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着不过是对唐夜霜提出的质疑表示宽容,然而在这三言两语之中,慧安已然全然在众人的印象中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又不动声色地踩了慧能两脚,让人更加对慧能那个平时一副冷清模样的人心生恶感起来。
慧安如今心中自然是有底气这么做的。
当初的那柄刺,可是他亲手捅入慧能的腹中的,也是在确定他的尸体已经僵硬以后,他才落荒而逃的。事到如今,他自然不用去担心一个死人跳出来揭发自己的真面目,所以也能尽情地抹煞慧能的形象,在将黑锅都推给他的同时,也在隐隐地抬高自己的形象,为了以后能够接任住持之位铺路。
弑杀师兄这一事虽然难以揭过,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师父定然是会发觉出其中端倪的。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先发制人,让师父如今无法说话,再让师兄的名字在他们心中做臭,他自己日后便是形象最为好的人,说不定也能够得到皇上的器重。
所以,他如今走这么一步险棋,下得却是无比有信心的。
可惜,他自然没有猜测到,跟前的唐夜霜看起来比他的底气还要更足一些,在听得他这一堆自说自话以后,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然而那平静的笑容里索隐藏的内容却总让跟前看起来很是正义凛然的慧安觉着有些心惊。
到底这个女人是知道了些什么?她的手上又到底掌握着什么样的证据,否则她如何会有这般洞悉一切的眼神?
他无数次地在心中想着,然而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答案,只能兀自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跟前的唐夜霜如今指不定便是虚张声势,实际上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呢?毕竟他此前做得虽然算不上干净,但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吧?而且如今这才多久,难不成唐夜霜就那样神通广大,三两下便已然查到而来慧能所去的位置?
这般在心中自我安慰着,慧安这才逐渐地平静了下来,已经在心中认定眼前的唐夜霜如今所说的一切斗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而已,其实什么都未曾查到。既然如此,他如今更不应该显示出异常来,以免被抓到把柄便不好了。
唐夜霜并没有着急说话,只是刻意跟他僵持了一会,一边暗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慧安如今面上那变幻多端的神情,只觉得讽刺。
这样一头诡计多端又满肚子坏水的狼如今偏生生地藏在了佛门净地之中,还一藏便是这么多年,实在让人感觉心惊。若是让这样的人真的当上了住持,握有实操控一切的话,到时候佛门里头还不知道要生出多么大的事端。
单单是想到这么一点,唐夜霜就已然下定了决心,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将这个包藏着狼子野心的家伙给拖下水去,坚决不能够再让他在这处地方继续逍遥自在了。
慧安自然不知道唐夜霜如今的沉默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见着唐夜霜迟迟没有开口,心中还越发确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不免已经放下了心来,转而赶紧收敛了自己面上那有些暴露出得意的眼神来。
在外人的眼中看过去,跟前的人如今一派平和宽仁,显然是大家做派。
还未等慧安这厢自行开口好来缓解当前有些尴尬的气氛时,唐夜霜已经先行说道,“慧安师父对于归一大师的忠诚,如今本王妃已经是知道了,也深受感动。既然归一大师的要求如此坚定,那身为弟子,大抵也是要严格执行的吧?”
慧安心中虽然觉着唐夜霜如今的妥协未免有些太过轻易,然而在听得这样的话语以后,自然也不会自己再去找祸端,只权当做唐夜霜如今真的是信了自己方才的说辞。感到目的得逞,慧安不免也有些兴奋了起来,只慌不迭地对着唐夜霜行礼,“阿弥陀佛,多谢王妃体谅,小僧……”
他口中的话还未说个完全,唐夜霜口中的话锋却是陡然一转,“既然如此,那若是慧能师父如今到场,想必归一大师不可能不见他的弟子了吧?”
这么一问显然已然把跟前那已经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的慧安问得愣了一愣,随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赶忙收敛了自己眼中在听到这么一问时那不受控制流露出的慌张,转而赶紧说道,“那是自然。师父如今即使在病中,嘴里一声声喊着的都是师兄的名字,若是此番师兄能够到场,那么师父定然很是欣慰,自然也会接受医治的。只是……”
说到这里,慧安自顾自地稍稍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似乎对于慧能如今的失踪状态还是有些惋惜,但是心中自顾自补上的下半句却是“只是可惜,那个人再也不可能会回来了”。
但是如今,他自然不会在唐夜霜的跟前说出这样笃定的话语,以免白白又招惹了一场是非怀疑,故此时此刻他也不过只是摇着头,一边赶忙就想要退场,只道,“禀告陵王妃,虽然王妃娘娘如今大驾关临,本是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你如今应该也是看到了的,情况特殊,恩师如今抱病在床,小僧不可能在外头逗留多久,还是需要马上回去照顾的,所以,如今还是请王妃娘娘回去吧。实在是冒犯王妃娘娘了,改日小僧一定与诸位佛门弟子们招待王妃娘娘。”
已然是下了鲜明的逐客令。
按道理说,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按照常人的想法,这时候无论再如何不甘心也是应该铩羽而归了,一面在外头落了一个不通人情的名声,反倒不好。若是要硬闯,这便更不行了。皇家佛寺的性质并不等同于其他地方,若是这样贸然冲撞,在当权者的眼中,可是算冒犯神佛的大事,若是严重追究起来,是要有牢狱之灾的,就连唐夜霜也并不能够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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