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婕妤花容失色：“陛下？”
苏言已经走了过去，静静站在一旁，勾着指尖乖巧又无害。
瑗婕妤起身坐在宝昭仪的下首，苏言在萧燿身边坐下。
允王萧烆看着天子身边的小姑娘。旁人穿这身衣裳十有八九会媚态横生，她不，她皎洁如月，清凌凌的眼睛澄澈分明，仿佛能映出世上最美的景。
当初登门求娶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与云氏一族结亲对他的帝王之路有百利而无一害；二是……
那日赌茶时她眉眼弯弯的一笑，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福晋往他的盘中添了块点心，他收回视线。
苏言斟了酒递到萧燿唇边，漂亮的眼尾勾起：“臣妾遵旨了。”
萧燿唇畔掀起淡笑，接过去一饮而尽。
小姑娘开心了，抓了把瓜子在手心，一粒粒地剥。
她垂着头，神态无比认真，长发梳成坠马髻，上头簮了支玉步摇，衬得肤色更加分明。
她掉了粒瓜子仁在桌上，微低首去捡，步摇上的珠串碰撞出琳琅声响。
萧燿闻声扫了眼，一眼就看见她柔嫩白皙的后颈。纤弱，不堪一折。
小姑娘指尖涂了丹蔻，淡淡的红。萧燿看不下去她跟瓜子壳较劲，伸手把她掌心的瓜子一个不落地抓过来。
苏言只觉得掌心拂过一阵很轻的瘙痒，她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好一会儿，又扭头瞪着萧燿，很不忿地低声道：“陛下为何抢我的瓜子。”
萧燿没理她。
苏言只能从盘里一粒粒地拈起来用嘴去嗑。
在她伸手去拿下一颗的时候，萧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往他那边一带。苏言察觉手被摆在他膝头，而后手心被放了什么东西，她摊开一看，是一把颗粒饱满的瓜子仁。
她晓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愕然，不止她，旁边察言观色的宝昭仪更是震愕的浑身发抖。
苏言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搓了搓鼻尖，默不作声地把瓜子全吃了。
“姝妃嫂嫂，”昭和噔噔噔跑过来，往苏言膝头爬，“我要跟姝妃嫂嫂一起坐。”
被萧燿用一根指头抵住额头：“昭和，你已经六岁了。”
苏言敞开怀抱，昭和顺势爬上去，搂住她的脖子，据理力争：“皇兄六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萧燿的笑意寡淡下去。
苏言一抿唇，歪头勾了下昭和的鼻尖：“嫂嫂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昭和的注意立马被转移，晃悠着小脚直点头。
苏言把牛乳和茶水掺在一起，又用银勺剔了些果肉加进去。昭和捧着喝了一口，喜笑颜开，牛哄哄地跟萧燿炫耀：“皇兄，真的很好喝！”
萧燿看了眼那杯牛乳茶，把自己的空酒盏推到苏言跟前。苏言笑着给他斟满酒：“陛下已经弱冠之龄了。”
萧燿额角一跳。
看过去的眼神好似在说：有这样争宠的？
苏言没接招，旋又低头给昭和剥龙眼去了。
夜宴过半，苏言被酒意熏得头疼，随口找了个由头避席离开。
鹤汀阁悬于水上，由一条如虹玉桥与岸相连，沿岸都悬着六角宫灯，明火如昼，映的水面波光粼粼。苏言立在桥头看了会儿荷叶，又沿着松石小径往东去。
她第一次来，有些迷糊，不知不觉就远离了鹤汀阁。正欲寻路回去，不远处晃过一幢人影，把她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那人的背影十分熟悉。
那人身着灰色长衫，长发束起，纵然只有一个背影，也可见满身风姿，皎如明月。
她听见自己喃喃开口：“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