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其他男人面上也都带着淫邪的笑容,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个难得一见的落魄花魁。
脊背已经抵到了墙壁,显然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她近乎绝望,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圆润的指甲尖硬生生地在掌心里掐出一排鲜明的血痕来,以便保持头脑清醒,眼球四处乱晃着,想找到出口。然而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早已经在门的地方摆上了书架盆栽,恰好形成了一个小空间,掩去了门的位置。
该死的!她心急如焚,眼看着他们就要扑上来,陡然扯着嘶哑的嗓子怒吼了一声,“等等!”
虽然这种时候制止的话语太过没有说服力,然而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讥讽地看着她,似乎想看她到底还能耍什么花样。
背后抵着的是冰冷的墙壁,正如同她此刻冰寒刺骨的身体。
她努力地吞咽了几下口水,才终于让自己勉强回复过神来,“麻烦你们转告你们背后的主人,他想要羞辱我的心,我已经感受到了,但是,让他记住,无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最后都会从这里走出去。”
这句话她说得字字狠戾,不单单是为了警告他们,同样也是说给自己打气的。
她盯着他们的脸庞,努力让自己壮起胆子来,一边冷冷地说道,“而且我鸠姬发誓,一定会以最快速度亲手毁了他,毁了他现所拥有的全部。要相信,就算没有借助旁人的力量,我也全然可以做到,请你们千万要原话转告你们的主子。”
不知道是药物的缘故,还是因为刚才因为太过惊恐而气息紊乱,她的嗓子嘶哑得几乎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有几个字都滑了音,然而抬眼望向所有人的眼神却是冷定的,有种不符合艳丽容貌的冷冽,“还有,记住,等到那一次,我就不会再对他心软了。从前做过的事,现在对我的做过的事,老账新账一起来算。”
这一句话说得怨毒而狠烈,引得本欲再戏耍戏耍她的几个男人同时一愣,望向了她的面庞。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始终带着虚无缥缈的笑容,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之意,让人根本无法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一时间逼仄的空间里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死寂来,谁也不敢再进一步动手。
鸠姬气喘吁吁地倚着墙,视线如蝴蝶一般,轻巧地浮掠过那些神色各异的面庞。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暂时被自己镇住,她却丝毫不敢放松,只稍稍沉了口气息,心里只盘旋着一句话——她要逃出去,她一定要逃出去!
没有人会来救自己,没有人的。
她缩紧了自己的拳头,仍觉得心口一阵莫名的苍凉。
虽然她不知道那费尽心思也要绑架自己到这里羞辱的人究竟是何方人物,但是心中隐隐有所预感,他定然不会挑选在这种时候真的杀了自己,而是指派人过来羞辱她,企图击毁她的自尊和形象,而她此时此刻也就利用着这一点,始终将口中言辞控制在可以威慑到他们,又让他们不敢一时冲动把自己杀了的程度。
现在看起来,效果似乎还可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始终盼望着会有人趁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然而很快,在那僵凝的气氛之中,那个领头的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想到刚刚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吓着了,不禁一怒,大声斥责道,“都愣着干什么,还看不明白么吗!这娘们就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可是……”显然还有同伴在犹疑。
“这是主人之前的吩咐,她要报仇关我们什么事?更何况,你们还不知道咱们主子的本事么,他连云墨寒都不怕,又怎么会忌惮这么一个小小舞姬?不要废话拖延时间了,上!”
众人这才从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中抽出神来,恍然大悟。
然而那位领头人话音刚落,鸠姬那黑压压的眼珠子却一转,凉凉地瞟到了即将准备继续上前的他们脸上,一个个地看了过去,似是在努力记住他们的脸一样。一双大大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照映下更加的漆黑,内里却是一片寂冷,分明没有剧烈的恨意,却冷飕飕得让人从骨子里头都泛起寒意来,似乎是在现身说明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空话。
不知怎么的,她骤然一笑,微微启唇,喉间的声音嘶哑而低沉,飘散在地下室内污浊而腐烂的气息中,传入他们的耳中时清晰无比,“还有你们,一个,一个也逃不过,如果你们想要这样,就尽管来得罪我。”
如果说鸠姬之前在他们之前端起来的狠戾,还仅仅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转机,那么此时鸠姬已然真的起了这样可怕的心思。她初知道自己被绑架时那副心惊胆战不知所措的样子,如今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欲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般的决绝。
她从前的性格也是柔中带刚的,在接连经过父亲死亡、家族落魄、堕入花营的三次重大打击后,总算抛弃了柔的那一面,坚韧起来。
这样的性格,早已经决定了她越打压越为强大。此时身处困境,明明知道从他们几个人手中逃脱的几率几乎为零,然而她却还是倔强地仰头逼视着他们,不放弃一丝一毫脱险的机会。
不单单是如此,也同样是做给在暗地里观察自己的那个正主看的。他一刻不现身,自己便一刻不能低头。
纵使是身经百战的几个黑衣人,此时见到她一身狼狈不堪,眼神却依旧怨毒如蛇蝎般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发憷,开始踌躇不前起来,转眼间,已经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思量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其实,如果仅仅是她一个小娘们,又是这样低贱的身份,那这样的气势在他们的眼中自然微不足道,然而她背后的男人,却明显并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