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等等！小杨，你先别忙走！”宋司令员忙叫住了杨毅，随后对秦政皱眉说道：“老秦，让人家把话说完，又不是今天就要组织突围，我们有时间，多听听不同的意见没坏处，最后决定还不是军区党委来定？！”
司令员又对杨毅温和的说：“小杨同志，你说说几百万斤粮食是怎么回事？大胆说，说错了没关系。”
杨毅只得又转过身道：“报告司令员，我说的这几百万斤粮食，不在八分区，也不在南宫，而是在邱县，在国民党六十九军的粮库里，那里有六十九军三万多部队吃到麦收时节的粮食，足有几百万斤，前次八分区运送给军区的第一批粮食物资也在那里，邱县的守军并不多，我们去把那些粮食夺回来，南宫根据地的粮食危机就能解决了。”
“胡闹！”政治部焦副主任一拍桌子站起身用手指点着杨毅训斥道：“要是能打六十九军我们早打了，还用你在这里自作聪明吗？你会看军事地图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六十九军新六师上万人驻扎在威县，将我们根据地的南大门封得死死的，一八一师在曲周县，邱县以东30里还驻扎着暂三师，这两个师都能随时策应威县支援邱县，而邱县县城还驻守着两个团。
在整个日伪敌人的囚笼封锁线，我们南面的六十九军是兵力最雄厚的一面，其他三个方向都只有一个联队日军，我们即使真的要突围也不能从南面突围，五支队全部兵力加起来也赶不上顽军的一个师，而我们的南面却有顽军三个师外加一个重炮团、一个骑兵团以及邱县的辎重护卫团和保安团。
我们若是攻打邱县，两三个小时就会被蜂拥而来的数万顽军所淹没，更何况，五支队去打邱县抢粮食，东、西、北三个方向的防区谁来坚守，鬼子就会老老实实的看着你打邱县啊？他还不得长驱直入占领南宫县城啊？到那时支队全军覆灭，粮食没抢到，南宫根据地也完了，这就是你打邱县的结果。”
秦副书记也训斥道：“我们南宫根据地面临的恶劣形势完全是你们八分区没有很好的贯彻执行党中央统一战线的指示所致，想想看去年年初八路军总部和冀南军区为了团结争取六十九军付出了多少努力？六十九军与地方抗日民主政府的关系也很融洽，如果这种融洽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敌人的囚笼封锁根本就封锁不住我们，就是你们八分区不顾大局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率先跟六十九军新六师发生冲突，集安县两次武装扣押六十九军新六师的团长，将其绑票勒索财物，趁新六师与太行山土匪武装交战之机，袭击新六师的辎重部队和后勤部门，把新六师长官家属洗劫一空，使得六十九军与我八路军的关系迅速恶化，总部和军区辛辛苦苦所做的努力付之东流。
国府统帅部向延安党中央施加了很大压力，让中央非常被动，我党在全国民众的形象受到很大损害，苏共中央也对我党提出了批评，我党在国际形象受到负面影响，这都是八分区地方干部不注重团结，不注重大局造成的恶果。
前次六十九军伏击八分区运输队，我和焦主任代表军区和特委去跟六十九军石友三军长交涉，石友三理直气壮的说那些物资只是八分区抢夺新六师物资的一部分，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他们只是收回自己的东西，根本不承认是抢劫我们的物资，让我们有口难辩。
石友三亲口对我们说，不论他的部队受到多大委屈也绝不会向南宫根据地主动进攻，事实上也是这样，这几个月来六十九军都一直坚持中立原则，从未向我们主动进攻，未向我们开过一枪，如果石友三的三万多部队配合鬼子攻击我们，南宫根据地根本坚持不到现在，现在你却要打破六十九军的中立原则，主动攻击六十九军，不是胡闹是什么？焦主任对目前敌我局势分析的非常精辟，你不了解全局就不要信口开河。”
杨毅大怒：“秦副书记、焦主任我尊重你们是首长，但也不容许你们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污蔑我们八分区、集安县的领导干部和抗日武装。”
他将六十九军新六师在集安县犯下的滔天罪行一一控诉了一遍后，义正言辞道：“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已经明确给六十九军定性为国民党右翼顽固派的军队，是日本鬼子的帮凶爪牙，是汉奸队伍，秦副书记对国民党顽军残害八分区人民的暴行视而不见，反而说是八分区在制造摩擦，对党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指示顾若罔闻，你起码的立场哪去了？你还是不是一名共产党员？这么维护国民党顽军，我怀疑你被鬼子俘虏后变节投敌了，在顺德鬼子宪兵队看守所，你阻扰破坏我们的救援行动时，我就对你产生了怀疑，现在你又跳出来为敌人说话，司令员，各位首长，我建议好好审查这个人。”
“杨毅，老子打国民党闹革命时你还还穿着开裆裤撒尿和泥玩呢，老子的党龄比你的年龄都大，我在说你们八分区统战工作出现的问题，你少血口喷人造谣诽谤。”秦政恼羞成怒拍打着桌子。
“参加革命早就不会变节投敌了？我年纪小就不能明辨是非了，中央派来的审托工作组负责人还是特务呢，正是我这个小不点儿给揪出来的，而你们这些人还帮着人家特务迫害革命干部呢，就凭你刚才那么起劲的为国民党顽军说话，我看你就有问题。”杨毅光脚不怕穿鞋的，先把心里怒气发泄了再说。
“好了，都少说几句，现在是讨论粮食问题，是我要小杨同志发表意见的，也说了小杨同志说错了没有问题，你们只要考虑他的意见可行不可行，不要牵扯其他东西，再有，石友三、朱怀冰、张荫梧这些国民党杂牌武装去年做了不少破坏抗日迫害我党干部群众的事情，作恶多端，八路军总部早就放弃了争取他们的希望，撤出了我党的代表，对亲日的这些反动武装中央和总部的指示精神就要针锋相对，保持高度警惕，对其制造的摩擦挑衅予以坚决反击。”宋司令员冷冷的瞪了秦政一眼，秦政不敢对视，低下头不说话了。
“邱县确实囤积了大量粮食物资，可是老焦分析的也很实际，邱县城里有辎重团和护卫营两千多人，北面临近我们根据地的威县驻扎着六十九军的新六师，成为南宫攻击邱县的屏障，石友三的六十九军军部以及直属炮兵团和一八一师驻扎在西面的曲周县城，离邱县36里地，米文和的暂三师驻扎在邱县东面30里地的官屯，六十九军全部兵力为3万6千人，我们五支队满编不过7千人，目前冻伤非战斗减员近三成，有战斗力的兵力不足5千人，就是加上刚到的八分区骑兵营，也只有6千人，要想打下邱县运出粮食无疑是火中取粟，没有可行性啊。”王副司令员皱着眉头紧盯着墙上的冀南地图。
文参谋长也走到地图前仔细审视：“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我们也不能把全部兵力都抽过去打邱县，根据地日军强敌环绕，我们不得不留相当一部分部队坚守防区，这样一来能抽出的部队连一个团都勉强，还是个不满编的团。”
“就是不考虑政治影响，我们用一个不满编的团，攻打相当两个团兵力的邱县城，敌方还有三个师的兵力两三个小时就能赶到邱县，即使攻击部队拼死突袭成功，攻进了邱县，没等运粮就会被三万多敌人堵在县城里，只能全军覆灭，没了这个团和有限的弹药我们再想突出重围跳出外线就千难万难了。司令员，这个险我们绝不能冒啊。”政治部王主任看着有些意动的司令员很是焦急。
宋司令员笑了：“小鬼，你提出了意见，想必也有应对的方法吧。”
杨毅说道：“司令员，各位首长，敌我力量对比，我有另一种算法，六十九军有三万多兵力不假，但是我军可不止只有三五千兵力，我们的兵力多得很，南宫根据地除了五支队的三个团和两个骑兵营，还有好几个县的县大队、区中队，各村还有民兵、青妇队，全都组织起来，统一指挥，我们就有比六十九军多出一两倍的兵力，各位首长，不要认为民兵青妇队没有战斗力就没啥用处，他们可以承担运粮任务，也可以换上军装把前线防区的八路军战士换下来，迷惑日伪军，放心，我们抢运粮食的行动顶多一到两天，囚笼封锁圈的鬼子几个月都没向根据地攻击，只要我们不走漏消息，鬼子也不会这时候攻击我们的，他们就想着困死我们饿死我们呢。等日伪军得到了消息再想进攻我们，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和弹药，坚持到明年麦收绝对没问题。”
“着啊，这样我们就能把整个支队都用来对付邱县了。”
“嗯，有道理！”屋子里的人兴奋起来。
正、副司令员和参谋长却冷静的很，王副司令员眉头还是皱的那样紧：“把整个支队和你们骑兵营都用来攻击邱县，就算一个小时能够拿下邱县，但是邱县一开打，里面的敌人就会向周边的三个师求救，两三个小时之内，即使拿下邱县，蜂拥而至的六十九军三个师人数是我军的四倍，武器远超我们，我们突围都困难还怎么运粮？”屋子里兴奋的人犹如被浇了冷水没了热情。
杨毅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司令员，如果您相信我，就把攻打邱县的任务交给我们八分区骑兵营吧，邱县可以智取，我就不信邱县六十九军辎重团的防卫比顺德鬼子宪兵队还严，端了邱县的警备指挥部不是啥难事，城门也可以很快拿下，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保证战斗打响后30分钟拿下邱县。五支队的全部兵力都用来打阻击。只要选好有利地形，以一个团的兵力阻击国民党杂牌军一个师半天该不太难吧，军区提前组织一万名民工队伍，带着车辆牲口，没有运输工具就用扁担背篓，跟民工们说好，运出来的粮食不管多少，只要运到南宫县城，谁运出来的都能分到两成，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把几百万斤粮食运走，究竟如何布置阻击敌人，如何组织民工队伍，我不在行，我们骑兵营长孙玉明同志是行家，首长们可以跟他商量。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必须做到保密，在粮食运回之前不能泄露半点信息，组织民兵、青妇队、民工，调动部队动静都不小，根据地里很可能就有日伪和国民党的特务眼线，一些仇视共产党的坏人也有可能告密，如何做到隐秘行事，首长们还要多做考虑，这些事情比攻打邱县运出粮食更难，我看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可不少，虽然都是军区和特委的大首长，可保不齐就有变节投降的人同情国民党顽军通风报信啥的。”
杨毅改不掉睚眦必报的脾气，最后还捎带着刺挠了一下秦政。把个秦政气的青筋暴起，憋涨的老脸通红，眼看就要爆发。
文参谋长抢在秦政暴走之前击掌说道：“好！司令员，我看小杨的意见很有可操作性，如果我们谋划好了，还真有成功的希望，如果夺粮成功我们不但能守住脚下这块宝贵的根据地，石友三的六十九军一旦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食，在南面就站不住脚了，日伪顽军组成的囚笼包围圈很可能就此被打破。”
司令员点头决断：“既然有成功的可能，那就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成功，我命令，这次行动的代号‘铁锤’，军区和特委联合组成‘铁锤’行动指挥部，我任总指挥，李玉箐同志任副指挥，文建武同志任参谋长，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再加上八分区骑兵营长孙玉明同志为指挥部成员，老文你和杨毅同志现在就去接运输队把孙玉明找来，午饭后宏坤咱们几个再制定一个详细的作战方案，一定要用铁锤砸烂鬼子顽军结成的这个囚笼。”
“是！”文参谋长和杨毅敬礼出了房间。
司令员转向特委的两位主官：“玉箐同志你和秦政同志负责组织民工运输队，保密工作的重要性你们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我的要求就是一点，除了你们两人，任何人不到邱县就不能知道要做什么，秦政同志，杨毅刚才说了些过头话，我可以不去理会，大家都坚信你是党的忠诚干部，希望你在这次铁锤行动中用实际行动证明这点，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
秦政的脸阴沉的骇人，强压着火气说：“放心，司令员，既然是组织决定，我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会保留，我一定坚决执行组织决议，绝不会拿革命工作当儿戏。”说罢敬了个礼气冲冲的走了。
“放心吧，司令员，我们保证民工运输队不出任何纰漏。”特委书记李玉箐郑重敬礼也出了房间。
“宏坤，你现在去人武部，调集县大队、区中队、各村民兵队和武装青妇队员到南宫县城进行为期十天的集训，另外到医院动员轻伤兵员提前出院，安排轻伤员做集训民兵和青妇队员的教官，随时准备替换前线的部队。”
“是！”王宏坤副司令员敬礼走了。
司令员看着副手出了屋子掩好门，这才对屋子里的剩下的王、焦二人说：“铁锤行动的保密工作就落在你们政治部身上了，可以说这次行动成功与否，就取决于保密工作做的是否到位，光华同志，你们回去仔细研究一下，铁锤行动动作很大，根本无法做到风平浪静，这样暗藏在根据地的牛鬼蛇神肯定会闻风而动拼命侦测我们的行动目的，你们看看能不能让这些敌特人员传回去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让日伪顽军认为我们调集民兵、民工是为了突围，突围方向吗，就是西面，让日伪顽军产生西面被运输队轻易突破过我们会选择向西突围进太行山的想法。另外，通过这次行动争取把浮出水面的敌特一网打尽，并深挖细究，力争彻底铲除埋藏在根据地的敌特隐患。”
“司令员，我们已经掌握了三处日伪和国民党的联络点，我们会利用他们把假信息传出去的，一旦铁锤行动开始，我们就收网，深挖其余的敌特，还根据地一片净土。”王主任敬礼表示决心。
司令员欣慰的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三天后，北平，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司令长官办公室，司令官多田骏中将和参谋长笠原幸雄中将，正在听特高课长水泽清大佐的汇报：“司令官阁下，据12号情报员传来的情报，三天前八路军冀南军区南宫总部，曾接到一批来自该军区第八军分区骑兵营护送过去的一批粮食弹药和物资，这支运输队就是从临城以北突破广浦联队封锁区的那支队伍，运去的粮食估计20万斤，弹药十吨左右，还有一批冬季军装物资。”
“巴嘎！广浦俊山真是没用，一个联队连八路军区区一个营护卫的运输队都拦截不下来，他怎么还有脸活着？”多田骏中将没好气的骂道。
笠原幸雄中将解释道：“广浦俊山当天就请求剖腹自裁，我没有批准，现在下面的军官有个不好的风气，只要犯了错误动不动就想自裁逃避追究责任，深怕辱没家族连累家属，全然不顾帝国陆军部为了培养他们花费了多少心血，司令官阁下，支那战争两年来消耗了十几万作战经验丰富优秀的帝国陆军士兵，优秀军官的损失也很大，
广浦联队是去年10月份从朝鲜补充过来的预备役士兵，是作为守备部队使用的，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士气也远不如本土士兵，在碉堡战壕里阻击作战勉强可用，作为攻击部队就勉为其难了，然而，21师团长鹫津中将给广浦俊山下达的命令是与顺德的田间快速部队围歼八路军的骑兵营和运输队，可是广浦联队跟敌人交火时，田间快速部队还在几十里外慢吞吞的探查地雷，这就给了八路军骑兵营突破广浦联队的机会。
据调查八路军骑兵营竟然有德制三生七战防炮，您是知道的，这种战防炮比我们的九二步兵炮射程远了近一倍，精确性也非常高，广浦联队没有配备射程更远的山炮和榴弹炮，在火力上就吃了大亏，被敌人骑兵突破阵地也就不奇怪了，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田间的快速部队及时赶到也奈何不了八路军的骑兵营，田间太郎的山炮中队被调到沙河永年一带，这都是特高课的情报员干的好事啊。”说罢狠狠的瞪了大佐课长一眼。
特高课长打了个寒颤，连忙立正深鞠躬：“实在对不起，情报员中了八路军狡猾的计策，得到的情报有误，给将军阁下添麻烦了，我愿意领受处罚，不过这次12号情报员的情报准确无误，12号是土肥原将军亲自培养的资深情报员，送回的情报从未出现过错误。”
司令官看了看两个部下摆手说：“中国有一句名言：吃一堑长一智，我不想看到同样的事发生两次。那么，你们评估过没有，这次运到南宫的粮食弹药物资对我们的囚笼封锁影响有多大，南宫地区的八路军会有什么动作？”
“我们掌握的情况南宫地区的八路军和冀南特委机关挺不过下个月月底，即便是有这20万斤粮食，他们最多也就只能应付半个月，要知道囚笼包围圈里的冀南军区、八路军五支队和晋南特委机关有1万5千人张嘴每天都要吃饭，这还不包括正在闹粮荒的几十个农村十几万农民，秋收前司令官阁下达的焚毁南宫地区田间作物的命令简直是神来之笔，只要以后我们加强封锁，再也不让一粒粮食运进南宫，运进去这点粮食对南宫地区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迟二月底南宫的八路军和抗日份子就会被全部饿死。”参谋长讨好的笑道。
多田骏中将阴沉的脸缓和了很多，嘴角也微微上翘，显然参谋长搔到他痒处了，斜眼看了一下仍在毕恭毕敬弯腰施礼的特高课长水泽清大佐，罢了一下手说道：“都坐下说话吧，既然对总体囚笼封锁影响不大，那这次的事件就权当一次深刻的教训，命令顺德快速部队的山炮中队立即归建，以后也不得随意调动拆分快速部队，将刚刚运到大沽港的坦克和装甲战车尽快送到石门、顺德和邯郸，给囚笼封锁部队立即补充一批山炮或榴弹炮，必须加强对铁路线和囚笼包围圈的封锁，不许一粒粮食运进南宫地区，不是一句口号，必须落实到行动上，再出现此种情况，佐官以下降三级，国内家属另行处罚。”
“哈伊！司令官阁下高明，如此一来任何军官都不敢掉以轻心了。”参谋长的马屁功底很是老道。
多田骏中将脸上都有笑意了：“水泽君，告诉12号，南宫地区的八路军和抵抗分子绝不会坐以待毙的，那个名叫宋任穷的司令员不是善与之辈，肯定还会有挣扎的手段，太行山八路军总部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冀南军区的八路军和共产分子被活活饿死困死，肯定要想方设法增援南宫，你要把更多的特工人员放到平汉铁路以西，不要局限八路军的第八军分区那一块，石门到顺德，邯郸到河南一线都要安排人，要提前得到确切的消息，让我军占据主动，年前特高课的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要一直坚持下去。”
“哈伊！职部一定按司令官阁下的训示去安排，司令官阁下，参谋长，12号情报员这次的情报里还提到了一个反常的现象，南宫共党地方政府，正在各个农村征调民兵和民夫，征召数量非常大，估计有数千人还有大批车辆骡马牛驴甚至还有扁担背架，像是要大规模运送东西，各区的区中队也向南宫县城集结，据说是为了集训，这个时候他们肚子饿的咕咕叫，竟然还浪费有限的粮食搞什么集训，集训带那么多运送车辆牲畜做什么，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怎么也想不通，请司令官阁下和参谋长阁下帮我分析解惑，不胜感激。”水泽课长又是深鞠一躬。
“巴嘎！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现在才讲？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那个宋任穷肯定不甘心坐以待毙，他要采取行动了，他的这一反常行动一定有更大的图谋，笠原君你怎么看这件事？”司令官心里对水泽清真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的人土肥原怎么就看上眼给弄到特高课了。
笠原幸雄也急了，一把拉着水泽清快步走到作战地图前，高声问道：“水泽君，12号情报里提到过征集的民夫和民兵的集结地点吗？”
“提到了，集结地是南宫县城东面的大屯乡。”
“大屯乡？南宫县以东，东面的故城是我们的囚笼封锁线，再东面是德州，那里有我们一个师团的兵力，山东方面的共产党组织不可能有能力支援南宫，这是宋任穷的障眼法，他的目标不是东面。”笠原幸雄比量着地图道。
多田骏也来到地图旁：“他的目标当然不是东面，而是西面，这样显浅的声东击西之计怎能骗的过你我的法眼，八分区骑兵营从西面顺利的给他送进去20万斤粮食，他吃到甜头了，要搞一次更大的行动，要再次突破隆尧封锁线和临城铁路线，运送更多的粮食物资。嗯——，也不对，从太行山往南宫送粮食，太行山八路军直接证派民夫不是比南宫征集民夫快多了，从南宫征集民夫突破两道封锁线，就不怕我们知道后加强封锁让他们有去无回吗？”
笠原幸雄中将灵光一现恍然大悟：“有去无回？对，就是有去无回啊，司令官阁下您实在太睿智了，宋任穷不是要去太行山运粮，而是要逃跑，逃进太行山里，他打的算盘确实很精，现在他有20天的口粮，就是加上数千民兵和民工也有半个月的口粮，又新进了十几吨弹药，部队有了一战之力，再加上刚刚进入南宫的骑兵营，这个骑兵营还拥有三生七战防炮这种摧毁炮楼装甲车的利器，他就有了突破我囚笼包围圈的本钱，他不想坐以待毙，指望不上外面运送更多的粮食，他就要逃出去，南宫是八路军冀南军区和共产党冀南特委的所在地，机关单位很多，还有医院、被服厂、兵工厂，要搬运海量的东西，伤病员也要转移，当然需要大批运输车辆和牲畜，现在时间已经过去3天，司令官阁下，扣去路上10天要吃的粮食，宋任穷最多还有7天的准备时间，7天之内，南宫的八路军和共产党政府机关一定会来个规模空前的大突围。”
“索嘎，笠原君的判断很有道理，趁着有粮食有弹药的时候杀出一条血路，保住一部分骨干精锐力量，这就是南宫地区征集民兵民工运输车辆牲畜的唯一目的。壮士断腕，宋任穷敢于舍弃经营了两年之久的冀南军区中心根据地，也是个杀伐决断之人。哼哼！突围的可以，但欺骗我们轻松跑掉的不行，宋任穷必须留下沉重的代价，笠原君，我要你立即飞往保定，临时担任南宫地区囚笼战役的总指挥，保定、石门、衡水、顺德、邯郸一线的两个师团三个旅团统统地由你指挥，对突围的八路军冀南军区、冀南特委机关、八路军东进纵队和地方抗日武装、民工运输队进行坚决封堵，进而完成对其分割歼灭的目的，最好生擒冀南军区司令员宋任穷。”多田骏中将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
“哈伊！我立即启程，请司令官阁下放心，我到了保定之后，会暗中调动装甲机械部队和骑兵向柏乡、临城、内丘集结，实施完成穿插分割八路军突围部队的目的。将装甲列车和铁路装甲车全部放在顺德和石门集结待命，石门至顺德的铁路线将成为铜墙铁壁，八路军的突围部队将会在这里被碰的头破血流，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我听说宋任穷这人性格刚毅，估计遭此打击是不甘做俘虏的，说不定就饮弹自尽了，司令官阁下让我活捉此公的任务恐怕职部很难完成啊，呵呵呵！”笠原幸雄谦卑做作的笑声里充满了骄傲和自信。
“哈哈哈！笠原君不要为难，活捉宋任穷的任务不做硬性规定，能活捉更好，打死了也是奇功一件，只要不要放跑宋任穷，我就给你满分。笠原君，你不要低估共产党八路军的狡猾，不要只注重临城一线忽视整个囚笼封锁圈，我们的囚笼一刻钟也不能松懈，宋任穷要大突围，肯定还会布置佯动突围以混肴我们的视听，这种佯动突围规模也不会小了，如果我们的囚笼被佯动突围的八路军突破了，封锁圈被突破一个大口子，也不排除宋任穷变佯动为主动的可能，八路军的这支突围部队即使不逃回太行山，如果一直往东进入山东泰安临沂山区，我们再想围住他也是非常困难的，往北窜入冀中平原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八路军120师在冀中也很活跃，另外也不排除这支部队向西南方向突围的可能，往西南突围能得到八路军冀南军区第八军分区的接应，第八分区的武装力量虽然遭到了我们两次重创，但做做接应分散一些我们的兵力还是能做到的，往南，嗯，往南的可能性比较小，石友三的六十九军3万多人把南面封堵的跟铁桶一般，即使八路军突破了六十九军防区，黄河和千里黄泛区也堵住了向南的道路。”多田骏不愧是行伍老油条，心里欢喜但头脑并没发热，这一点笠原幸雄一直很是钦佩。
“哈依！职部一定谨记司令官阁下的教诲，绝不麻痹大意，定当聚歼八路军宋任穷部，一举解决南宫问题。”笠原幸雄鞠躬行礼向后转走出司令官办公室。
曲周县，国民党六十九军军部，军长石友三和军参谋长王清瀚正在听总参议毕载奕的汇报：“军座，参座，这次我去济南见到了日本方面的高级代表和汪先生的私人代表，汪先生已经决定两个月后在南京成立新的国民政府，日本方面会首先承认新的国民政府的合法性，汪先生的意思是届时只要军座通电拥护新的国民政府，拥戴汪先生为党国的唯一领袖，就任命军座为河北省省长兼华北治安军总司令，日本方面不但认可汪先生的任命，还会给六十九军发放军饷给养。”
石友三猛击大腿兴奋的说：“好啊，载奕兄，这趟济南之行你可是给老弟我带回来了一份厚礼啊，我这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了，王老弟，去年我跟日本人联系，你还劝我要以党国为重，不要背负汉奸的名声，现在我不投靠日本人，投靠的是汪先生的国民革命政府，汪先生是国民党领袖，出身正统的很，跟着汪先生收拾老蒋的烂摊子，完成江山一统中兴华夏，我们不但生存有了出路，还有拥戴之功，前途光明的很啊。
奶奶的，这两年在日战区咱们就像老鼠一样过日子，老蒋从没吧咱们西北军正眼看过，徐州会战老子的六十九军出了死力，都没让老蒋有丝毫感动，中央军、桂军撒丫子往南撤，让老子给他们打掩护，他们过了黄河就扒了花园口，生生的断了老子的退路，一纸电文让咱们在敌后打游击，不但要打日本人还要打共产党八路军，你们俩说说姓蒋的心咋就这么毒呢？
咱们在日战区得不到中央主力的任何援助，唯一的友军就剩下共产党八路军了，可老蒋还逼着咱们跟共产党交恶，分明是嫌咱们死的慢啊，日本人，八路军，咱们必须选一头，为了不背上汉奸之名，咱们也选过依附八路军。
可是八路军的政策不许我们收税纳捐，这不扯淡吗？不征税不纳捐咱们三万将士喝西北风吗。将士们没军饷会散摊，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我们收税纳捐，共产党就跟咱们翻脸，既然共产党的政策容不得我们，我们就只有选择日本人了，被人骂总比饿死强，可是我知道弟兄们心里的这个节始终解不开，挨骂终究不好受，我们只好忍辱负重。
现在好了，跟着汪先生，现在我们终于能挺着胸脯做人了，载奕兄，王老弟，胜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我们配合着日本人灭了老蒋和共产党，坐稳了天下，史书上我们的形象一定耀眼的很。行了，既然没了包袱我们就放手去做吧，我决定答应汪先生和日本人的条件，为了显示我的诚意，就让友信去济南作为我的全权代表跟汪先生和日本人的代表磋商细节，友信不是带兵的料，净给我丢人了，让张雨亭掌管新六师吧，带兵还得知兵人啊。”
王参谋长笑得很不自然：“六十九军能走到今天发展壮大，还不是靠着大哥随机应变、辗转腾挪的本事吗，这十几年我们跟着大哥在刀尖上跳舞，也是很想成为党国重用民众拥戴的国之栋梁，可是，唉！啥也不说了，对于今后的发展，我们的眼光远不如大哥，大哥说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们自然最后都听大哥的。”
石友三满意的点头道：“放心，大哥不会带着弟兄们走绝路的，这个道理你跟高健候、孙良臣几个人都说说，咱们都是老西北军的弟兄，在大事面前理应相互提携帮扶，老蒋嘴里说的天花乱坠心里对咱西北军恨之入骨，西北军跟桂军、川军不一样，咱们不但跟着老长官打过老蒋，千不该万不该杨虎城不该啜咕张学良抓了老蒋，还一门心思想弄死老蒋，真要是那时候一枪崩了老蒋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到了还让张学良护着老蒋飞回了南京，黑锅都让咱们那个杨长官给背了，共产党都不赞成杀了老蒋，咱们这帮西北军的弟兄还傻乎乎的通电声援杨长官杀了老蒋，这可不是把老蒋得罪死了，就是有一天中国战胜了日本，我料定，日本人投降之日也就是西北军灭亡之时，共产党和西北军是扎在老蒋左右眼里的两根刺，老蒋一定会除之而后快的，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帮着汪先生灭掉老蒋打拼出一个新党国，除此之外都是绝路。”
“报告！第二电讯处转来一份北平的情报。”电讯处长进来敬礼把电讯文件夹双手递给军长，第二电讯处是顺德日军21师团派往六十九军的联络处，联络官就是内藤中佐，电讯处除了内藤还有一个中尉副官和一个收发报员。
石友三接过文件夹打开看后笑了：“呵！呵！这可是喜无双降今日降祸不单行昨日行啊，好消息，载奕兄，王老弟，华北日军方面军司令部的消息，我们北面的八路军冀南军区缺粮少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预计一周内会向西面突围进入太行山区，这可是大好事。
年前我们劫了八路军总部支援南宫的粮食和物资，宋任、穷派人来讨要，我们以他们八分区劫了我们新六师的辎重物资给挡回去了，我刚才还担心下个月我们通电拥戴汪先生，南宫八路军就会毫无顾忌的向我军进攻呢，现在宋任穷要逃了，逃了好啊，笠原幸雄将军在临城给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冀南军区司令部、冀南特委、八路军东进纵队五支队和南宫的地方抗日武装这次在劫难逃，我们的北面敌情解除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清瀚眼珠一转喜上眉梢：“哦，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军座，机会难得稍纵即逝，我们不能眼看日军围歼八路干坐着不动啊，宋任、穷带领八路主力突围后，那南宫城岂不是空城一座？日本人忙着堵截八路，我们趁势兵不血刃拿下南宫，然后上报给重庆邀功，在下个月易帜拥汪之前我们再从老蒋那里骗一批军饷赏金您看如何？这几个月我们作为封锁南宫地区的囚笼重要的一环也出了大力，想来日本人也不会怪我们趁火打劫吧。”
“着哇！参座不愧是参座，这脑子太好使了，军座，我看参座的主意能行，重庆远在天边，根本摸不清这里的情况，我们完全可以上报是我们把八路军赶出南宫向太行山退却的，是日本人捡了个便宜，这样一来我们的功劳就太大了。”毕载奕这个高参不失时机地锦上添花。
石友三兴奋的坐不住了：“非常好，只要我们把握好时间，选择八路军主力将突破日军隆尧封锁线时就占领南宫，随后立即向重庆报捷，日本人也得承认我们这一旷世大功，老蒋肯定会给我们军饷奖励，但也肯定不会给我们重酬，到那时我们就以老蒋赏罚不明为缘由反蒋拥汪，面子里子咱都挣到了，一石数鸟，妙不可言啊。就这么着了，清瀚，你马上把所有的眼线全撒出去，多带电台，密切注意南宫和隆尧方向，另外你看占领南宫我们去那些部队。”
“军座！依我之见咱们这样——”六九军的首脑们在地图上推演筹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