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闻声便笑了笑,她与许春儿也算是熟识,索性打趣:“亏你还扮过仙姑,难道不知道人家这些出家之人早晨起来都是要打坐参佛的,念经而已,也能被你听成低语声。”
许春儿哼了一声,一脸狐疑的道:“就是因为我扮过仙姑,所以知道和尚念经是什么样儿,自然也就能分辨出来我听到的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每天早晨!”
郑然然被她这话一噎,后背竟然生出一层冷汗来,再回头去看看许春儿说的那间禅房,尚且隐在晨雾之间,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江玠又踱了两步,好让自己离郑然然再近一些。
男子冷音复起:“所以你今早跑去扒人家的门缝,瞧见什么了?”
虽说许春儿今早的确去扒了人家的门缝,但这事儿乍然被江玠说破,面子上还是稍稍有些挂不住,为掩尴尬,她便故作神秘兮兮地对江玠与郑然然说:“你们绝对想不到,那觉明和尚的禅房里居然会有个女子!”
郑然然黑线。
“许春儿,你觉得我傻吗?”
许春儿摇摇头。
“不傻我会信你的话?这是哪儿,这是昭明寺,又不是你假扮仙姑的昭明观,这寺里的和尚都是实打实的高僧,屋里怎么会有女子。”
许春儿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神秘导致郑然然不相信了,连忙又开口解释:“姑娘,我没骗你,方才我看的真真切切,那觉明和尚的屋里真的有个女人。”
郑然然睨她一眼,“那你到说说看,那女人长什么样儿。”
“她背对着门,我只瞧见个背影,没看清楚脸。”
郑然然听了这话便再耐不住性子,上前就要去拉扯许春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把我和大人支开,自己好溜之大吉,这回不把你带到府衙去,我就不叫郑然然。”
许春儿作势要逃,江玠却忽然拉住了郑然然。
“然然。”
郑然然抬眸,对上男子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然也是一愣,“大人?”
还是那句话,郑然然虽看不懂旁人的心思,却能看懂江玠心中所想,他似乎……是信了许春儿的鬼话?
江玠果然伸手扯了扯郑然然的衣袖,话却是对许春儿说的,他的声音清冷的很,即便在春日里听着也免不了要打个冷颤。
“你不要急着跑,带我们去你说的那禅房看一看。”
许春儿转转眼珠子,自然看出来江玠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今日大约是跑不掉,但要是能帮他们的忙,或许还能讨个人情。
“行!”
眼看着江玠就要跟着许春儿往那禅房去,郑然然急的不可开交,心中不住地埋怨江玠情商太低这件事情,“大人大人,这,咱们还是不要去吧,即便人家是个出家人,那免不了有酒肉和尚的嘛,咱们去了,实在不大好。”
江玠听着少女着急的言语,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笑意,“然然,你不了解男人。”
郑然然一噎,心中问号遍布。
江玠在待人接物一事上情商的确低了些,但他是个男人,男人就知道男人想要什么,那觉明和尚若是真的同郑然然说的一样是个花和尚,那许春儿就应该是在晚上听到声音,而不是早晨了。
事儿都是晚上办,早晨能办什么事儿。
这里头有古怪,所以他要去看一看。
许春儿走在前头,隐约能够感受到身后的江玠和郑然然意蕴万千的眼神交流,忍不住回头:“姑娘,你还是太小了些,许多事情都不懂。”
郑然然一个眼刀扔过去,她承认自己方才把事情给想简单了,但自己好歹活了两辈子,不愿意承认自己比许春儿小这件事。
许春儿无视郑然然的目光,伸手敲了那扇禅房的门。
随着两声木鱼的“叩叩”声响,里头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子声音:“请进。”
许春儿与江玠、郑然然三人对视一眼,而后推门入内。
这是一间古朴雅致的禅房,除了一张蒲团、一张床榻、一张矮几,和香案打坐之物再无其他,那香案后头的蒲团上是一个穿着素衣的和尚,手里的木鱼还叩叩有声,并未因郑然然几人的到来而停下。
三人又面面相觑了会儿,一因这屋里并未见到许春儿所说的女子,二因这屋里的氛围令人觉得有些压抑。
终究是那素衣和尚先开了口:“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不知到贫僧住处有何贵干?”
许春儿笑了笑,并没有开口称呼人家是觉明和尚,只道:“觉明大师,我是借住在昭明寺的香客,这是我的两位友人,他们是……”
郑然然张口就答:“久仰觉明大师,特地来向大师讨教佛法的。”
江玠抿了抿嘴角,心道胡编乱造这样的事情郑然然向来是拿捏得很好的。
觉明终于起身,几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那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和尚,大约是因为其人消瘦,一身僧袍便显得有些肥大,瞧着分明是二十多岁的面积,那张脸上却有些沧桑倦容,一双眼睛微微凹陷,并没有多少神采。
自打魂落大昭,郑然然见到的多是俊男靓女,虽比不上江玠这等仙人之姿,却也没见过这觉明和尚的这样的,一时间又有些恍惚。
他双掌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施主,昭明寺中有禅慧大师,若要讨教佛法大可去寻他,不送。”
郑然然扯了嘴角,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就被人下了逐客令,从前只觉得江玠不近人情,如今看来这才叫做不近人情。
她皱眉,“觉明大师,您别急着赶人嘛,我们跑一趟昭明寺也不容易,左右您在这儿也闲着没事,不若聊一会儿?”
觉明皱了皱眉,“施主想要聊什么?”
郑然然一喜,没想到这人虽不近人情,却也是个好脾气,可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他们本就不是为了讨教佛法而来,总不能开口就问大师你房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吧。
江玠已经看出郑然然的窘迫,他轻声一笑,恰当的接过了话茬:“在下近日看了一本棋谱,上头有一副残局,思索良久终不得解,想大师是参学佛法之人,故来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