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冷声道,“这个惩罚就是要告诉你们,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们跟着大小姐,往日里也算是悠闲自在了,平日里只看二小姐的仆人受罚,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感觉吧?就是因为太过懒散,如今才放纵你们成了这副模样!如今更要重罚,才让你们长记性!”
顿时,两侧的仆人面上都有些惨淡,然而却不得不跪将下来领罚,然而心中早已然怨天载道。
苏员外早已经见惯了这副场景,只将锋利的视线又扫向春香,“至于你,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子,自小就开始在府中做事,我看你平日里做事也还算聪明伶俐,这才把你调去服侍大小姐,没想到你居然胆敢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在大小姐糊涂的时候,你非但不劝阻她,反而推波助澜,把你这些个小聪明都用在了这些邪门歪道上头!我看,你这般的刁奴日后是不能够再侍奉大小姐了!”
说罢,他已经挥手下了命令,“来人,将春香重大五十大板,赶出府去!此后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出现在府中,如若发现出没在附近,也要驱逐开,不许再让她又任何接近大小姐的机会!”
那些人虽然心中难免不忍,毕竟春香与他们一起共事多年,又性情温良,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得人心,此时要亲手驱逐她,又如何能够下得了手?然而那厢的苏员外趁着他们犹豫之间已经扫了一个凌厉的眼风来,其中明显带着警告。
这一回那些人哪里还敢提出异议,再加上本身自身就已经难保,已然不能再丢失掉这个金饭碗了。衡量到最后,他们最终也只能抱歉地看了跪在中央的春香一眼,一边纷纷走了上来,一边就要架起春香。
“不可以!”她马上反应了过来,率先惊叫出声,一边连忙侧身挡在了春香的面前,不让任何人碰到她,一边扭转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面色冷漠残酷的父亲,强忍着心中的悲哀一字字说道,“春香是女儿的贴身婢子,一直以来就听从女儿的话,这一次出去自然也是女儿授意,试问她一个小小婢子能够主导着些什么?还有院中的这些人,他们此番的的确确不知道我出去了,大过节的,谁又能时时刻刻看好一个人?说来说去,都是女儿的错,为什么要殃及池鱼?”
苏员外却依旧面不改色,只冷声呵斥道,“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此前你是怎么教育你那顽劣的妹妹的?如今自己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么?你是主,他们是仆,就算是你的错,也是他们看管不力,自然应该一并处罚。更何况,你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些不能够加注在你身上的皮肉之苦,当然也由他们承担,否则下回他们还敢这样轻慢!”
她无言以对,然而却依旧固执地挡在了春香的跟前,“父亲,春香从我小的时候便入府中侍奉,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我如今的身子……”说着,她已经忍不住胸中的气血翻涌,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她竟当场自喉咙里头咳出了一口色泽浓艳的血来。
血迹蜿蜒在院内铺就的青石板地上,在四处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分外的妖娆可怖,衬着她那苍白如雪的面色,看起来尤为诡异。
苏员外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变故惊得站起了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血迹,当即朝着身边人暴喝出声,“怎么回事!薛大夫不是说小姐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么?那个庸医!来人,马上找他过来,我要跟他好好算算账!”
“父亲!”想到薛大夫,她更是急切,一激动便难免头晕眼花,以至于她的脚步不自觉地踉跄了几分,在空中晃了一下,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强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一边急急忙忙地伸手阻拦道,“这不关薛大夫的事情,是我自己身子原本就弱,方才一时激动便这样了……父亲,您也知道我的身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幸而有春香时时刻刻用心照拂,否则女儿……女儿……”
说到这里,她只望了一眼地上的血迹,似是暗示。
苏员外紧紧皱着眉头,眉宇之中有乌云笼罩,看起来很是沉郁。
诚然,他是决计不会放弃这个入宫的好苗子的,但是她如今第一次犯了家法,如若自己不加以惩戒,未来定然更加无法无天。原本性情不羁的小女儿便已经够让自己头疼了,原本以为大女儿的温驯贤良多多少少能够影响一下小女儿,未曾想到反而更添了一个让自己头疼的。
这样下去,以后这府内还如何管教?他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依旧板着,没有马上说话,只转而打量起春香来。
“老爷!”春香察言观色,此时立马哭出来,一边连忙磕头,“您怎么罚奴婢、骂奴婢、扣奴婢的钱都行,请让奴婢继续侍奉大小姐吧!奴婢自小就跟着大小姐一起长大,大小姐的生活起居和吃穿用度,只有奴婢最为熟悉。大小姐身体本就不好,一点细微的变化和疏忽都会引起强烈的不是,奴婢也是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全方位地侍奉才能够总结出经验来,如今眼见得大小姐身子好不容易已经好一些了,奴婢心中高兴,却也更加紧张,生怕一点错漏就打回原形。老爷您要是生气,怎么打骂奴婢都行,只是为了大小姐的身体健康着想,奴婢实在不能够离开大小姐啊!”
一番话下来,她已经哭得全身颤抖,似乎很是情真意切。
毕竟事关自己的女儿,苏员外听罢神色略有几分动摇,然而转瞬便反应了过来,反而怒火更甚,“大胆!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威胁我?”
春香连忙往前一俯身子,“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奴婢口中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