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一口凉气,灵台由混沌变得清明,元神归位,繁缕,不可以,不可以的。
大力推开羽涅,身上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不顾他迷茫的眼神,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奔向车头。
抓过衣架上的冲锋衣,拉开门冲下车。
天空飘着大瓣的雪花,落在脸上头上,寒凉浸入心底,体内的灼热,瞬间被浇灭于无形。
不留见我仓惶离开,不知发生了何事,一直紧跟着我。
用钥匙打开车门,不留先我一步钻进车里。
反锁上车门,没有开灯,坐在主驾位上,把脸埋进臂弯,脸上灼热的厉害,心乱如麻。
直到身子发冷,手脚冰凉,才爬到第二排,躺到自己的小床上。
不留不知所措,睁着大眼,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被卖过的那几次,给它造成了很深的心理伤害。
外婆昏迷,不省人事,无人可依靠,以前熟悉的人对它只有伤害,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直到我回家。
怕我有事,如外婆那样弃它而去。
我抚摸上它的大脑袋,笑着安慰:“我没事,快躺下睡觉。”
不留听话的在小床边趴下,不愿回到自己窝里。
我按亮手机屏幕,有无数个未接电话,是羽涅打来的。
拨打回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但未说话。
我也没出声,双方都在沉默,最后我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
羽涅沙哑黯然的对不起三字,也在手机那头同时响起。
“茵茵,刚才喝了酒,有点冲动。”他接着解释。
“不怪你,羽涅,是我自己没准备好,诅咒虽破,但我仍没能走出心里的桎梏。
给我点时间...”
“好,那你早点睡,我给你念静心咒。”
“嗯。”拥着被子,闭上眼睛,耳畔传来羽涅磁柔的诵经声。
半夜时,被拍车门的声音惊醒,接着是车门打开,响起君迁醉意阑珊的说话:
“哥们儿,让安妮在你车上留宿一晚,行不行,我...”
羽涅的嗔责响起:“你小子,今晚喝了多少,把绳给我吧。”
临了又叮嘱一句:“动静别整太大。”
我在迷糊间,没有掀开窗帘去看,也不知羽涅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沉沉睡了过去。
昨晚喝了酒,睡得很沉,天已大亮才醒来。
去洗漱回来,牵上不留绕着停车场走,车场不大,几分钟就已走完。
带着它走出停车场,沿着绿道慢慢走。
返回停车场,远远地看到君迁的车门已打开,昨天搭他车的那个女子,站在车前梳头发。
单薄毛衣紧贴身子,更显身材凹凸有致。
一条赤裸着的胳膊伸出车外,揽上女子的纤腰,想把她拽回车里。
女子娇笑着,去掰腰上的手,最终没能如愿,又坐回车里。
心里明白过来,君迁昨晚为何会把安妮送去羽涅房车,那句“动静别整太大”的意思。
为了避免尴尬,我带着不留走向另一侧回车前。
接连三天,君迁没再与我们合伙吃饭,我与羽涅逛遍了拉萨的各个景点。
我俩在布达拉宫街道对面的广场,并肩坐在一滩水渍前。
背景是灯光璀璨的布达拉宫夜景,水渍里是如镜倒影,由别人代劳,拍下进藏以来的第一张两人合影。
遗憾的是少了九蓠与不留,布达拉宫门前游人如织,车水马龙,实在不适合带着它俩。
准备返程的前一天,君迁请我与羽涅去吃了一顿藏餐,是一家藏文化很浓郁的餐厅,墙上挂着许多色彩斑斓的唐卡。
女子也在,君迁没做介绍,那天喝了很多酒,临了把车钥匙给我,帮忙给他照顾安妮。
第二天临近中午,他与那女子才出现在停车场。
下午,三辆车一起启程,九蓠又恢复了一言不合就骂人的本色。
从拉萨出来,海拔虽高,但地势没有像318国道那样大起大落。
我的新能源车没再闹过小脾气,反而还很省油,加满格跑了一两百公里,才只掉一点点。
女子与君迁在一起,除了微笑点头打招呼,几乎与我们是零交流。
君迁不再与我们的搭伙吃饭,路上也是分开走。
在海拔最高的城市那曲过了一夜,第二日他只在电话里告了一声别,载着女子走上青藏线。
三人结伴搭伙的花销,平均每人才花四百出头,将罗列的支出清单截图发到三人群里。
剩下的钱分别转回给他俩。
两人一直未点确定,第二次重新转账后,我拿起羽涅的手机,强迫他解锁,找到我的头像,打开对话框点了接收确定。
君迁那里我多给了三百,那是他帮小喇嘛付的租车费。
我以他若再不确定,就删他号为要挟,他才点了接收,但奇怪的是,第二天,我再也找不到他的头像。
羽涅的手机里,他的头像却仍在。
我与羽涅走317川藏北线,我们去看了骷髅墙,在小布达拉宫脚下,灌了清冽甘甜的泉水。
沿途的白塔,刻有经文的玛尼堆,经幡及或简或繁的转经筒随处可见。
早上,掀开窗帘,玻璃窗上全是水雾,用手擦去,外面白茫茫灰蒙蒙,一片雪白的世界。
这是海拔4800米的山顶,昨天来时还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盘算着第二天能拍大片。
从山下到这山顶,海拔只相差一千米,我的车整整吃了五个“大白馒头”,花了三小时才爬上来。
怒江七十二拐,嘎隆拉盘山道虽险,但那是水泥路面且路长,比起这上山的石子路,那真是没一点难度。
这条上山路被称为“魔鬼路”,短短11公里就有45个拐,常常是刚拐过一个弯,接着就又是一道出现在眼前。
好在车子性能能扛,只是爬坡就掉电快。
羽涅的房车停在山下,怕石子把轮胎扎破,九蓠与不留,留守在车上。
我们吃过晚饭,开着我的车出发,想早上拍日出。
天色刚擦黑,才磕磕绊绊把车开到山顶,很幸运看到一群野鹿在半坡,旁若无人的吃着草。
晚上在山顶驻车过夜。
“茵茵,睡了吗,我睡不着。”
羽涅躺在放平的副驾座椅上,翻来覆去烙着煎饼。
纠正过他好多次,不许喊茵茵,总觉得听起来,跟唤小孩一样。
我坐起身,“你来睡床上吧!”
“不要,床上腿都伸不直,陪我聊五毛钱的天,行么。”
重新躺回床上,其实我也要侧身屈腿才可以。
“好,先付钱后聊天。”我打趣。
“我失业了,穷,欠着。”羽涅耍起赖皮,接着道:
“你怎么从来不问,我家里的事?”
“我想如果可以说,你自会主动告诉我的。”我回应。
羽涅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给我讲述他父母的事。
“我家里的关系有些复杂,爹的前妻得了癌症,在高干病房里一住就是两年,我妈是主治医生。
爹的生意那时刚步入轨道,正急速发展中,在工地上常常一待就是十天半月,无暇顾及家里。
他与前妻所生的一子一女,还在读小学,家里无人照看。
就都放在病房里,付钱让护工一起帮忙接送,晚上在病床边搭张简易床,两个孩子睡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