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逛完小半圈停车场,安全男就牵着黑色的拉布拉多犬走过来。
皮毛溜光水滑,黑的发亮,体型比不留壮实许多。
“我家狗狗叫安妮,母的,是只退役犬,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大腿受了伤。
我退役后把它领养了。”他十分健谈,也让我肃然起敬,心生敬仰。
带着崇敬伸手摸摸安妮的大脑袋。
不留很喜欢与安妮在一起玩。
“你的阿拉呢,叫什么名字。”安全男探手摸摸不留。
“哦,它叫不留,公的,小时候就已做过节育。”我答道。
因为狗狗,我们之间有了许多话题,他叫君迁,去年退的役。
家里托了关系,让他去交通部门上班,他不想去,就喜欢冒险。
家里是做生意的,也不指望他挣钱养家,让他玩够了就回家继承祖业,典型的富三代。
走完停车场,回到车前让不留上车。
我从卫生间洗漱回来,君迁正在车边帐下,用卡式炉煮着鸡蛋。
“你是一人带着不留出来玩么?”
“是呀,你呢,没带上女朋友一起出来么?”
说实在的,我是真不会聊天,明知他是一人,还多此这样一问。
反应过来时,已无法再收回,只好佯装收拾东西,掩饰尴尬。
“刚分手不久,她家嫌弃我没一个正式工作,我出来散散心。”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哦,不好意思。”我为无意中触及到他的伤心事,而感到抱歉。
“没事,都过去了,世上女人千千万,何必单恋花一枝。”
“呵呵,难不成你是想在花丛里翩跹么?”我与他开玩笑。
“哪能呀,能遇上一个有缘份的就不错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鸡蛋煮好,他掏起放到凉水里,捞出两个用衣角包着防烫,走到我身前。
“鸡蛋我一下子煮多了,天冷,一凉就不好吃了,帮我分担下。”
他说这话时,一改之前的口齿伶俐,有些口吃。
“不不不,我车里有,吃不完可以给安妮吃。”我忙不迭的婉言拒绝。
“它的我也煮了,这个给你,省得再煮早餐。”他不由分说,把鸡蛋塞进我手里。
眼角余光里,羽涅拿着洗漱用品,正巧经过我俩车后。
我抬头看去,想与他打个招呼。
他没看过来,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前方。
“那就谢谢了。”鸡蛋太烫手,我放到车上。
剥了鸡蛋外壳,蛋黄分给九蓠与不留。
把手机与钱放进兜里,锁上车门,坐到君迁的小桌前,吃着蛋白等着羽涅返回。
蛋白还没吃完,他就再次经过,侧过头,冷冷地睨视了我们一眼。
我起身跟过去,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打算理睬我,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暗自抚额哀叹,这一大清早的,不知咋滴就得罪了这座大神。
心里揣着小心,像个侍候主子的小丫环,唯唯诺诺跟在后面走。
手里拿着未吃完的蛋白,往嘴里送。
经过垃圾桶前,他的脚步戛然而止,突然转身。
我收不住前迈的步子,一头撞进他怀里。
手中的蛋白被一把抢过,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掉进垃圾桶。
我双唇间还夹着一块,未来得及含进嘴里,也被他拽下一起给扔了。
我滴个乖乖,我的早餐,我的营养,心痛,拔尖儿的痛。
要知道,我已好久都没沾过鸡蛋的荤味。
刚才给君迁说我车上有,那是客套话。
车内空间有限,放不下太多东西,更没有车载冰箱这种高档玩意儿。
主打就是一个穷游,好么,鸡蛋对于我来说,就如同奢侈品。
他竟然就这样,顺手给扔了,攥紧拳头,克制住要暴走的小脾气。
在前方县城,我也买了两板,但全放进了羽涅的冰箱里,自己一个也没舍得留下。
谁让自己欠他那么大一个人情呢。
眸光随着抛出的蛋白,与画出的弧线并行,一起落进垃圾桶。
盯着塑料袋里的蛋白,纠结着要不要去捡回。
羽涅可不管这些,在我的错愕里,拇指食指扣住我的下巴。
向上一抬,将张开合不拢的下颚合上,寒着脸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盯着落在垃圾堆表面,刺目的白嫩蛋白,艰难地咽下口水,万般不舍地转回头,跟上他的脚步。
与他一前一后来到车前,娇娇女已在那里等候。
“涅哥,人家都等你半天了,说好今天来参观你的车。”
说完,跨步上前,手臂穿过羽涅的臂弯,上身覆压过去,撒着娇。
全然把百步之遥的我当成空气。
我停下来,带着吃瓜群众的好奇心,看着两人。
犹豫着要不要晚点再过来还钱。
手揣在衣兜里,折叠好的纸票,被我指腹摩挲得,如同扔掉的蛋白那样细滑。
额,脑子里还在想着那蛋白,打住,不能再想。
羽涅抽回手臂,婉言拒绝:“现在不方便,改天吧。”
“涅哥,我就参观一下就好。”娇娇女不死心,继续软磨硬泡。
“真不方便,我女朋友来了。”
羽涅说着,看向远处的我,两个跨步走过来,拽着我的手走向车门。
娇娇女这才留意到我,诧异的用手指着,惊愕地吐不出一个字。
好吧,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经过她身前,为消除误解,把钱掏出,在她眼前晃了晃。
窘迫的朝她笑笑:“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还他钱的。”
羽涅把我拽上车,砰得关上车门。
趁他放下洗漱用品的间隙,把钱放到台面上,伸手去拉门把手。
指尖刚触及到冰冷的金属表面,胳膊被钳住,猛然向后一拽。
被羽涅拽到车尾,抵到床与衣柜的夹角,修长手指用力扣在我肩头。
这里刚好位于车窗的死角。
瞥视一眼大床上凌乱的被子,脑中浮现出昨晚他躺在这上面,对着手机诵经的场景。
而自己就是手机另一头的那个听众。
暧昧情愫没来由地袭上心头,小鹿乱撞,脸红了耳根。
“让你做我女朋友很,很,那话是怎么说来着。”
他的脸同样绯红,但不是如我一样的羞红,而是愤慨地涨红。
“很掉面儿。”我嗫嚅着帮他补充。
“对,做我女朋友很掉面儿么?”他忿然复述完一整句话。
我摇头,表示否定。
他并不在意我的答案,继续机关枪发射似的,收不住话头。
“与我在一起就很闷,与他就聊得来,笑得像花一样灿烂。”
“与我没共同语言?与他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么快就与他走到了一起?
他昨晚才到的这里,我与你早在几年前就认识了。”
“你与我之间,除了还人情债,卖苦力,还钱,就没别的了么。
等下把钱拿走,我顾羽涅还不差这两个。”
“还有,还有,我煎的鸡蛋就那么难吃,他的就马上接过手。
看看你刚才那万般不舍的小眼神,真是恨不能把这一对照子挖出来,一起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