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死后没几日,东西二朝的女帝便前来朝觐,比往常提前了足足一个月。苏言潜意识里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也没理由拒绝。
朝堂上,苏言身着玄色龙纹冕服端坐于龙椅之上,二位女帝身着朝服向她行了一套繁冗的拜礼。苏言百无聊赖,最后一歪身子,手肘支在一旁,懒懒道:“起来罢。”
按照礼制,三人要共同参与晌午的朝飨,她们二人各自带了位侍君在旁侍奉,苏言看着他们,阴柔窈窕,雌雄莫辩,心想,还是我的三郎好看。
三人饮的是东朝进贡来的玉液酒,酒至半酣,东朝女帝望着案上的九鼎,笑道:“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果不其然,又来……
苏言雪白的指尖端起桌上的螭耳玉酒杯,冲她点了下头:“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东朝女帝脸色一变,显然不相信这话能从中朝的文盲女帝嘴里说出来。
三人你来我往,用诗词歌赋暗中较劲,最后东西二朝的女帝文思枯竭,再也接不下苏言的诗句。
苏言嘴角翘起,嗳嗳一笑:“承让。”
不知是不是异域的酒容易上头,苏言的头越来越沉。等到她醒过来,发现东朝女帝带来的侍君跪在她身边,眸光盈盈,上半身没骨头似的软在她身上,声音宛若莺啼:“陛下醒了?”
她一把将人甩开,冷道:“你们陛下呢?”
他直起身子,悠悠抬起眼,眼里竟然流露出几分得逞神色,“奴不知道呀。”
苏言觉得自己喝酒之前脑子里还一直记挂着一件事,是什么来着……
她猛然心里一惊,今天……又是第十天了!
子宵!她的子宵!
她起身提裙奔至西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她眸光一闪,赶去安排东朝女帝客居的厢房。
门是阖着的,她呼吸都乱了,提高了音量喊道:“子宵你在里面吗?”
她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是一种被压抑住的很隐忍的声音。
苏言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
她又是一脚将门踹开!极其暴力。
门板应声而倒,苏言一瞬间红了眼,她的子宵被人绑在床头……
东朝女帝的手正解着他的衣裳。
她拔下头上的凤钗,下一秒就冲上前去。她的武功是幼时跟先女帝学的,狠厉飒爽招招致命。不料东朝女帝也是个练家子,竟然接住了几招,最后还是被苏言刺中了肩膀。
苏言最喜欢的就是踹人,眼下蓄足了力气踹上她的心口,直将人踹晕了过去。
她扑到榻边颤抖着手给周子宵解开手上的绳子,肯定是刚才挣得太厉害,手腕上好几处地方都磨破了。
他微微喘着气,寒星似的眸子看着她。
“我……没让她……”
苏言捧着他的手腕,眼泪吧嗒掉下来。
“我知道,我们子宵特别特别厉害,特别特别坚强。”
他额角湿透,每回十日欢发作时他都会很痛苦。过去她为了缓解他的痛苦,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今日却着了小人的道。
周子宵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眼角,指尖温度仍旧灼人的厉害。他的眼睛从前无关风月,此刻却脉脉含情。
苏言俯下身,亲上他的嘴角。
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苏言今日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