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衡走上前,将几张银行卡,车钥匙及一张折起来的纸,放到羽涅身旁的沙发上。
看见这些物品,羽涅已猜到纸上写的内容,但他还是拿到手里,把它展开。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婚戒,在海边求婚时,自己曾亲手将它,戴上了繁缕的右手无名指。
泪水沿着脸颊,无声地滑落,繁缕,你为什么会如此绝情。
娟秀清隽的字在眸前掠过:山水不相逢,此生不复见,一切安好,羽涅,保重。
绝望袭卷而来,绞痛纠缠着心,蹂躏着躯体,一抹咸腥漫过喉头,溢出嘴角。
“羽涅...”顾羽衡惊呼一声,从桌上抽出纸巾递过去。
“我没事,她还说过些什么?”羽涅脸色苍白,宛如身上还未及时换下的白大褂。
竭力压制着心里正惊涛骇浪的悲伤,一字一顿问道。
顾羽衡知道顾羽涅,每次出现这种冷静无比的情绪,心里必会是极悲或是极怒。
以前没见过羽涅极悲,自己发狂时都只会是惹他极怒。
他顾羽衡没有钟情过任何女人,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
曾经对一个在讲台做产品演示的女孩,有过怦然心动,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那种感觉虽然美好,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再次见到那个女孩,坐在房车里的餐桌前,已成为羽涅的女友,他未来的弟媳。
羽涅与繁缕两人在互看彼此时,眼里会闪烁幸福的小星星,他俩很相爱。
顾羽衡被这种幸福所感染,内心也变得阳光起来。
喜欢这种温馨与温暖,所以不惜自己当个大灯泡,也会厚着脸皮常来蹭饭。
九蓠会给他诵静心咒,心生平静与安宁,不留憨憨地笑脸,会忘掉许多痛苦的过去。
他的第二种暴虐型性格,没有再出现过。
“羽涅,你别怪繁缕,她,她是不得不离开。”顾羽衡很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羽涅探究的眸光瞥视过来,似有所悟,沙哑着嗓子问道:“因为那二百万么?”
“不是,有件事,妈他们怕是还未来得及说,就是你与宋伊洛的订婚宴,将在下周末举行。
今天周日,明天起便是下周。”
羽涅的瞳眸在凝结成霜,以至于看向顾羽衡的眸光,也透着冰寒。
顾羽衡打了一个寒颤,舌尖探出润了润发干的嘴唇,继续说道:
“在我们出发去海边露营那天,妈找过繁缕。
说了苏氏目前的境况,还说了只能与宋家联姻,才能抗衡顾夏兄妹,对苏氏的蚕噬与吞并。
妈拿了一张银行卡给繁缕,卡上有200万,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她离开你。
繁缕没要那200万,但答应了离开你的要求。”
“呵,难怪繁缕一整天都不接我电话,她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我说过会护她的,却又总是让她受到伤害。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羽涅扯嘴苦笑,情绪开始不受控制,
“你们全都把我当傻子。
就因为我姓顾,所以就不配拥有自己爱的人,就必须接受你们给我安排的一切......”
羽涅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声音里裹挟着令人心碎的悲伤。
“羽涅,你别这样。“
顾羽衡半跪到羽涅身边,用力钳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自我伤害。
“顾羽衡,我就是个傻子,全都1串起来骗我,呵,多么可笑。”
“顾羽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哥说。
没人可以安排你,只要你不愿意,哥绝不允许他人来强迫你。
繁缕之所以没给你说,是不想让你处于两难的境地;
我也是今天被她叫过来,让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才知道这一切,而不是故意要瞒你。
上午,我开完会赶来公园,一进门口就看到你房车前围着许多人。
其中有两人我认识,那是顾氏的保安。
于是,我绕道把车停到湖的另一侧,想看看这些人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没一会儿,有两人上到房车里,顾夏先从车上下来,接着是繁缕被那两个保安拽下车,最后是宋伊洛。
顾夏与宋伊洛走到一起,这事就显得很不正常。
我打电话给老爷子,说了对繁缕的看法,还有顾夏与宋伊洛带人来公园的事。
老爷子说他亲自打电话给顾夏。
我开车赶到房车前,宋伊洛正指使那些人围着繁缕,还要强行打开SUV的车门。
宋伊洛自称是你未婚妻,把房车钥匙抢走,放在包里不肯交出来。”
羽涅听到这里,想起什么,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羽涅,你找什么?”
“笔记本电脑,我放哪里了?”羽涅好久都没用过那台电脑。
终于,在床下抽屉里翻出,放到餐桌上,插上电源开机。
“你这是要做什么?”顾羽衡看着羽涅奇怪的举动,愕然问道。
前一秒不是还要死要活的伤心吗,怎么现在却又有了,看电脑的好兴致。
羽涅又咚咚咚奔向车头,在主驾位上,好一阵捣鼓,拿着两张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卡,回到电脑前。
存储卡放进电脑卡槽,鼠标连点,视频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是房车内部的录像视频。
繁缕收捡物品,在餐桌前提笔写着什么,看手机,托腮沉思。
宋伊洛与顾夏出现,抢手机与房车钥匙......
一幕幕宛如现场实况再现,几人的对话,也都听得十分清楚。
“你们平时也都是,天天开着车内监控么?”
顾羽衡好奇的询问。
“不是,繁缕一定是预知了,有人会来找她麻烦,才提前开好监控。
我猜她至少知道顾夏会来。”羽涅看着屏幕回答。
“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觉不觉得繁缕这动作很奇怪。
明明可以一把就能抢回手机,她却抓住顾夏的手臂,在那里对峙着。”
顾羽衡指着画面,诧异道。
“因为她想帮你!”
羽涅头也不抬,看完车内的录像,又看车外的。
车外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羽涅从早上的时间段开始,一个文件一个文件点开。
最先来车前的,是医院的两个保安,他们让繁缕把SUV车开走,再后来就是顾夏一群人...
“帮我,怎么帮?”
顾羽衡很是困惑,揣摩不透帮自己,与抓住顾夏的手有何关联。
屏幕上的视频已被羽涅关闭,正在输入邮箱密码。
“如果我说繁缕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你信么?”
羽涅的眸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愕然张口的顾羽衡脸上,旋即又落回屏幕。
“果然,她还是没听我的再三告诫,动用禁术帮你找到了当年的物证。”
“禁术,什么禁术,繁缕到底是什么人?”顾羽衡一头雾水,连声发问。
羽涅没有给他解惑,而是提到信中的内容:
“我已把这封邮件,转发到了你的私密邮箱,
趁着父亲住院,我留下来照顾,也好让顾夏他们不起疑心。
你明天一早就去公司,安排下工作,我让庄瑜与周诺玮,陪你去一趟顾夏的老家。
那东西就埋在她生母的墓碑后面,最好是晚上去挖,白天去容易被人发现。”
羽涅叮嘱着:
“酒店现在是尤可用的,我们几人他都认识。
要想进到那间客房,还得另想办法,等拿回酒瓶后,再来商量。”
“羽涅,繁缕真会那个什么术么?”
在顾羽衡的印象里,繁缕除了气质有点特别,实在看不出哪里像奇人异士。
他甚至怀疑邮件上提到,藏物证的地方,只是繁缕的凭空猜测。
把头凑到电脑前,羽涅移动鼠标,已滑到邮件末尾,那里有一行字,刺入顾羽衡的瞳仁。
“...顾羽衡与顾夏的那事,不是乱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