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霜沉了口气,一边说道,“如今归一大师本就已经年迈,又经受此大劫,如今想着如何也经受不了这种刺激了。只是……如今您首先失忆,忘记了前程往事,若是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定然是骗不过归一大师的,也不知道他如今究竟是否还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再然后便是慧安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不免顿了顿声色,看起来似乎也有几分痛心的意味,“虽然我不知道归一大师从前究竟跟你师弟关系如何,但是既然如今归一大师能从弟子中间择出你们两人来云游四海,显然也是因为你们两个是他最为器重疼爱的弟子。如今若是归一大师知道自己的弟子想要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作想……但是,这些情况毕竟是避无可避,也只能让人来开导疏通便是了,这些就要靠慧能师父您最近一阵好忙了。至于苏夫人那边的事情,您便不要再操心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处理干净的。”
随着唐夜霜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忧虑时,慧能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显然也正在考虑这一情况,末了只舒了一口气,一边说道,“小僧明白了。这段时间以内,小僧会守在师父旁边好好开导的,一定会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
听到慧能做出了保证,唐夜霜不免点了点头,自然是对慧能没有任何的怀疑,“嗯,那如今便是这样。这里毕竟是佛门清静之地,我与静王爷带着一群人逗留在这里太久也不好。更何况如今归一大师的情况还是需要静养的,那么如今我与静王爷便先行退下了,至于此后的事情,便要劳烦您了。”
慧能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恭送静王爷与陵王妃。”
在走出佛寺门的时候,慧能突然间口中却又冒出了一句,“王妃娘娘,您从前说跟小僧在一起的那个女子……若不是她,是不是小僧早就已然死了?”
唐夜霜未曾想到他如今口中居然会乍然提到枝娘,不觉也是稍稍地愣了一下,顿住了脚步,而后很快便已然猜测出来,之所以慧能会突然间想到这个,大抵也是因为方才在跟慧安对峙的时候,从他的话中猜测出的。
有些人,到底还是这样敏锐而聪明。只不过这样的敏锐聪明,如今看起来只会让人更加痛苦而已。
大抵是察觉出了唐夜霜在回答这个问题是表露出的犹豫情绪,那慧能的目光稍稍地闪烁了一下,只有些踌躇地说起,“不知怎么的,小僧只觉得……自己好似是辜负了她。虽然她并不曾怨我,但小僧还是觉得,那处伤口有些疼。”
说着,他已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那里真是被骨刺穿过的地方。而如今上头的景象唐夜霜自然也很是明白:那里如今正有一朵夹竹桃花型的红印,代表着枝娘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她要以这种方式,让他记住她。
想到这里,唐夜霜只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她……”
她原本想要编造出一个较为合适、能够让人接受的理由,好让慧能身上不会背负这样重的罪恶感,然而话到嘴边,她到底还是就此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毕竟如今牺牲的是枝娘,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替她做出决定才是。而如今既然自己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如今要说的,便也只是事实而已。
心中已然确定好了这个想法,唐夜霜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已经说道,“虽然我当时并不在场,但是眼下的情况看起来,的确是如此的。”见到慧能面上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她定了定视线,“枝娘她……她是以自己最后的生命换回来了您的生命,所以您如今也要带着枝娘的一片苦心和真心,好好地活下去,这样才不算辜负,明晓了吗?”
慧能呆了一呆,随即很快便已经双手合十,低下了头来,“阿弥陀佛,小僧……明白了。”
明晓慧能聪慧,如今只需要稍稍一点拨便自然能够明白她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故唐夜霜如今也不再担心,只朝着他颔了颔首,一边连同着云墨静一起坐上了回京兆府的轿子。
一直坐到轿子上以后,云墨静这才开口发问,“那慧能如今是真的失忆了啊?”
唐夜霜掀开轿帘,一边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佛寺,听得云墨静此问,只是淡声回道,“说来也是一桩好事,何必再去计较呢?”
云墨静兀自想了想,倒也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回应给说服了,“倒也是。”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个人,如今给你书信了吗?”
他发问的时候唐夜霜才刚刚放下轿帘来,乍然听得他这么一问,也是怔神了一会儿,而后这才迟迟反应过来他口中所指的“那个人”指代的究竟是谁,不觉眉目轻轻地一沉,好似有载着浓愁的乌云就此攀上了眼眉,“没有。”
她已经许久未曾收到他的信件。
这么多天以来,她已经努力地让繁忙的公务充斥着自己的大脑,好让自己不至于分出太多的心力去想他,以防自己在不经意间想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徒增难受。然而这样又哪有那般的轻易?如今只是云墨静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万般心绪,便已然争先恐后地就此涌上了心头,让她忍不住已经闭住了眼睛,好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
见到方才还与他一道嬉笑怒骂的唐夜霜如今骤然转换出了这等模样,云墨静瞧着难免也还是有些不忍,但是想了想,到底还是觉着自己应该把所打听到的信息传达给她,“听说神武侯江誉再过三日便要再度前往战场支援,看来此次的战争比想象中的还要更为难舍难分。而云墨寒那边……虽然如今并没有准确的战报表明他出什么事,但是听风声说,他已经连续三场未曾出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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