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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景朝落户并不难,这和之前的连年征战有关,因为常年的战乱和随之而来的各种灾害并瘟疫,百姓们很多成了难民,城镇人口严重流失,不说十室九空,也差不多。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皇帝就出了招民告示,号召百姓们回归故乡,重建家园。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的积极性,更是推出了包括减免税赋,鼓励农桑等惠民的一些政策,政策覆盖面很广,其中就有一条关于简化户籍落定手续的政策,政策规定,凡欲落户镇县的,只需要找到当地一户居民作保,并提供一两银子的保证金,即可落户当地。如果在当地有房屋地产或者店铺生意的,更可以将亲属迁入。这政策,其实一定程度上鼓励了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在同一处定居,这样,也可以使得百姓们更加安定。

由此,杜笑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落下来,但她现在却有些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落户的个数。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毕竟凤凰镇在安城辖下,行宫建设过程中难免会有所调配,如果这件事的来历本身有猫腻,比如说提出这件事的瑞郡王想从中获利,而在经办的官吏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什么的,那么宋子善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官吏,若是不知具体情况,贸然得罪了人,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

杜笑笑没想到顾世子一个问题居然会想出那么远去,有心想解释,但这事儿又实在是说不清楚,她又不可能把自己穿书的事儿说出来,毕竟,这和她冒充县令千金的事儿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个是在对方认知的底线内的,是对方可以理解甚至控制的,但这个若是说出来,对方不把自己当疯子,也得当妖怪。

所以她干脆就顺着对方的话来了,直接接道:“是啊,我这不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你知道的,宋大人是个好官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没得再因为这些皇家阴私误了他的前程,不值当的。我可是听人说,那位瑞郡王殿下,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顾世子听到自家小姑娘嫌弃别的男人,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也很上道的安慰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小四当初提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想直接把修建行宫的事情接下来的,毕竟这事儿说起来其实算是个肥差,又能趁机把行宫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回头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布置,也方便。

但上面那位到底是个多疑的,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直接参与到行宫建设中来,怕他们有异心,也怕他们借着这天高皇帝远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让众皇子之间失去平衡,所以最后索性塞到我这儿来了。”

杜笑笑闻言狐疑道:“可是你不是也和他不合么?他明明一直怀疑防备你,此次怎么大方起来了?他怕儿子们搞出事来,就不怕你了?”

顾世子笑道:“那不是暗地里么?明面儿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对我可是一直信任有佳,关怀备至的。这样油水丰厚,又露脸的差事,他怎么能不算我一份儿?至于搞事么?他安插个自己信重的臣子来就好了,要知道,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和一个有登基可能的皇子殿下,臣子们在配合的时候,程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杜笑笑闻言撇撇嘴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可是算计到骨头缝儿里了,让你担着名儿,却又不给实权。这幸好只是防备你,若是他再坏点儿,让对方在这日常工作中做下什么暗地里的坏事儿,回头诬陷到你头上,比如说什么贪污受贿偷工减料什么的都是轻的,更甚者,说你在行宫皇帝寝宫的地方做了什么手脚,意图暗害君王,谋朝篡位什么的,恐怕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世子没想到小姑娘能想到这一层,一时对她的通透更加欣慰,但还是不愿意她担心,就开解道:“别担心,还不到这种程度,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他喜欢自己的好名声,在我未曾真的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之前,他是不会动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泥捏的,别的不会,难道还不会自保么?”

杜笑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分析,她心里也知道皇帝不会真的下手,毕竟如果他真的这么不能容人,顾世子小的时候他就应该斩草除根的,说到底,当初皇位是圣亲王自己主动让出来的,太宗即位名正言顺。而他作为太宗这一脉上的嫡系子孙,执政这些年不说政绩卓着,在百姓之中却也很有些声名了,子嗣上也很够用,种种因素算下来,皇位也算稳固,所以并不很担心。

只是他这人本就多疑,做了皇帝之后就更加谨慎,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做万全的准备,所以才有了那些安排。杜笑笑气不过,但也知道暂时没办法改变,于是只好气呼呼的捏着顾世子的手指道:“被人家欺负,还要给人家干活,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我说你啊,也不要那么傻乎乎的尽心尽力,大面儿上差不多就行了,其他的,都推给人家那位衷心的属下做就是了,反正,这人被送来不就是‘辅助’你的么!”

时陌点点头继续道:“因为这个原因,皇族及宗室子弟都是二十岁及冠后才成亲,而这里面的皇长子则是因为他二十岁时,他的母妃宁贵妃正好薨逝,他要守孝,因此耽误下来,而他不成亲,他后面的几个弟弟也不好越过他成亲,于是就一起等到了这次的选秀。”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对这次选秀的背景了解了,时陌于是接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些事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博弈,咱们是无法得知的。只是从外表来看,几个人的性格各异。

皇长子寿郡王,外界传闻性格温和纯善,秉性敦厚,为母守孝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往宫里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他就只跟几位京里出名佛寺的得到高僧有接触,据说常常和他们一起品茶参禅,十分超脱;

皇二子康郡王就正好相反,他是个霸道狂傲的,虽然在朝里只挂着个闲职,却很喜欢结交大臣,尤其是武将,没事的时候会去京城附近的校场里看军士们操练,兴致好的时候,也与一些将领切磋,只是不知他的武艺到底如何,毕竟也没什么人敢直接赢皇子;

与他相比,皇四子瑞郡王就沉稳的多,他和皇长子性子相近,但却更加宽和些,为人彬彬有礼,不管是府里伺候的下人还是外面的大臣对他的风评都是待人亲和有礼,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

最后的皇五子裕亲王就神秘些,因为他母妃贤妃不太受宠,连带着他也不太受待见,不管是文才还是武略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皇子里面垫底的,虽然明年就及冠了,皇上也还没给他安排差事,每日里只让他跟着年幼的皇子们一起在书房里读书,所以是最不起眼的皇子。啊,对了,除了他之外,前面的三位皇子都已经出宫开府了,只有他至今还住在皇子所里,听说这次选秀大婚后才会出来。”

时陌说完抬头去看杜笑笑,见她点头表示明白,才又继续下去道:“剩下的三位宗室就简单点,圣亲王世子的事情,之前小姐应该多少听过,他父亲就是太祖唯一的子嗣,当年太祖崩逝后为保大局主动让位于太宗,被太宗许以重诺,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尊崇,而且这位据说很得当今皇上和皇后喜爱,连几位皇子都要靠后的,只是他似乎不想参与进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中去,所以皇上几次要他入朝都被他拒绝了,只肯领些闲差度日,这次去安城督建行宫也是,远离了京城也远离了所有是非。

忠亲王的嫡次子不是世子,上面有长兄继任王位,所以他以后要么是自己入朝再挣爵位,要么,就要按照我朝旧历,降位成为国公,所以在几位宗室里面算是以后前途最不好的,只是,他本人却是个有才的,据传在京城里素有才名,被指书画双绝,因此也被很多大家闺秀倾慕。

和亲王家的那位嫡子则是和亲王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因此王位铁板钉钉是他的,只是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出彩的,一切都中规中矩,好在和亲王最是个性子闲散的,本身就是个富贵闲人,因此对儿子也没什么要求,据说此次选秀,他们家自己上书,只想选一个家世低些的,性子和婉些的,只不知圣上有没有批复。”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秘闻,一时倒是很有兴趣,笑笑道:“这倒是个安分的,只是不知圣上是个什么意思,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