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民国三十九年八月二十日晚八时,总共105个团的八路军在正太、同蒲、平汉、津浦等主要交通线同时发动总攻击,根据地各县区地方部队和民兵积极配合主力部队扒铁轨毁路基,一场波澜壮阔震惊中外的浩大破袭战在华北全面展开。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显然对八路军总部组织的这次大规模破袭战估计不足,上千里的囚笼封锁线狼烟四起战火纷飞,日军数万步兵被分散在数百个据点和几十个城镇中,短时间日伪部队不能形成有效进攻的战斗力,虽然有几支快速打击力量,但是面对上百个团的八路军上千支抗日地方武装力量在同一时间进行的破袭战役实属杯水车薪,力所不及。
杨毅没有将八支队三团三营当做主力使用,这时候的八支队重武器配备远不如杨毅在的时候,整个支队保留的重型火炮只有9门九二步兵炮,其他的步兵炮和山炮都上交了,团属炮兵连才配备3门步兵炮,而营属机炮排只有迫击炮和重机枪,靠迫击炮攻打配有步兵炮的日军中心据点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杨毅分派给三团三营的任务是打掉桃村炮楼;县大队政委祝国兴带领县大队三个中队和机炮小队攻打沙窝炮楼;杨毅自己带着特务连、工兵连和半个炮兵连负责攻打王李庄中心据点并负责阻击邯郸方向的敌援军;王会彪纪逢春带领骑兵队、侦察连和半个炮兵连负责攻打界河店中心据点并负责阻击永年县方向的敌援军。王会龙、李涛各自带领本部游击队袭扰集安县城以及邯集公路、集涉公路的据点,牵制管野千重的41旅团,防止鬼子趁着根据地兵力空虚时偷袭根据地,各区中队保护各区的民兵和青妇队员拆铁轨、扒路基、收割电话线。
杨毅不像其他人那样把这场大破袭看的有多危险多困难。在杨毅看来,从石门到磁县400里平汉铁路云集了冀南军区四个支队12个团,近2万八路军主力部队,外加31个县大队200多个区中队3万5千多准军事力量和5万多民兵,所面对的日军只有2个师团又4个独立混成旅团5万日军和15万治安军。纸面上看日伪军的力量是八路军的两倍,但是八路军在野外破袭,日伪军能够出城出据点作战的兵力却不会超过一半,八路军只要采取田忌赛马的战术,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就能一口口吃掉敌人。所以从布置战斗计划到实施作战,杨毅都很是淡定,在他的影响下,集安县负责的10里铁路段的破袭显得有条不紊。
晚十点,两个中心据点的攻坚战率先开打,为了防备邯郸方向的日伪军在铁甲车的掩护下乘火车支援王李庄中心据点,杨毅让工兵预先埋伏在小清河黄粱梦铁道桥和公路桥附近,将铁道桥和公路桥一并炸毁,随即,4门三生七战防炮在距离王李庄据点2000米处向炮楼直射开炮,这个距离在中心据点里日军步兵炮的有效射程之外,日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王李庄的鬼子小队长不甘单方面挨打,拍出求援电报后,连忙放下吊桥带领日军小队并驱使治安军守备营意图冲击八路军的炮兵阵地。
敌人此举正中杨毅下怀,他已经在炮兵阵地前修筑了防御工事,当日伪军进入速射武器的射程之后,轻重机枪、百式冲锋枪、20响驳壳枪形成的弹雨,瞬间将射程内的敌人打翻在地,速射武器射程外的幸存日伪军被八路军密集射击气势吓坏了,再没了进攻的勇气识,待要向后转退回据点,却被斜插过来的八路军骑兵截断了退路,顽抗的日军被枪打刀砍魂归东瀛,活着的治安军自然选择最保险的保命举措,扔掉手中武器趴倒在地上举双手示意放弃抵抗。这就是武力占优的战斗,胜利没有悬念,全歼52个鬼子97个治安军,俘虏治安军含伤兵221人,己方只有2名战士牺牲7名重伤。
八支队三团三营和祝国兴率领的县大队由于有杨毅提供的步兵炮支援,拔掉沙窝、桃村两个普通炮楼的战斗进行的很顺利,接着他们就按杨毅的吩咐去了北面,等王会彪柳铁柱他们将界河店据点拿下后,就接替柳铁柱的骑兵以界河店据点的工事为根基向东西两侧延伸挖掘工事,监视阻击永年县城的敌人。
王李庄方面,杨毅命令所部凭借小清河北岸设置阻击阵地,挖掘战壕掩体和防炮洞,待到天亮时分,沿小清河1000米的北岸已经形成了两道战壕阻击阵地,400多名战士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歼灭来自邯郸的日伪军增援部队,柳铁柱的骑兵则沿着小清河北岸巡逻警戒,防止日伪军从不同地点涉水过河,。
不过邯郸的日伪军并没像杨毅料想的那样早出现,为避免大的伤亡,原计划本次破袭战只在夜里进行,天亮后拆铁轨扒路基的民兵、青妇队员和农会会员们就撤出铁道线,可日上三杆邯郸城和永年城的日伪军竟然没有什么动静,一些胆大的民兵队长就带着本村的民兵再上铁路线重新干了起来,这次破袭战上级是出了赏格的,超额收获一根铁轨就能得到100发子弹,涂了沥青的枕木谁扒到归谁,那可是上好的木料,精神加物质的奖励让民兵、青妇队员和老乡们忘记了危险和恐惧,看到有人白天干也纷纷效仿,上了路基大干起来。
不是邯郸城和永年城的日伪军胆怯不敢出城,实在是昨夜平汉铁路北自涿州、南至安阳500多公里全线告急,除了市县重镇,沿线40多个据点炮楼受到攻击,到今天凌晨,多一半的据点已经被八路军攻破占领,只有8个据点还在顽抗着,被攻陷只是时间问题,而平汉铁路发生的情况在同蒲铁路、正太铁路、津浦铁路沿线也同时发生着,尤其是正太铁路线传来的消息更加凶险,八路军甚至敢于攻打县级火车站,八路军的浩大攻势凶猛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对华北境内八路军力量的评估,方面军司令部参谋人员根据各个市县的报告进行地图推演分析,这次八路军的行动总兵力不少于30万人。
这个数字让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中将大吃一惊,他一边咒骂着懦夫前任杉山元养虎为患,一边焦躁的思索应对策略,华北交通糜烂瘫痪已成定局,他作为华北方面军最高指挥官责无旁贷,受处分是肯定的了,但是坐等陆军省的责罚什么都不做不符合他多田骏的性格,他必须在陆军省的责罚令来到之前做些什么,即使起不到减轻处罚的作用,能出口心中的恶气也好。
不过,多田骏中将很清楚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全面出击保卫铁路公路,没力量一举消灭华北的八路军,他苦心给华北抗日根据地编制的几十个囚笼分掉了他本来就不多的机动打击兵力,如果要对八路军进行报复性打击,只能撤除囚笼抽调兵力,集中局部优势力量对部分正在破坏铁路和攻击据点的八路军进行包抄围歼,这意味着囚笼政策的失败,意味着虎将多田骏比懦夫杉山元强不到哪里去,好吧,即使天皇陛下和陆军同仁认为他多田骏跟杉山元一样蠢,但他多田骏至少要给人一个他比杉山元强横勇猛的形象,大和军人的武士道形象万万不能倒。出于这种心思,多田骏的参谋团队很快制定出一个大规模收缩兵力定点反击的战略方案,并将其电传到麾下各个师团和独立旅团。
驻守邯郸的日军第1独立混成旅团铃木贞次少将根据多田骏的命令,用了六七个小时才把周边据点的日伪军撤回邯郸城,直到午后勉强集结了一个联队的日军和一个旅的治安军的机动力量,面临铃木少将的问题是邯郸南北两侧的铁路线都被八路军占领了,是分兵出击还是捡一头打,派出去的侦探和侦察机传回来的消息是两面的八路军都有数千人,铃木贞次聪明的选择了多田骏长官集中优势兵力全歼一部敌人的战术,发出了向北进攻的命令。铃木贞次之所以选择向北进攻,主要依据是邯郸离北面的永年县城只有20公里的铁路路程,而邯郸离南面的磁县的距离要多出一倍,显然跟永年县的高桥大队夹击北面的八路军要容易得多。
下午2点,一个步兵大队的日军和三个团的治安军在小清河南岸露面,铃木贞次从集安管野千重的战报里得知八路军集安县大队有战防炮步兵炮等重型火炮,为了安全起见,铃木贞次命令炮兵大队将16门山炮架设在远离河岸十里地的地方,向小清河北岸八路军阵地轰击。
这么远的距离,杨毅和他的属下只有被动干挨份,他的三生七战防炮打6里地的目标还勉强胜任,遇上射程超过15里的山炮,只有被虐的份,虽然杨毅也有几门山炮,但那是冯建光的心头肉,就是用枪逼着冯建光的脑袋冯建光也不会把镇宅之宝拿出来跟日军血拼。所以,午后日军的炮击就成了单方面的独角戏,土八路这边能撤的都骑着马跑出日军山炮射程之外,远远观望鬼子放超级大炮仗,少量警戒防御部队就躲在防炮洞里忍受着耳膜的刺痛,祈祷着飞来的山炮炮弹不要正好落在头顶的土基上,阵地一片平坦,没有山包土坡,所以杨毅他们挖的防炮洞只能在战壕土壁上挖掘,土基厚度不足1米,里面用原木和木板撑顶,防御迫击炮弹还行,但是要防御口径75毫米的山炮高爆弹就不行了,中一颗防炮洞就会变成墓穴,里面的人不被震死也会被活埋。好在日军的山炮阵地远离这边的工事,炮弹落点没有什么精准度,一个小时的炮击,只有两个防炮洞被炸塌,掩埋了一个班的战士。等日军停止远程山炮轰击,驱赶着伪军准备涉水渡河时,杨毅率领部队跑步进入战壕工事,把被震晕的战士抬出防炮洞,扒出被掩埋的战友,拿出储藏在防炮洞里的机枪、迫击炮和弹药,快速维修被炸毁的工事段。
8月下旬小清河虽然已经是涨水期,但是今年雨水偏少,河面中央最深处只达到成人及胸部位,日军和治安伪军在河南岸架设了九二步兵炮、迫击炮和重机枪掩护伪军涉水渡河,炮痴冯建光看到了便宜,将自家的四门山炮四门战防炮拉到预设阵地,也不试射,每炮速射三发炮弹,不到一分钟,打完就开动汽车转移阵地,等对岸日军的山炮炮弹落到这里的时候,冯建光的炮兵连早已到了安全地方。
伪军们提心吊胆总算涉过了小清河,但只能伏在河沿岸下,但凡有露出头的,脑袋上立即会招致数颗甚至十数颗子弹,这种情况即使伪军军官用枪毙士兵威逼手下进攻,伪军也坚决抗令,逼急了甚至把枪口对着军官,吓得军官也不敢过分轰撵部下进攻了,等杨毅的特务连向河岸下投掷加了辣椒和八脚毛粉(一种有剧毒毛刺的虫子,秋季多见在枣树和山楂树上)的毒气竹筒弹时,伪军再也受不了了,一窝蜂的涉水往回跑,连督战的日军机关枪也没能阻止得了伪军的撤退。
铃木贞次见对面八路军防守严密,命令伪军在铁路桥河段再次进攻,这次不是试探进攻,而是佯攻,目的是把八路军主力吸引在铁路桥这边,命令两个日军大队从小清河上下游5里地的地方涉水渡河。并命令电讯兵给永年的高桥联队发电报命令他们出永年城向南进攻夹击八路军。
伪军在第一次涉水过河失败之后,对于佯攻更是流于形式,没对北岸的八路造成任何损伤就悄然撤退了,反倒是柳铁柱的骑兵跟偷渡过河的鬼子狠狠地打了两仗,最后还是杨毅亲自率领特务队骑马赶到,才将过了河的鬼子又赶了回去。
眼见两次进攻损兵折将没有建树,电讯兵又传来高桥联队在界河店防线进攻受阻的消息,铃木贞次少将一筹莫展,站在高台上通过望远镜,他看到北面铁路线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根根铁轨被扛到临近铁路的路边装上大车,铃木贞次也是发了狠,既然八路军抗日分子死心要扒掉铁路,那他也没啥好顾忌的了,命令邯郸机场的战斗机轰炸机立即起飞参战,沿铁路线轰炸射击,即使炸毁铁路路基也在所不惜,一定要重创破坏铁路的八路军和土八路。
正在铁路线上忙着拆铁轨搬枕木扒路基的民兵、青妇队员和老乡看到八路军县大队轻而易举的把进犯的敌人打了回去,彻底放下心来,贪图白天的工作效率比夜里高好几倍,没有听从杨毅一而再再而三让他们撤退的劝告,县委和各区的领导看看敌人对这边构不成威胁,也鼓动民众再接再厉争取提前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只有古月、辛庄两个区的干部听从了杨毅的命令,指挥本区民众带着铁轨枕木电杆电线等物资回家休息准备天黑再来。
杨毅倒不是担心日伪军的步兵来犯,以他的兵力、武器和工事,挡住邯郸城的日伪军没有任何难度,杨毅最耽心的正是日军的飞机,抗战进入了第四个年头,杨毅和战友们仍然没有对付日军战机的有效办法,以前对付低空飞行的敌机只能用轻机枪和步枪,超过1000米的高度,就一点办法也没了,现在有了九九式轻机枪对1500高度的敌机也算还能对射一阵,但对于更高空的敌机轰炸,就只能钻进防炮洞祷告航弹别落在头顶附近了,轰炸机的航弹比山炮炮弹威力大十倍不止,即使航弹落在离防炮洞十米的地方,也会把防炮洞震塌。
邯郸机场到王李庄铁路不到50公里,下午四点左右,鬼子的八架轰炸机在八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啸叫着飞过小清河向铁路线扑来,铁路上干的正欢的人们根本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当他们意识到危险降临时,敌机已经开始俯冲射击,轰炸机紧跟着下蛋,把几十公斤的航弹扔在路基上人群里。敌机机枪的子弹像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着几十上百条生命,幸存的人们像炸了锅般的四下逃窜,很多人没能逃过接踵而来敌机航弹的轰炸。一时间血肉混合着被炸飞的路基碎石子漫天纷飞,没被直接炸死的人们,被高速飞溅的碎石打的头破血流皮开肉绽,哀嚎哭叫声甚至盖过了啸叫的飞机发动机声。
看到犹如地狱般的铁路线和路基惨景,杨毅心如刀搅怒火中烧,放下手上的步枪,抢过一挺九九式轻机枪,冲到铁道路基旁,对着飞过来的敌机扣动扳机一通狂扫,由于提前量没有找好,30发子弹都落在了敌机后面,待他从机枪手要来新的弹匣装上机枪时,看到已经有21个轻机枪手在他的带动下对空射击了,杨毅忙把大家召集起来,让弹药手给轻机枪手做支撑,把轻机枪架在弹药手的双肩上,机枪手对空瞄准,听从命令一齐射击,没等多久两架战斗机沿着铁路由北向南呼啸而来,从飞机肚子下伸出的两挺机关枪把铁路打起两道烟,落在活着和死伤人们的身上血肉横飞。
“朝着敌机前方5米,开火!”杨毅一声令下,22挺轻机枪射出的子弹在飞机前方组成了一道子弹组成的瀑布,两架敌机根本没有掉头的时间,瞬间穿过弹幕,每架飞机都中了五六发子弹,一架敌机的油箱被打着,冒着滚滚浓烟往南飞了几百米后摔在小清河里,另一架敌机像个醉汉摇摇晃晃向邯郸机场飞去,不过站在铁路路基上的4名弹药手和4名机枪射手也被俯冲扫射的敌机打成了血葫芦,扑倒在路基上。
正在战场肆虐的敌机看来是被同伴的遭遇吓着了,不约而同拼命拉高,在3000米上空投弹射击,高空飞行的敌机对地面的杀伤力与超低空相比要小了很多,这只是相对的,只是炸弹和子弹不会那么精准的落到地面密集的人群里,但是轰炸机丢下来的航弹威力实在太大了,即使远离航弹落点十几米的地方高爆弹的冲击波也会把人撕裂,飞溅的弹片和石子能把几十米以外的木板洞穿。
一枚高爆航弹在杨毅右侧30多米处的路基旁爆炸了,杨毅下意识的一把把身边的王雨燕揽在怀中,刚转过身就跟旁边七八个机枪手弹药手一起被飞过来的石子弹片雨扫倒在地,杨毅的身上至少中了五粒石子一块弹片,一枚石子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右耳上方,杨毅压在雨燕身上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右臂后背血肉模糊。
正在远处救治伤员的杨静,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打倒在地,吓得魂都快没了,拼命跑到弟弟身旁,把杨毅从雨燕身上搬到地上急切的呼喊着:“小毅!小毅!你怎么样了?你快说话,都伤着哪了?”
看着杨毅头上的血窟窿,杨静忙掏出医药箱里的止血药膏给弟弟敷在伤口上,用救急包压住蹿血的伤口缠上绷带,处理完头部后,杨静又把杨毅身上的武装带解开,剪破衣服,检查弟弟身上的伤处,杨毅的右肩膀被弹片划了很深的一个大口子连带着骨头都被切断了,这要是落在小手臂上估计小手臂就要跟胳膊两分离,杨静处理完杨毅的外伤又用简易夹板把杨毅的胳膊固定住,再看他的身上,后背有四块大紫包,其中一块正打在他的脊椎上,其他倒没什么要命的伤,杨静先是松了口气等用手探查杨毅脊椎伤处发现椎骨有错位时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忙让杨毅的警卫员找来两根木棍,用绷带固定住杨毅的后腰,叫来担架,众人流着泪把杨毅轻轻抬上担架。
雨燕在危急时刻被杨毅大高大身躯护住了,除了摔倒时造成皮肤轻度擦伤身体没有大碍,看到昏迷不醒污血满身的杨毅,吓得差点昏厥过去,万分羞愧懊悔,拼命敲打地面连声哭叫:“我该死!真的好该死啊,我是爷的警卫员却让爷为了我受伤,我不是人,对不起爷,对不起杏儿啊!”
还是杨静抱住她说:“雨燕!雨燕!你别这样,小毅只是被打晕了,没有受致命伤,没有生命危险,小毅受伤不是你的错,我看的很清楚,炮弹爆炸时是小毅主动护住你的,小毅他不想让你受伤,你也是他的亲人,再说我也不该离开小毅,要说有错我也有错。”
雨燕听说杨毅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止住悲声:“静姐,你救治伤员也是听爷的吩咐去的,你有什么错?我就该在敌机飞来的时候把爷扑倒的,没想到鬼子飞机扔下的炸弹威力这样大,几十米外还能伤到人,还是我反应慢了。”
听到杨毅负伤的消息,纪逢春匆匆从界河店防线赶了过来,接过南线的指挥权,以杨毅的名义下令除了战斗人员,其余人员全部撤走,等夜晚再上路基继续进行破袭铁路的行动。
经过三天三夜的破袭战,集安县完成了军分区下达的各项任务,如果没有第一天敌机的袭击,集安县任务完成的堪称完美,拔掉了敌人四个炮楼,歼灭日军200余人,毙伤俘虏伪军1200多人,缴获武器弹药一批,上缴铁轨160根,还收获了大量枕木、电线杆和电线,甚至还击落一架、打伤一架鬼子的飞机,这些战绩足以让集安县在整个军分区甚至整个军区拔到头签,可是集安县的伤亡在整个军区也是最大的,仅在第一天就有300多名战士民兵和青妇队员死于敌机的轰炸和扫射,县委人武部长、两个区的区中队长牺牲,县大队长杨毅以下100多人负重伤,还有四百多人受轻伤,这让集安的骄人战绩黯然失色。
血的教训让各县区的领导清醒了头脑,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虽然八路军和抗日民主政府的武装已经比前两年强大了很多,但是在武器装备和战斗素质方面,比起鬼子还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毛主席论持久战中的对敌方略没有过时,游击战还是对敌的最有效手段,盲目乐观行动就会付出惨重代价。
杨毅负伤后被送回翠屏村老家养伤,说起来杨毅还是够幸运的,肩膀上被弹片割伤最重,连骨头都割断了,但最终还是让骨头挡住了,没有伤及筋脉,这个弹片如果再高1厘米,割断的就不是肩膀而是脖子了,杨毅被送回家后,柳杏儿吓得差点儿流产,下身都见了红,得亏杨静及时使用银针给柳杏儿保胎,要不杨家真的就祸不单行了,杨毅苏醒后得知此事后把杏儿骂了个狗血喷头,杏儿也是后怕的不得了,腆着个大肚子跪在炕上给丈夫赔小心,杨毅看着心疼没等杏儿眼泪流下来,就把她拉倒身边一阵安抚。
杨毅肩膀上的伤看着吓人可毕竟还是红伤,有杨静特制的红伤药和盘尼西林消炎,伤势愈合的倒也不慢,一个来月右臂就能做小幅度的动作了,最麻烦的是后腰脊椎骨受的伤,万幸的是航弹爆炸飞溅的石块砸在杨毅的后腰时,被牛皮武装带挡住了,冲击力造成了脊椎关节错位,如果没有武装带隔着,杨毅的脊椎骨非得粉碎性骨折不可,那样的话别说杨静这个肉体凡胎的尼姑郎中,就是大罗金仙也没法让杨毅站起来,下半辈子就得瘫在炕上了。
杨静给杨毅进行了脊椎复位,脊椎复位后最好的办法是长期仰卧,但是杨毅后腰后背全是伤,根本无法仰卧只能爬在炕上,杨毅晚上做梦一个动作大了,脊椎又错位了,连番三四次,杨静急了,也不管弟弟是否舒服了,用几根扁担把杨毅上身全部捆扎牢固,让他无法做任何行动,不论白天还是晚上身边都有两个人紧紧盯着他,吃饭拉屎都不能离开炕上,如果不说话浑然就是个木乃伊。
三个月后,杨毅的脊椎关节总算恢复牢靠了,松绑后却发现右下肢麻痹,几乎不受大脑指挥,杨静知道这是因为杨毅的腰椎经脉受损,只能用针灸加按摩慢慢理疗恢复,除了扎针喝中药,杨静雨燕还每天坚持搀扶着杨毅练习走步,走半个小时杨毅就疼的通身是汗,杨静雨燕却是累的香汗淋漓,柳杏儿和婆婆朴英顺则陪着在一边掉眼泪。
期间军分区司令员韩志坚、县委书记陈中、县长管树林、县大队政委祝国兴先后来探望杨毅的伤情,看到杨毅这个样子无不摇头叹息,只好好言安慰杨毅安心养伤,不要惦记外面的局势。
杨毅通过韩司令等人的说话表情就知道八分区的局势不妙,领导走后追问杨静、柳杏儿、雨燕外面的情况,她们都说不清楚,只是劝慰杨毅不要操心外面专心恢复身体为重,杨毅哪能放心,焦躁起来,命她们立即把纪逢春、林颖叫来,否则就不吃不喝不运动,杨静怕了只能妥协,让雨燕去叫人。
林颖负责情报收集,纪逢春负责情报分析,对当前形势自然了如指掌,见到杨毅后就对当前的形势做了详细的汇报:
八路军总部去年8月份发动的那场称之为“百团大战”的华北敌后交通大破袭的战役一直持续了三个半月,直到年底才偃旗息鼓落下帷幕,华北八路军共进行大小战斗1824次,共计毙、伤、俘和投诚日伪军达人。其中包括:毙、伤日军人,伪军5155人;俘虏日军281人,伪军人;日军自动携械投诚者47人,伪军反击者1845人。同时,缴获各种枪5942支(挺),各种炮53门;破坏铁路474公里,公路1502公里,桥梁213座,火车站37个,隧道11个;破坏煤矿5个,仓库11所。此外,还缴获和破坏了其他大量军用物资。正太铁路线的路轨、桥梁、隧道、水塔、车站等均被破坏;平汉、同蒲(北段)、石德、北宁铁路以及主要公路也被切断;华北各交通线陷于瘫痪。
百团大战粉碎了日军的“囚笼政策”,推迟了日军的南进步伐,增强了全国军民取得抗战胜利的信心,极大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声望,敌占区和国统区的进步有志青年纷纷通过各种途径奔赴延安和华北根据地,投奔共产党投奔八路军。
百团大战让日军中国派遣军总部和东京陆军参谋本部极其震惊,到这时日军军部大佬们发现这几年他们犯了天大错误,在他们一向认为的华北大后方,穷困弱小的共产党八路军,竟然成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三个半月的华北交通大破袭战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八路军和抗日游击队竟然超过了80万人,八路军的装备不再是小米步枪了,无能的皇协军和亲日支那国军将成千上万件机枪火炮拱手送给了八路军,现在华北的八路军作战能力比起支那正规国军一点不差,光靠二三流守备部队根本不能保障华北的长治久安,中共的抗日根据地正在成大片的连在一起,日伪军甚至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辛辛苦苦三年打下的华北大后方就要成为共产党的天下,这个仗还打个屁啊,没了华北根基,华中、华南就成了无根之萍,早晚也得丢了,这个错误必须要纠正,目前华北日军驻军只有三个满编的师团、两个不满编师团和十二个混成旅团不足20万人加上40万治安军,凭这点儿军队要消灭80万共产党领导的抵抗组织显然是不够的,日军中国派遣军总部几经商讨决定展缓对国民党军队的进攻,从华中和华南各抽调2个主力师团进入华北,参谋本部也从本土抽调了2个师团参与华北的肃正战役。
年后华北战场的日军陡然增至30多万兵力,其中一半是善于野战的甲种师团,日军华北方面军开始对年前八路军的百团大战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行动,其主要战略还是点、线、面的囚笼战略,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根据地周边建立稳固的据点,再用铁路、公路和交通壕将这些据点连接起来,达到对八路军根据地封锁的目的,跟百团大战之前不同的是,以前多田骏兵力有限对囚笼里的共产党抵抗组织只能进行围困和有限度的扫荡,现在多田骏兵力雄厚了,除了围困囚笼,还有了足够的机动兵力,就开始以师团或旅团级规模逐个对被围困的根据地实行覆灭性打击,对所有共产党掌控的抗日村镇和疑似亲共的村镇实行了惨无人道的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焦土政策,在华北制造了大批无人村、万人坑,对根据地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八分区年前开辟的北三县新根据地失陷了,八支队十五团、十六团为保卫根据地跟一个师团又一个快速联队的日军和两个师的伪军进行了殊死战斗,八支队伤亡惨重,幸存撤回云山的部队不足两个营,临城县县长贾舒文、县大队长高水山率领县大队残部和部分民兵掩护八支队主力突围后,在蒙镇东的妻子白雪梅率领的游击队接应下上了踞虎山,这让杨毅一家放心不少。
八分区南五县的老根据地被压缩了不少,靠近铁路线的西阳、白塔、十里亭三个区以及最南部靠近峰峰矿区的磁窑区都成了敌占区,四个区的区中队和民兵伤亡殆尽,日寇占领村庄后就搜寻挖开地道用毒烟将地道里的老百姓轰出来集中起来,让变节分子和仇共的地主富农二流子指认干部、民兵、青妇队、妇救会和农会会员,凡被指认出来的男人老人都被枪杀,年轻妇女被强奸轮奸后掠到据点、县城长期蹂躏,没被指认的村民必须逐个过关辱骂共产党八路军,抗令不骂者会遭到殴打和枪杀,辱骂共产党的人签字画押后发给良民证,各村建立村维持会,地主富农痞子流氓组成了反动武装自卫队,一切生人需要出示良民证,没有良民证的就会被逮捕甚至被当即枪杀。
在磁窑区遭到鬼子袭击时,王会彪、祝国兴带领集安县大队协同双头鹰游击队对磁窑区进行了强力支援,不过进攻磁窑区的不但有管野千重的独立混成旅团,还有邯郸的装甲战车中队和从顺德调来的一个榴弹炮中队,集安县大队和双头鹰游击队寡不敌众死伤惨重,只得撤退。据潜伏在集安特务大队的贾兴茂传出的消息,管野千重目前没率兵进攻古月区,是顾忌古月区的杨毅手里有数量不明的二号毒气弹,一是怕杨毅被逼急了用毒气弹反击,二是怕上次偷鸡不成反失米的丢人现眼的事情被杨毅公开曝光,这也是顺德市鹫津松平中将所担心的事情。
杨毅听到国民党反动派对皖南新四军犯下的罪行时,气的脖颈青筋暴露,脑袋轰响,四年前在阿坝多尕寨汝卡庵发的血誓被激发了,他咬牙切齿的发誓等打完小日本后必将跟这些反动透顶的国民党算清这一笔笔血债。
不过现在的杨毅只能跟病魔战斗,靠着杨静的针灸汤药和不懈的锻炼,终于在柳杏儿分娩的时候丢下了拐杖,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4月20日,在柳杏儿分娩那天,杨毅在产房外听着柳杏儿高一声低一声的嘶哑喊叫,他杵着拐杖抓耳挠腮的在院子里转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不知不觉的一把扔掉了拐杖,不顾老人们的阻拦冲进产房,抓住妻子的手给杏儿鼓劲。
由于孩子实在太大,杏儿岁数偏小骨盆较窄,杏儿几乎将全身力气用尽,也无法让孩子来到世间,就在她已经濒于绝望央告静姐给她豁开下面将孩子取出来给杨毅留后的时候,杨毅冲进来了,杏儿握着丈夫的手好像活力全部恢复,一声竭力的“爷—呀—!”拉着长声的呼唤,屋子里响起了嘹亮的婴孩儿哭声,接着是杨静欣喜的声音:“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杨毅泪流满面擦拭着杏儿满脸热汗,不住的亲吻着她的脸颊额头,深情的呐呐说着:“好样的,好杏儿,好杏儿,苦了你了,谢谢你,好杏儿。”
屋子里杨静和两个稳婆都被逗笑了,几近虚脱的柳杏儿被羞红了脸,拉着丈夫的胳膊弱弱的说:“爷,您就别取笑人家了,人家费了半天的力也没生下来,爷一进来孩子就生下来了,是杏儿没用,这全是爷的功劳,这屋子腥气太重了,您就别再这里了,快回西屋歇歇吧,仔细在抻着腰,哎!爷,您的拐杖呢?您不用拐杖也能走了啊,爷的腰腿都好了?”
杨毅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杵着拐杖不靠人搀扶也能走了,试了试腿脚行动自如竟然没了任何妨碍,内心更加欢喜。
柳杏儿足月顺产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男孩,这可把杨老栓夫妇和柳林夫妇欢喜坏了,按杨老栓的规矩,这个孩子是立夏时节生的,小名就叫立夏,大名是杨毅起的叫杨念红,就是为了纪念西路红军的战友们。
杨毅一家在欣喜添了立夏的同时也为杨毅的康复感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