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未曾等他动手,她已经倔强地抿着红通通的小嘴,主动一件件地除下了身上的衣裙。雪白如玉的身体也就此一点点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掌来,完完全全地覆上她光洁的后背,能够清晰地发现她身体微微发颤。他上下抚摸着,宛如在面对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也试图让身边这个未经人事的小羔羊逐渐放下心防来,好让自己顺水推舟地达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安抚了许久,她身体的微颤却依旧有增无减,可以看得出她自己也有些懊恼,然而毕竟从来未曾经历过这些事情,她也只能抿着嘴巴不说话,只偷偷地以眼风觑他,娇俏至极的少女情态。
他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不明的情绪在生根发芽,然而几乎是刚刚冒出头来,便已经被他察觉,赶忙摁了下去,一边抬眼看着她,弯了弯唇角,试探地问道,“怕吗?”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晓,他掌心下感觉到的震颤是那样明显,几乎他手掌摩挲过的肌肤表面都起了一层粉红的色泽,让她的身体看起来愈发软滑可口,让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竟然会对自己仇人的女儿有所反应?他在心中思量着,连自己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谁知眼前的小女孩却像是被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给踩到了猫尾巴一般,瞬间抬起了下巴来,提高了的声色明显还能听得出颤抖之意,却是铿锵有力,说得无比清晰坚定,“我不怕!”
那一刻,摇曳的烛光底下,红鸾帐里她的面容像是也被染红了一般,一路攀升到了那玲珑剔透的耳垂处,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娇美来,然而那双眼睛,却始终是干净澄澈的,有些紧张,有些羞涩,然而更多的却是坚定和倔强,一如平湖秋光、沙汀月色,似乎是急切想要证明自己方才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
也就是那一刻,他头一次觉着复仇的信念有细微的动摇。然而很快,他便已经恢复了理智,紧紧地拥着她躺了下去。
躺下去的一瞬,她已经仰起小脑袋,主动地吻了过来,用力而猛烈,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像是想要解除自己心中的慌张情绪,也似乎是小女孩一般的示威,想报复他方才那有些看不起她的情绪。
与她合二为一的那一霎那,她死死地咬着那幼嫩的嘴唇,低低地哼吟出声来,想来痛苦的情绪应该比享受多得多,那幼细的双臂却仍然如同藤萝一般紧紧地缠着他的脊背,似乎是怕他下一秒就要离开一般。
然而他那时候低眼望着在她身下逐渐蔓延开来的那一簇鲜红的梅花,在心中想的却是:他到底是毁掉了她。
她当时却依旧没察觉到分毫一般,依旧眨着那双清亮而圆润的眼睛,每时每刻都盯着他的面庞,好似满天星子落入那一双眼眸中,里头满是少女般对于自己喜爱事物的那最为直白的贪恋,一如她如今站在高台之上,满身鲜血淋漓时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模样。
李良刚刚自回忆中收回神来时,恰好撞上了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方才构筑起的铁壁铜墙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竟有了一丝松动,像是哪里缺少了一块,总让人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力求让自己不安的情绪平定下来,但见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要开口。
他几乎已经做好了承受所有尖刻话语的准备,因而他心中清楚眼前的是多么一个任性骄纵的小女孩子,自小就被当做掌上明珠般宠爱着长大,从来就受不得一星半点的委屈,如今在得知背叛后,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他都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过的是,她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依旧是那般明亮的眼眸,然而里头流转的却是泪光,好似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在撒娇弄痴地问他要糖吃。纤细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抚上了柔软的小腹,她低声道歉,“对不起啊……”
她抬起眼来,眸光亮亮的,“我没能保护好和你的孩子……可能未来也没有办法有我们的孩子了,真是可惜……”
腹部的伤口看起来已经直接伤到了重要的内脏,她才刚刚张口,那浓稠的血沫便已经不受控制地自舌根牙缝中涌出,衬得她面色越发苍白透明,只余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即使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满是信任。
从前自诩已然动心忍性而来的他彻底被震在了原地,心中一时间卷起五味杂陈。
关于这件事情,李香自然已经跟自己说过。不过是她真的相信那一夜**便能够让她这样迅疾地怀上孩子,从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公开,以达到将苏员外生生气到生活无法自理的目的。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但她到底是相信了,甚至还真的以为一次月信的来临是小产。平日那样伶俐聪明的女孩子,在男女之事方面上却傻气得可笑。直到现在,在他已经彻底揭露了自己身份,将自己进府那丑恶的目的这样暴露在大众面前,甚至亲手将她送上了炉内打算置她于死地时,她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冲出来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刀,心中想着的却还是跟他道歉,因而没有好好保护他们那本就莫须有的孩子。
怎么会有这样蠢笨的人?他在心中想着,想要笑,然而扯了扯嘴角,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能直直地看着她,几度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匕首柄上那一圈圈缠着的麻线几乎深刻地嵌入了他掌心的肉中,他也恍若未察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半晌,他才终于自口中喃喃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眼前的女子用力地摇了摇头,朝着他费力地弯出了一个笑容一样,张了张口,好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到底还是没有机会说出来,只往后仰了仰身子,终于捂住了小腹上正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