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慧安已然转过头,与正在打量他的唐夜霜不偏不倚地对上了视线。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慧安明显颇有些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然而很快便已然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很快便已然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转而重新挺直了腰板,只径直走上了前来,对着跟前的唐夜霜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虽然看着很是恭敬,然而态度却很是严明,“阿弥陀佛,王妃娘娘,此处乃是佛门净地,再加上师父如今又重病在床,更是需要静养的阶段,您如此做派,实在不合佛门,还是请早早回去吧。”
唐夜霜睨着跟前的慧安,只淡淡地一笑,丝毫不为所动,“我此来便是特地来拜访归一大师的,还请慧安师父您引见。”
慧能显然早就已然明晓了她的来意,然而却也并不算慌张,只道,“师父如今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只留下清楚的指示,若是师兄不回归,他便不接受任何人的医治。更何况,师父的病情乃是由心疾而发,如今师兄的离去便是师父的一块心病,药石罔效,又如何可医?虽然小僧也极为担心师父的情况,然而师命不可违,所以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
说着,慧安还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一边好似是在感叹,“师父虽然往昔严厉了一些,但是待师兄还是很好的,如今师兄这般一言不合就离师父远去,一走便再也没有个消息,就连师父生病了这样重大的事情也置之不理,就这样无视了这么的多年来的师徒之情和养育之恩……实在让人觉着有些寒心。”
话说到最后,他已经抬起了数来,作势用袖角擦了擦眼角,看着似乎已经有些说不下去。
而方才的那番话,他说得看着也算是情真意切,引得周遭的几个僧人一时间都不觉点头称是,显然已经被煽动了情绪。
唐夜霜站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被慧安方才那副猫哭耗子的表演所打动,只是依旧颇为冷静地保持着面上的笑容,目光冷然地扫过那些个议论的僧人们,最终重新停留在了还在擦拭着那莫须有的泪水的慧安身上,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看着有些冷然。
这个家伙,倒是没有自己此前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而与此同时,慧安同样也在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唐夜霜的反应,几乎是在看到她面容的一瞬间,他已然知晓了跟前的这个人显然并不是那样买他的账,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慌乱的,然而转念一想,这唐夜霜如今再如何本事,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王妃而已。如今这里可是皇家佛寺,皇上直接管辖的地方,她就算再如何发狠,到底也还是受得皇命的制约,难不成还真能硬闯?若是真的如此,那他若是下令让旁人将眼前人叉出去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心中在两相权衡了以后,慧安方才吊起的心总算稍稍安稳了一些,随即一点点地放下了手来,面上依旧维持着沉痛和失望的表情,状若已然很是无力地对着唐夜霜再度行了个礼,“总而言之,身为弟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听师父的吩咐的。如今这里乃是佛寺,希望王妃娘娘您也能够遵循寺庙里头的规矩,请勿再为难咱们这些做弟子的了。”
这三言两语里头,便已然将跟前的人逼到了死路。
若是唐夜霜这时候硬闯,在旁人的眼中便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于嚣张了,也并不会得到好果子吃的。所以,此时此刻,慧安心中也很是自信他说什么也还是能够阻止唐夜霜的继续行进的。
捕捉到了慧安那眼底一瞬即逝的得意,唐夜霜也只是冷然地一笑,并没有紧张和着急,只是悠悠晃晃地道了一句,“没有太医为归一大师所诊病,如何知道归一大师的病就医不好了?”
慧安有心想要激怒唐夜霜,以给自己造势,然而如今却见到唐夜霜并不吃自己的这一套,反而慢条斯理地在这里与他谈着,心中难免有些愿望落空的不甘心,但毕竟如今还是在人前,若是不给堂堂陵王妃面子未免也让人太为说不过去了一些,在低了低眼眉以后,他到底是有些磕磕巴巴地解释了,“这……此前都说了,师父如今患的是心病,所以才引发了旧疾。若是师兄一直坚持不回来,师父的病决计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说着,他似乎有些害怕唐夜霜再度发难一般,连忙反将一军,“王妃娘娘您如今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指责我不给师父医治,若您猜测我会故意陷害师父,这未免也太过荒诞了一些。那毕竟是我的师父啊,我作为他的亲传弟子,受得他处处荫蔽照顾,此时此刻又如何不在心中迫切地盼望着师父能够早日好起来?若是我陷害师父,又有什么好处呢?我是能够封官还是能加爵?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我没有了师父的照顾,我慧能如今什么也不是。所以,事到如今,您又如何能够怀疑我呢?”
这一番情绪激昂的先发制人显然带动了旁边人的情绪,一时间都在互相议论着,自然都不曾质疑慧安口中话语的真实性。
慧安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然而却从始至终都在关注着旁边人的议论,只听到如今自己到底还是占据舆论优势的,心中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来,转而自顾自地长吁了一口气,看着有些疲惫,“说来也不怪王妃娘娘您,毕竟您如今在京兆府中做事,难免对于任何角色都有些怀疑,所以如今您下意识地怀疑小僧,小僧也是理解的。只是小僧向来都对师父,对佛寺始终都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如今又如何会如同白眼狼一般对着自己师父反咬一口呢?若是王妃您还是不信,等到师兄来了以后,便自然见得分晓了。只是……如今师兄也不知道人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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