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疑似魔修的人目标十分明确地直奔城外某处,在城郊的山坡上截住了巡逻回来的楼家弟子们——近日因修士太多,尤其各宗年轻气盛的小辈们齐聚一堂,难免发生矛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如叶霁雨他们这样浑水摸鱼的人,楼家提前成立了几支护卫队,专职巡逻、解决纷争以及排除隐患。
护卫队由一名化神后期的长老及八名元婴后期的弟子组成,这个配置已足够应付绝大多数的突发情况。而这样的护卫队,楼家一口气能派出了五支,足以证明楼家的储备力量有多么强大。
看着他们已经正面对上,谢无祁拉着叶霁雨找了棵隐蔽的树坐了上去,轻声道:“也有可能……是楼家和魔修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
叶霁雨则看着已经动起手来的两拨人,心中诧异,两个魔修,却跑到“除魔卫道”的大本营来,怎么敢的?!尤其是,看这两人的路线,就像是直奔着楼家护卫队而去。
能选入护卫队的楼家的弟子们自然是精英,因此看到这两个功法诡异的人,他们丝毫不慌,直接在领头长老的带领下摆开了阵法。
却是绝灵阵!
事情的走向已变得越来越奇怪,这两拨人似乎都对对方的行动早有准备。
但魔修的功法一向难缠,何况是两个化神期的魔修,即使有长老出手,弟子们依旧倍感吃力,很快便被找到了破绽,破了阵法。
“为何他们竟似不受绝灵阵影响?!”一位弟子忍不住心中惊疑出声道。
那长老没有说话,但神色阴晴不定,最后直接掏出一个信号弹往地上一甩!
楼家的信号弹也与众不同,并不往天上飞,一接触到地面,便直接消失,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机关。这般行事,大约是不想引起太多注意,刻意为之。
毕竟沧澜大陆已经多年不曾出现过魔修,而楼家更是宣称魔修早就被他们全部剿灭。
那两个魔修看到长老的动作也并不阻止,仿佛乐见其成。几个弟子们也从胸有成竹的样子渐渐有些迟疑,他们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为何这两个魔修如此有恃无恐?
好在信号弹发出没多久,便有一黑袍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是白日里才刚见到过的楼鼎。
见到楼鼎出现,这些弟子们虽诧异于此事竟惊动了楼长老,但到底放下心来。
楼鼎当初可说是围剿魔修的主力,楼家和魔修的那些暗中交易,他比谁都清楚,因此他才不明白这些魔修莫不是吃错了丹药,竟敢和楼家作对。
但无论如何,此事本来也轮不到他这个级别的人身上。他此次前来,完全是楼无涯的意思。
楼无涯这些年虽一直在楼家秘境中闭关,但与楼鼎之间还是时有联系。楼鼎虽是楼家明面上的话事人,但实际上,楼家之事,大多是出自楼无涯的指令。
作为熟知楼无涯手段的人,楼鼎能有今日也几乎全是依仗的楼无涯,因此他对楼无涯一向言听计从。
楼鼎刚一出现,便在瞬息之间设下了绝灵阵,比之前弟子们摆出的阵法精密了不止百倍——他对绝灵阵的熟悉程度,恐怕比对楼家的护阵更甚。
那两个魔修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不紧不慢地开口:“楼鼎,好久不见。”
楼鼎眯着眼想要透过黑袍看穿对面的人,他一挥手,直接将剩余的那些弟子们都送走,这才理了理袖袍轻声道:“谁指使的?”
其中一名魔修桀桀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更想知道别的。比如苦海城下的那个存在。”
原本脸色冷漠的楼鼎闻言即使勉力克制但仍没忍住微微变了脸色。
苦海城下的那个存在是楼家最大的秘密,这两人是如何知道的?!
原本还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可现在看来,留不得他们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楼鼎气息的变化,那魔修还嫌不够似的,继续道:“别急别急,此事不光我们知道,现在只怕所有苦海城的人都知道了哈哈哈哈。”
这回楼鼎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他改变了主意,他定要活捉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苦海城……那个存在牵连太广,不是他能处理得了的事,只能交给老祖定夺。
楼鼎不再和他们废话,他手一翻便现出一件法器,却是一件一尺多长的半透明金绫,如同游蛇般环行在楼鼎身畔。
叶霁雨看着这宛如轻纱的绝美法器,再一看楼鼎那方脸络腮胡,脸色不由有些古怪。
那两个魔修却齐声道:“囚魂!”
楼鼎冷哼一声:“倒是识货!”
原来这金绫名曰囚魂,号称上天入地,只要有灵智的,没有能逃过它的牢笼。
只是这等只在传说中的神器,却没想到也落在了楼家,出现在长老手中。
这楼家,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楼鼎捏了个诀,那金绫便无比丝滑地朝着两个魔修飞了过去。
眼见着要将两人缠死,却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响起:“这囚魂若我没记错,是当初云上仙子的法器。你一个臭男人抢了她的仙缘和根骨,又把她的法器当成自己的,恶心不恶心?”
楼鼎眼角一抽,这等上古之事怎会还有人记得?!他以为云上仙子这个名号早就随着她的陨落被埋入了尘土中!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蛇状金绫瞬间将两个黑袍人绞杀,却见黑袍四分五裂,竟从中掉出来两个已损毁的傀儡人!
木质的身体,线条画出的五官,眼睛眯成一条弯线,像是在微笑。
叶霁雨看到那熟悉的线条五官有些想笑,也不知扶疏何时安排下的一切。她虽不知云上仙子是谁,但看楼鼎这种反应,说心里没鬼,谁信?
一边的谢无祁兢兢业业地将一切用留影石记录下来。只是这根树枝有些短,虽前后错开,仍不免离得近了些。之前安静的时候还好,此刻看到了扶疏的傀儡,叶霁雨没忍住悄悄四下张望想找到扶疏的踪迹,扬起的碎发便时不时划过他的鼻尖。
细碎的痒自鼻尖一路痒到了骨子里,他屏着呼吸,不敢乱动。两人离得那样近,若是伸手去挠鼻子,手臂自然会碰到身边的叶霁雨。
这样到底动静大了些,容易被楼鼎发现,谢无祁心想。
他完全忘了,自己明明可以将头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