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要吃一天的饺子。
猪肉馅的饺子,便是不好吃,也没人会嫌弃。
只是阿奶茶饭一向好,堂姐梅香的厨艺又青出于蓝,有可口的饺子吃,两人求之不得。
柳雁却是不放心家里的赵甜玉,方才他们回的时候也不知道徐红有没有回,柳茂林每年都要去村里孤寡老人家里陪着说说话,再给修检一下灶台什么东西。
人不到正午是不会回来的。
柳雁告辞离开后,年氏便和柳梅香张罗午饭的吃食。
柳繁几人携柴的携柴,烧火的烧火,顺带着说一说今儿拜年遇到的趣事。
不可避免的说到了黄英。
年氏等他们说完方道:“听你林婶子说,英哥儿家里甚是贫寒,老娘哥哥病弱,他还在家时,家里全靠他和嫂子支撑着,底下还有几个侄儿侄女,过得很是辛苦!”
“那些聘礼他一文没拿,只说留给家里花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旁的家底殷实的人家不会择他,便是择他,也不会轻易容他接济娘家,田富贵家里虽污遭,但一家懒人,只要黄英能担起来,过得个三五年,家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娘家吃饭的嘴多,干活的人少,农忙时,说不得还要回娘家帮忙,端谁碗,服谁管,水三妹本来不喜他,他再不把长喜的心收拢住,家里哪会有他立脚的地儿!”
年氏说完,便有些叹气,这么好的一个哥儿,偏生在那么不顶事的家里,谈婚论嫁都要细细谋划。
却还不是往好了谋划,到头来落到这样的人家里,真是可惜。
“古话常说,哥儿姑娘都是菜籽命,落到肥地迎风长,落到瘠处瘦又黄,这都是命!”
年氏叹口气,看一眼眉眼平和的大孙女,心里又是一阵痛。
………………
初二一早,便要去舅舅姥姥家,柳老二虽死,但他的份却由柳榆接下。
天色蒙蒙亮,柳榆就叫醒长生。
年氏唯一的弟弟已经去世,弟媳却是还在世,柳茂林柳茂叶身为外甥,初二是得携礼登门看望的。
年家早几十年也富过,奈何家里人不争气,顺带着也拖垮了分家另过的年家老太爷。
如今的年家人早已从镇上退居乡下的老宅,后面积攒下一些银钱,老宅翻新,如今也勉强算得上殷实人家。
只两家因着长辈去世,各家又都要忙活田地庄稼,也就逢年过节才会来往。
等到柳福生老两口与年家舅奶过世,这门亲慢慢就会断了。
年氏娘家所在的丘平村离他们村子约摸七八里路,早上趁着霜冻未化,几人推着板车,走的也算快。
总算赶在化冻之前到了丘平。
柳榆几人一句走,倒也不觉得冷,脚底都是暖和和的。
板车到丘平外停下来,柳榆把长生从板车上扶下来。
这一路对于好脚好腿的人来说还好,但长生腿伤不知恢复的如何,柳榆不敢冒险,怕累上了腿留下暗疾,以后阴天下雨遭罪。
坚持让长生乘着板车。
几人携礼进了院门,互相叙过温寒,几人便被请进堂屋。
灶房里热火朝天,饭菜已经张罗好大半。
年家小辈端来热水,洗过手,饭桌上也摆好杯筷。
热菜热汤一道道端上来。
柳茂林兄弟家和两个表弟吃酒划拳,柳繁几人推拒了酒,只默默吃着热饭菜!
柳榆瞅一眼喝的脸红的大伯,有几分无语,不懂那苦辣辣的水有啥好喝的,又上头喝了还难受。
捣捣旁边坐着的柳山的手臂,让他劝着些,怎么他觉得大伯有些借酒浇愁的味道,别一会儿喝醉了,在亲戚家里耍酒疯,丢人现眼的!
他大伯酒品可不怎么好,回回心情不好时,喝醉都是又哭又闹,觉得大家都不理解他的一片苦心,觉得家里所有人都不喜他,哪次都能闹的人仰马翻。
柳雁也知堂弟的意思,顶着当场挨骂的压力略劝两句。
“咱们这么重的亲戚,你爹便是喝醉也不打紧,在家里留一夜,或是晚点咱们把他送回去。“
柳雁话都没说完,就被柳家两个表叔挡了回去。
柳榆瞅一眼哈哈大笑的两个表叔,决定回去就往年氏那告一状,等过两天两人来家走亲戚时,让年氏好好教训一顿。
好在俩人还算有谱,喝到五六分的时候就撤下酒,开始叫热馒头热米粥。
吃完饭也不好就走,柳茂林兄弟俩顶着通红的脸同老表们聊些庄稼活儿。
薛氏和陶氏是表弟媳,却是不好搭话,只频频给年忠和年金使眼色。
柳榆眼尖,生怕这俩人出啥幺蛾子,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人准备卖啥关子,忙不顾失礼站起身,扯着年氏的大旗,催促柳茂林几人家去。
“这大年下的有啥着紧的大事,好容易来你舅奶家一趟,可不能就走,便是有些个啥事,不是还有你大姐在家吗,她人最是老成稳重,必能办的妥妥的!”
年忠的媳妇薛氏眉眼一转,便按下柳榆,削薄的嘴唇叭叭的就说开了。
柳榆闻言,脸色就是一沉,再看薛氏提起柳梅香时嘴上虽夸赞,眼睛里极力隐藏的轻蔑,心下就是一冷。
一把拂开薛氏的手,淡淡道:“表婶哪里的话,我大姐是娇客,也有自己的事儿忙,怎好劳烦她!”
大姐从和离归家到今儿不足十天,这事儿自家人并没有知会亲友,这娘们不知从哪儿听的的消息,竟是不顾亲戚情分,反看起热闹来。
“你说的也对,你大姐如今确实算娇客。”
薛氏随口附和柳榆一句,便走到年忠身边,顺手拉个椅子坐下,眉间也跟着皱起。
眼睛也饱含忧虑的看向柳茂林,重重叹口气:“梅香和离这样大的事儿大哥怎没传个口信过来,咱们也能一起上门把吴家那老婆子痛打一顿。”
“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还要闹的人尽皆知,不够人背后笑话说嘴的!”
柳茂林有些烦闷,嗡嗡道。
“是呀,吴平同寡妇弄出个私生子,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提起来我都觉晦气!”
柳榆心下一怒,赶在薛氏接话前,瞥一眼头都抬不起的柳茂林,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