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他就再也撑不下去,披了件外套往外走。结果开门后差点绊了一跤。他低头一看,地上蹲坐着一个白色绒团子。他把她头上的帽子掀开,小家伙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她一晚上都在这里?!
他半蹲下来用手一摸,烫的吓人。
他立马把人打横抱起带进房间,用被子里三层外三层把人裹紧,再单手隔着被子抱住她,另一只手腾出来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苏言怏怏地歪在他怀里,人因为高烧细细地打着寒战,已经烧的有些糊涂。
他害怕把人烧傻了,轻轻问她:“笙笙,一加一是几?”
苏言迷迷蒙蒙的,勉强哼了一声,弱声弱气地说:“裴复……”
得,一加一等于裴复。
裴复皱着眉头把人搂的更紧。
医生很快赶来,给人打上吊瓶。苏言烧的浑身疼,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
裴复索性把她揽进怀里,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她跟个小猫似的窝在他怀里,眼角沁着泪花,无意识地哼唧着难受。他心都快碎了,他为什么没有半夜出去看一眼?
苏言的体温一度烧到三十九度五,裴复急得团团转,医生跟他说,这个季节发烧都这样,烧到顶再慢慢降下来就好了。
裴复怕苏言害怕,把人拥在怀里,温声跟她说了这个理论,告诉她,待会就好了。
苏言烧的神志不清,但是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什么事情都是这个道理,像她喜欢他,到了顶,得不到回复,就慢慢降下来了。
裴复不知她心中所想,每隔半小时给她量次体温,逐渐降到了三十七度六。烧退下来,苏言有了点精神,睁开眼第一句就问:“几点了?”
他拨了拨她汗湿的刘海:“我给你请好了假,你好好养病。”
苏言又把眼阖上,嗓子有点哑:“周四周五月考,我要回去考试。”
“嗯。”他答应她。
结果真到考试那天又很煎熬,试卷上的字都重影了。
苏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可能又有些低烧。
高烧退下来了,可是低烧难退。热烈的喜欢退下来了,可是缄默的喜欢难退。
眼泪吧嗒一声落在试卷上,她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用袖子轻轻按干了那滴眼泪,随后仔仔细细地做起了题。
第一场考完同学们都围上来关心她,说路旸一直没来上学,大概是被家里教育了。她下意识看向乔子枫,乔子枫仍坐在最后一排,睨着眼睛看她,眼神有点冷。
第二天,考完试已经下午六点,裴复给她请了晚自习的假,她却没去学校正门坐车,而是从后门出了学校,在大街上溜达。
有一个布偶熊抱着一箱小玩意儿扫街。
他停在苏言跟前,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二维码,又把小箱子往前递了递,偏着脑袋卖萌。
苏言心里忽然涌起许多心酸,她用手机扫了码,关注了微信公众号,然后从箱子里挑了一只小黄鸡的发夹。
小黄鸡只有拇指大小,底座是一截短短的弹簧,手指一戳就颤巍巍地晃来晃去,特别可爱。
她坐在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小黄鸡,神游了半天,她一看手表,离规定回家的时间晚了将近三个小时!
她赶紧把小黄鸡别在书包上,起身往别墅走。
回到家,裴复却不在。
她茫然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在她彷徨的时候裴复匆匆跑回来,头发有些凌乱。
她心里一瞬间有了个猜测:“你出去找我了?”
“不是。”他回答的很干脆,“工作上的急事。”
“哦。”苏言的情绪又低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她书包上的小黄鸡上,苏言像急于守护一个宝贝似的,解释说:“路上别人送的……”
他眼皮抬了抬:“谁送的?”
苏言的眼泪几乎一瞬间涌上来。
他连一只小黄鸡都要逼问是谁送的。
她回答:“发传单的。”
如释重负一样的语气,裴复还隐约听出了一丝嘲弄。他顿了顿,伸手把她书包卸下来:“今天又难受了吗?吃点东西早点睡吧。”
苏言摇摇头又点点头,拖着步子上了楼。回房间的时候路过他的书房,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亮着。
她想,生意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