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站在河岸边，河的两头以他双臂的方向左右伸展。如果他没记错，河的另一头就通向天坑，只不过暗河还要比天坑更深一些，所以他在天坑里时才感觉不到有河流。
他现在似乎处于暗河的上游，他从水里走出来，贴着石壁往上游走去。
付末越往上游走，周围感知到的能量就越弱。
看来远离天坑的地方，能量也会依次衰减。
越往前走，河就越是狭窄，甚至还分成了好几条岔路。
付末怕会迷路，于是就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正当他打算回头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拐角处发出轻微的拍打水面的声音。
付末立刻停下了动作，眼睛紧紧盯着那处拐角。
随着水流的流动，一条通体白色的鱼也游了出来。
“鱼？”
“这种地方居然会有鱼？”
付末惊讶道。
‘有水的地方就有鱼’，看来这句话说的没错。
这条鱼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身体的鳞片、鱼鳍、鱼尾等每个部位都退成了白色，这种白不是透明的白，而是一种牛奶一样的乳白色。它的眼睛更是令人心惊，这条鱼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所以用不到眼睛，久而久之，它的眼睛也消失了。只剩下两个球形的突起，上面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皮肤。
这种鱼失去了眼睛，但是为了生存，也进化出了其他的能力。
它的皮肤极其敏感，在水里能通过水波的流动来判断食物的方向。
那些失足落进水里的小昆虫就成了这些鱼的食物。
可能是刚才付末掉进水里的动静把它们一家子给吸引过来了，它们从各条分流中汇聚过来，目标明确，都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付末舔了舔唇，不知道这些鱼的味道怎么样。
看起来这么好看，吃起来应该也不错吧？
于是付末对这些鱼下手了。
身份调转，捕猎的成了猎物。
付末为了节省能量，他决定使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下水抓鱼。
他盯着这群鱼，看准了游得最慢的一条，挽起裤腿，脱下鞋袜，缓步走入水中。
可他自以为隐秘的动作还是惊扰了鱼群，它们受了惊，四处逃蹿。
有几条胆子大的，把付末当成了猎物，朝着他快速游去。
付末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呢，它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于是他脱下了防水的冲锋衣外套，当做一张捕鱼网，对这些投怀送抱的鱼群们张开怀抱，照单全收了。
有几条从外套的破洞中遛了，最终捞起来的只有四条。
不过付末就没怎么费劲，就用抓一条的时间抓了四条鱼，对此他很满意。
但是真正的难题是，他要怎么吃？
是直接吃吗？还是像夺取人的能量一样掏出鱼的心脏？
据付末所知，颈椎动物都有心脏，鱼是最低等的颈椎动物。
可这么几条巴掌大的小鱼，要怎么掏它的心脏？
付末可不会杀鱼啊。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有一条鱼从衣服里跳了出来，吧唧一声掉到了地上，正一蹦一蹦地想要回到河里。
付末伸手把它抓了回来，但是它的身体太滑了，鳞片又软又薄，像抹了润滑油一样。
要不，还是直接吃了试试吧。
付末双手紧抓着不安分的鱼，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与他想象中的臭鱼腥味不同，这种鱼的肉质柔软，吃起来就像是有嚼劲的果冻，骨头就像是脆脆的软骨，味道也是完全没有腥味，反而有一股清甜。
难道是水质的原因吗？
付末索性闭上眼，不去看鱼的模样，直接三两口吃完了一条，就像在嗦果冻一样。
他咽下去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能量也在缓缓流动，那些补充进来的能量仿佛也带着一种清甜味，被这种能量流过的部位都很舒服，付末浑身就像是被通了一遍经络。
付末没想到这小小的鱼，表面上没什么能量，但是吃下去有这么大的效果。
而且这鱼味道有些上瘾，他又抓起剩下的三只吃了下去。
只是吃了四条鱼，付末就感觉体内的能量瞬间膨胀起来，他见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没有再吃了。
付末担心自己会把这河里的鱼吃灭绝，也先看看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付末拧干外套上的水，朝着下游走去。
这条暗河很长，但是随着付末走去，河道也逐渐开阔起来，由于地形不再平坦，地表的突起和高低把暗河分出了许多支流。
付末一直跟着流量最大的河道走，免得被支流带进死胡同。
这一边也有着和刚才上游一样的鱼，但是下游的鱼更大更肥，与上游那些一比，就是一个营养过剩和一个营养不良。
付末感受到这边的能量越来越充裕，正要以为自己终于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跳下来的地方。
付末一开始还以为自己遭遇了鬼打墙，但是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这条暗河本就没有尽头？
首尾相连，暗河的起点也就是暗河的终点。
就像衔尾蛇，
‘这头生物并不拥有眼睛，因为在它的外围已经没有任何需要观望的东西存在；它也没有耳朵，因为外围没有任何需要聆听的事物；外围没有任何的气息，所以它不用呼吸；它没有任何的器官，因为在它身边没有任何东西会被它吸进或由它排泄，所以不需要进行任何消化。在它被生育出来的时候，它的排泄物就安排成为它的食粮。’
‘衔尾蛇代表了无限循环，在自我焚灭中自我重生。’
‘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
暗河中，能量最多和能量最少的一段看似是两个地方，其实也是同一处。
付末大胆猜测着，思维不断扩散。这本是一个荒诞的理论，但是放到现在却出乎意料地合适。
就像是自己的异能，不断地划开伤口，不断地愈合。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付末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这条暗河就是衔尾蛇，那么那些支流又流向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