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那丫鬟连忙又朝着唐夜霜行了一礼,面上满是期待。
“嗯,”柳涟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心里思量着,或许她可以帮忙诊治一下少爷如今的病情,所以便带着她过来了。”
那婢子眼睛一瞪,到底是受了几分惊吓,一面也连忙行礼,“原来是王妃娘娘,失敬失敬。”
“不用。”唐夜霜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起来,一面又打量了一眼跟前的丫鬟,只见得她如今身上的衣服有拉扯过后的痕迹,头发盘成的发髻也有几处散了地方,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然而真正让唐夜霜注意的,还是她无意中折起袖子后胳膊上露出的一道深刻的齿痕。
那印子如今还鲜红未褪,显然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其上的皮肉已经被咬出了几分破损,可想而知下嘴的人力道有多大。想到方才房中那堪称疯狂的嘶吼,都已然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了。
稍稍地皱了皱眉,唐夜霜伸手指了指那丫鬟手臂上头的两排牙印,“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丫鬟稍稍一愣,见着唐夜霜正指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不觉轻声地叹了口气,一边伸手颇有些为难地禀告道,“回禀王妃娘娘,这是方才少爷咬的。”
柳涟安听到这么一句,不觉也有些愣怔,连忙上前了一步,看着那丫鬟手臂上深切的齿痕,拧了拧好看的眉头,一边颇有些急切地询问道,“他是为了什么要咬你?”
那丫鬟一边放下袖子,一边恭敬地说道,“那日请的大夫无法给少爷近身问诊,所以也无从确定是什么情况,只能暂时先开了几味凝神静气的方子,叮嘱我们一定要按时让少爷服用。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是若是能够治标一段时间,便也算是可以了。”
“的确。”唐夜霜认可地点了点头,一边又问道,“只是这个跟你手上的伤口又有什么联系呢?”
那丫鬟摇了摇头,那张清秀的小脸之上一时也笼罩着几许乌云,“所以待得那药煎好了以后,奴婢方才就给少爷端药去了,但是无论如何哄如何劝,少爷究竟还是不肯喝药。奴婢便想着,少爷如今这折腾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睡眠又浅,想来拖到今天神思已经颇为疲倦了,应不会有太大力气,所以奴婢干脆就大着胆子,想直接将药灌进去,然而没有想到少爷的力气如今还是这样大,奴婢这才强制性地喂了一口,便已经被他咬伤了,一边还把最喜欢的新棋盘给摔了。奴婢痛得不行,最终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到此,那个丫鬟不觉又是重重地叹了声气,一边又似乎是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稍稍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柳涟安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少爷这边有我和王妃娘娘看着。”
好似得到了救赎,那丫鬟的面色都明亮了几分,道了一句“是,夫人。”以后,便就此跑得没影了。
目送着那个丫鬟飞一般离开的声音,唐夜霜不觉摇了摇头,心中颇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里头的人究竟是可怕到了何种地步,居然能让一个小丫头如同规避妖怪一般地跑开,却不知道她面前这个温柔的夫人才是真正的妖精。
想到这里,唐夜霜下意识地望向身边柳涟安的神情,但见她怀中依旧紧紧地拢着那棋盘的碎片,正望向那厢房以内,眼神却是出奇的温柔。
唐夜霜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又一点点地重新舒展了开来。
无论她此前提供给自己的信息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如今看来,至少她对于苏乐……亦或者是说前世的叶臻,感情十有**是真的。单单凭这么一点,或许她就不会做出祸害苏家的事情,自己多多少少也能够放心一些。毕竟跟前的女子看着虽然纤细得不盈一握,但是说到底也是有数百年道行的妖精,比枝娘要厉害得多。若是未来她们真的因为某种事情而不得不针锋相对,或许就连她自己心中也没有把握是否能够赢得那一场战役。
这厢唐夜霜正在心中思量着,那边的柳涟安已经走上了前去,以手背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大开的门板。
里面一片静寂,甚至连方才的嘶鸣声都没有了,也未曾有过回应。为了避免不清楚苏乐如今的状况,见到生人会直接发狂,所以唐夜霜暂时候在门外,如今竖起耳朵仔细听去,这才能勉强听到男人轻微的喘息声。
柳涟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跟前的场景并不甚意外,只是对着一处阴影轻声地唤了一句,“阿乐。”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男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靠近的声音。守在门外的唐夜霜稍稍地皱了皱眉头,敏感地察觉到了里头的不对,只往里头张望了一眼。
单单是这么一眼,便令得唐夜霜不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已经提醒道,“夫人小心!”
柳涟安分明是听到了她的提醒,也有充足的时间避让,然而却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避开的意图,苍白的小脸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之中也显得有些冥晦了起来,唯独见得那唇边始终悬着的轻浅笑意尤为清晰,好似还在信任着跟前的那个男人。
也是她爱着的那个男人。
转眼之间,她的身子便已经被扑冲过的男人径直大力地推到了身后的墙壁之上,后脑勺跟坚硬的墙壁撞击出一身“砰”的巨响,听起来尤为惨烈骇人,连带着外头的唐夜霜都不免抖了三抖,在心中暗暗呼了一句疼。
虽然妖精刚入实体,对于疼痛的敏感度要比常人都要迟钝一些,但是这么骤然的一下撞击,还是使得柳涟安“嘶”的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一阵头昏脑涨,几乎快要站不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