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的身影快如一支离弦而发的箭,也迅如一只划破长空的鹰。
苏言的心跳骤停了一下。
“秦锐!”她推开车门扑到桥边,惊慌失措地朝下望。
所幸这不是一条通航的河,桥面离河四五米高,秦锐已经游到女孩身边,身姿矫健如游鱼,抓住女孩后死死拽着她往岸边游。
女孩犹在扑腾,脑袋在水面上时而浮起时而沉没,连带着秦锐的身子也若隐若现。
苏言的手死死抓着护栏,要不是理智还在,她恐怕要隔江喊话狠狠骂这个女孩一顿。
明明是酷暑天,水还是透骨的凉。
秦锐往岸边游了十几米,女孩忽然不动了,秦锐咬牙托着她的腰把她托举出水面,自己憋气潜在水里推着她。
水底的光很暗,水波折射出奇异的光线,过去的那些该死的记忆又开始侵扰不休。
秦锐抬起头。
恍惚中觉得自己已经待在水里很久了。
在不见天日的水底等着海面上透进来的阳光也等了很久了。
部队里的训练成果还在,潜水作业的那些技巧早已化为肌肉记忆,隔上三分钟,冒出水面换口气。
每当秦锐的身影下沉消失的时候,苏言就一阵揪心,眼圈憋的通红。
“船船船!船来了!”旁边的司机正拿着手机录像,喊了一嗓子。
从不远处极速驶来一艘救生艇,船尾窜出飞溅的雪白的浪花,它停在秦锐身边,救生员伸手去拉女孩,秦锐配合着猛的一使劲把她托上去,自己也扒着船沿爬上了船。
苏言一看这架势,拔腿就往救生船开往的岸边跑。
桥上的风很大,吹的她像一瓣飘零的落梅花,她用尽全力往桥头跑,小皮鞋跑起来有些挤脚,可她全然不顾。
跑到桥头,苏言四下张望,发现一条下行到岸边的石阶。她噔噔噔跑下去,救生艇已经停在那里了。
救生员把女孩拖上岸边急救,秦锐最后下了船,站在岸边的草地里。
眉眼冷静,浑身上下滴着水。
纤柔的草茎在他脚边伏倒一片,他低头看了眼,挪到旁边的一小块沙地上。
他刚一站稳脚跟,苏言一头冲过去抱住他。
女孩粉色的裙摆在眼前惊艳的明媚一晃。
他没动,没推开她,也没有回抱住她,低声说:“衣服湿了。”
嗯,很凉。
苏言紧了紧手,更用力地搂住他的腰,两眼红红地看他,后怕不已,抖着嗓子说:“你不要命啦?!”
她身前湿了一片,他抬手握住她的肩把人送出三寸远。
“她也得要。”他的声音好像裹着水,冷调的,低低缠在她耳朵上,沉似叹息。
苏言定定地看着他,这张脸勾眉挑眸的时候格外好看,眼珠颜色漆黑清透,像盛满了什么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信念。
她鼻尖一酸,终于很丢人地哭了出来。
身后的轻生女孩咳出一腔水,浑身瘫软着被救生员扶起来坐着。
苏言回头看着她,一手仍紧紧抓着秦锐的衣服,攥出了一把水,滴滴答答地砸在沙地上。
她哽着嗓子说:“不是你每次想死都会有人救你,我也不想下次有人来救你……”
女孩裹着毛毯,苍白的唇一抖。
苏言说:“因为我不希望还有下次了。”
她攥的太用力,手指头发疼,“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相信你在一些人那里也是……”
她吸了吸鼻子:“你好自为之吧。”
她转而拉起秦锐的手,爬上桥头。
那里已经聚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