们加入野司不行，时候不对。”
杨毅真的有些懵，静姐这不是很明白吗？那还拦着他干嘛？没等他问出口，杨静就说出了答案：“血誓！因为血誓，四天前你不该在经扶县脑子一热就发了那个血誓。”
杨毅还是不明白：“那个血誓怎么了，不就是不彻底打垮国民党将匪军就不离开大别山吗？你们不是也跟我一起发誓来着吗？这跟加入野战军主力矛盾吗？不矛盾吧？”
“当然有矛盾了，地方独立团，责任就是保护一方百姓平安，是打是走我们自己说了算，即使上级军区调我们出大别山，我们也可以留一部分部队坚守山里，可是在野战军我们能这样做吗？无论是当年的红军还是去年的新四军第五师，只要上级一声令下让部队转移，部队根本就顾不上老百姓，打起背包就得走，你能抗命不遵留下来吗？你再看看当前的形式，野战军主力千里南下没了重炮和辎重，部队出现大幅度减员，实力大减，大别山又处在中原腹地，国民党统帅部怎么能允许心窝上被插上一刀？全国其他战场都不管国民党首脑也得把晋冀鲁豫野战军消灭或者赶出大别山。这就是当年红四方面军和去年新四军第五师在大别山站不住脚的原因，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国民党中央军、桂军、粤军、滇军甚至川军都得调到这边来，封锁围剿咱们野战军，不达目的蒋大总统绝对寝食难安，十个师不够就会调二十个师、三十个师，直到把共产党野战军消灭赶跑为止，咱们野战军远离老解放区1000里，没有给养来源没有兵员补充，能坚持多长时间？凭大别山的老百姓能维持这十几万的大部队吗？哦，如果加上国民党的部队那就是五六十万甚至一百万军队，咱们这一路也看见了，大别山的老百姓生活怎么样？山坡上的粮田有多少？野战军能在大别山扎下跟吗？我看不能，早晚还得撤离，我们是发了血誓要留下来的，如果咱们加入了主力部队，野司首长命令咱们开路突围，你是听令还是不听令？听令的话就得违背血誓离开大别山，那血誓就会反噬我们，要是抗令留在大别山的话，咱们最好的结果也会被野战军除名，而且这个污点会让咱们背一辈子的，更别想再进步了，在地方当独立团就完全不一样了，守卫根据地是独立团的职责，根本不存在抗命不尊的问题。”
杨毅头上出了一层毛汗惭愧道：“姐，还是你想的周全，是我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