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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傻傻蒙在鼓里,多么可笑。

“她在哪里?”

沉默良久,方艰难开口问他,咬牙强自镇定,却禁不住浑身微微发抖,仿佛即将听到的,是一个足以令我瞬间崩溃,再也无法伪装下去的答案。

慕?景凝视我,目光幽幽,笑得阴沉自若,“那就该问问你那天下无双的王爷好夫君了。”

这一句话,如剑一般洞穿我的心胸,我被惊得怔在当地,一时说不出话。

从头到尾,这一局棋走得颤颤巍巍,险象百出,眼看就要力不能支,我也始终不曾怀疑过漓天颀。若说这个世上只剩一个我能够信赖和仰仗的人,就只有他。

“纵有天人之姿又怎样,一个将你随意抛下而置你的安危于不顾的男人,此刻恐怕另拥他人在怀,活得逍遥自在。”

“你住口!”我直视他双眼,目光冷锐如刀。

这样的人,懂得如何找出我的破绽,欲待将我击垮。只是他又怎会知道我的那个漓天颀正自以身犯险,谋划一件足以颠覆西域霸权的大事。我们虽然相隔一方,却是并肩作战,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我们早已是不可拆分的一体,如此足矣。

没人知道这一局棋结果会是怎样,除了坚定不移的信任,我别无选择。

伴随着“啪啪啪”的击掌声,一人自暗影处缓缓现身,青衣倜傥,意态从容,不羁淡笑一如往昔,“慕?景,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女儿家过不去,羞也不羞?”

漓天衡挑了眉,不屑讽道,“就算令你杀了我们这儿的所有人,你以为你出得了这座玄畿宫?”

慕?景“锵”地拔剑出鞘,剑尖直指漓天衡,“全拜你所赐,圣朝大军此刻根本无暇顾及皇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

漓天衡面上笑意倏然敛去,蹙眉正色,“可据我所知,你的谋逆野心天下尽人皆知,如今各地驻军并发入京,预备勤王,加上圣朝大军,你以为,凭你手上区区二十万人马,胜算能有多大?”

若说先前慕?景的话令殿前群臣狠吃一惊,眼下漓天衡的这句反驳更加令我不敢相信。走到今日,眼看即将鱼死网破,他却不惜放弃先前一应筹谋,突然推翻前事,逆转立场。只是这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并不知。

抬眸震惊看他,心神俱惑,漓天衡似有感应,遥遥望来,视线越过众人与我的相触,眸光清亮,直透心间。他究竟想怎样?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脚下地面随之震颤,殿前惊呼此起彼伏,透过镂空窗格向外看去,远处已是火光冲天。

一颗心猛然悬紧,冷汗透衣而出,是宫外的神策军在做抵抗,然而攻城的又是谁?是圣朝大军,还是所谓入京“勤王”的驻军,亦或两相连手?

眼见慕?景面露茫然与慌乱,又是穆勒挺身而出,冷道,“你别忘了,除了他们,还有我们突厥人,就算今日令你逃出生天,日后我们成千上万的曳落河?定然不会叫你好过,天涯海角,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境!”

慕?景闻言愈显惊惶,手中青光长剑微微颤抖,仿佛已经动摇,呆立片刻,猛然回过神来,目光凌厉射向我,挟带阴狠,迫人欲窒。

殿外陡然传来一声惊呼,“云姐姐救命!”

分明是梅昱的声音,我大惊欲扑向门边,慕?景却比我更快,他冷哧,转头冲殿外高声道,“杀了他!”

“不要!”

我痛呼出声,那声惨厉尖叫却戛然中断,殿外瞬间又恢复迫人的死寂。

脚步生生刹止,心口锐痛,痛若蚀骨,我望着殿门方向再也动弹不得。从未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痛恨眼前的人,是我连累他们,梅昱,师傅,梅影,他们若因为我而死,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慕?景,我要你血债血偿!

足尖轻提,一条赤练腾空而起,在半空划出一道耀眼的圆弧。伸手将剑抢在手中,剑柄下方垂着飘逸如云的红绸,正是先前殿中央舞的那把五尺长剑。

未待我许力向他刺出去,慕?景已眼疾手快挥剑劈来,剑势快如电闪,直落我的颈项。剑锋停在耳畔,迸射熠熠寒芒,剑身犹自铮鸣不绝,杀气凛然。

被他迫在原地,不能动弹,抬头怒目向他,一双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衬着一身烈焰绯衣,整个人迸发出欲焚尽一切的力量,只待觅得时机,便要与他同归于尽。

“云儿!”

身旁数道身影齐齐上前,只听漓天澈怒道,“把剑放下,你敢伤害她!”

慕?景望着我冷笑出声,“有何不敢?我还要当着她的面一个一个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说着长臂一伸,大掌一捞,将我反身卷入怀中,长剑横在颈上,剑芒锋利,颈上霎时现出一道极细血痕。此刻的我已感觉不到身体发肤的疼痛,所有的疼痛都来自心上。

漓天曦急道,“二哥若是知道你敢这样伤害她,定然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闻言心中大恸,面上瞬间泪流纵横,二哥。二哥。你在哪里?我知道,为了你,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手刃仇人,我要为昱儿报仇!

窗外火光越来越亮,杀声震天,仿佛近在耳旁。忽听有人高呼,“慕?景挟持天子,妄图篡位逼宫。”声音忽高忽低,片刻已响成一片,震彻九门。

“你听到了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已知道你的罪行,就算杀了父皇杀了所有的人,你也得不到这天下得不到这江山!你放了她,或许还有退路可言,否则,是你亲手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漓天衡步步紧逼,目光凝在我脸上,隐现赤红。

身后砰地一声巨响,慕?景挟着我转身,眼见厚重殿门竟被撞开,他怒喝道,“怎么回事?”

只见朱漆殿门开阖处,熊熊火光映亮大半个夜空,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伴随震耳欲聋的喊杀,是城外的援军正在以巨木撞击宫门,神策军俨然已经落败。

慕?景面色灰白,执剑的手微微颤抖,剑锋擦过我颈上皮肤,瞬间留下数道血痕。他惶然冲门外大喊,“来人,关门,给我关上殿门。”

然而响应他的却是殿外的打斗声,一个黑衣人影随即现身在了门边,十三惊道,“是暗卫‘七杀’,怎么动起手来了?你们的人数太少,谁叫你们硬拼的?”

那人俯身拜倒,黑巾蒙面分辨不清容色,“王爷就快要攻进城门了,属下收到鸣镝信号,预备在此接应,两军中有半数都是王爷的人,眼下殿外京畿禁卫中的叛将大多已被制服,让皇上和众位受惊了!”

说着起身一扫殿上,沉声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他的话犹如一道亮光,陡然驱散阴霾,殿前形势邃变,敌弱我强。包围群臣的京畿禁卫眼见城门即将被攻破,心念早已有所动摇,此刻又闻听身边有大半都是王爷的人,已然不再犹疑,纷纷临阵倒戈,少数慕?景的心腹刚刚有所异动已被快速斩于剑下。

慕?景俨然已是孤军作战,他抬眼环视四周,阴郁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把握紧,迫得我不得不仰头,背部紧紧贴在他胸口。

一个瘦小身影骤然跃入大殿,仰面看清眼前情形,脱口惊呼,“云姐姐,你受伤了?坏蛋,快放开她!”

多么熟悉的声音,清脆明快一如往昔,我怔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面颊,再开口时,语调抑不住地颤抖,“昱儿,你没事么?有没有受伤?”

梅昱想要奔上前来,却被“七杀”首领按在当下,动弹不得,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叫,“我没事我没事。你放开我,叫那坏蛋放了云姐姐,不然我跟他拼命!”

我哽咽着笑出声来,梅昱没死,梅影和师傅他们一定也没事,总算了无牵挂,真好。他也来了,就在城外,他正率众攻城,就快要成功了。我狠咬住唇,听着远处震天动地的声响,胸口怦怦剧跳,一阵阵强烈的欣喜袭上心头,再难自抑。

“大哥,收手吧,我或许可以代你向他求情。”

“住口!你别忘了,我还有你这杀手!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罢休!”

慕?景颓然四顾,随即拖起我踉跄退往殿外,“你们都别跟来,否则我杀了她!”

说着,手上微微一动,在我颈上再添一道血痕。漓天澈急痛攻心,立时伸手挥止渐渐合围上来的京畿禁卫,眼睁睁看着我们缓缓退向殿门。

我回望他不说话,唇角挑起,笑靥明媚。淡淡笑容,与月交辉,竟似诀别,何其惊心动魄。身前的每一个人都在这倾城一笑里惊怔,心生悲怆。然而只是瞬间,两人便隐没进了茫茫夜色。

天边火光更炽,耳畔杀声更响,慕?景挟持我奔走在宫道上,凝眸细看,竟是在去往锦阳门的路上。我震惊回眸,慕?景薄唇紧抿,双目赤红,一边暗许内力,箭步如飞,片刻也不停歇。

间或有人想要自背后偷袭,皆被他一一察觉,就连瞄准他背心劲射而来的硬弩亦被他挥袖一一打落,慕?景武功之高,如此可见一斑。

“慕?景,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他想以我来要挟漓天颀,他知道我对漓天颀来说有多重要,就像他知道漓天颀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一样,我不能令他得逞,决不能!

“不想死的话就回头,他会杀了你的,快放开我!”奋力想要挣扎,然而他的手臂箍得太紧,锋利剑芒寸毫不离,稍一动弹,颈上便会多出一道血痕。

慕?景脚步一刻不停,闻言反而加快了速度,衣襟御风猎猎招展,低头目露凶恶,“闭嘴,信不信我立刻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已行至城门下,慕?景的亲卫兀自顽强抵抗,金钉朱漆的厚重城门紧闭,此刻却被门外巨木撞得震天巨响,门外援军吼声震天,城门已被巨木冲开一道缝隙,松动不已,眼看就快抵挡不住。

慕?景低喝一声,猛然提气几步跃上城头,换左手扼住我喉咙,右手挥剑利落斩翻几名已攀至墙头的援军,随即以内力沉沉向城下发声,“我的好妹婿,看看我给你带来了谁?”

城墙下数十里火光不绝如昼,密密麻麻重甲银刃的援军一排排列阵整齐,兵戈森寒。抬着巨木猛烈撞击城门的士兵听见声音动作稍缓,纷纷抬眼望上城头。

慕?景左手紧扣我的咽喉,右手反手持剑,将剑尖直抵我的心口。众人但见城墙上一抹绯衣纤细的身姿迎风而立,七尺青丝伴随火红的裙摆层层飞扬在空中,虽被挟制着,面上犹带镇定自若的笑容,

那一眼的*,直叫城下的所有人都呆了去。

援军队列倏然裂开一条整齐通道,一人银甲劲装,踏着夜色,如携风雷之势,一步一步走进我的眼里,一步一步走进我的心上。他身上的铠甲银光亮,玄黑风氅翻卷如鹰展翼,月色笼罩在他卓然

挺拔的身形上,惟觉偌大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独立。

人未至,凛寒杀气先至。

我微屏住呼吸,含泪瞪大眼睛,只为看清他此刻的模样,他亦仰面定定望我,仿佛这天地间,也只剩我一人,深邃清湛的目光穿越过烽火,穿越过狼烟,直抵我心中最深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在霎那间凝固。

“二哥。”我望着他哽咽出声,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慕?景左手狠狠许力,迫得我仰面无法喘息,他低头在我的耳畔冷哧一声,“你果然是我的杀手,我倒想看看他会怎样救你。”

只听漓天颀抬头冷道,“慕?景,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短短的几个字,杀意先人而至,凌厉如刃,迫人眉睫俱寒。

慕?景仰天长笑,目中凄厉之色一闪而逝,“我只要杀了她,便会叫你先生不如死!她的死活,现在由你来决定!”

“你想怎样?”漓天颀长眸微眯,冷冷一笑,月光笼罩在他身上,瞬间化为杀气凛然,不可逼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放了她,我会令我的人退得远远的,你我一对一地见个真章,如何?”

“二哥不要!”

我哑声惊叫,却被慕?景一把扼紧了咽喉,再也无法发声,他望着城下的漓天颀轻忽一笑,手上骤然用力,薄唇紧抿,指节绷得发白。

被他死死掐住喉咙,双脚险些离地,我只觉得空气正一点一点从我的胸口抽离,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几乎看不清楚东西。

好痛苦,就快要死了么?

我不要死在你的面前,不要!

好不容易才能等到你回来,我不能死,不能!

我们还有那么多的路要一起走下去,我们说好了的,要在一起一生一世。

“清儿。慕?景,你住手!”漓天颀惊怒,再也按耐不住,猛提内力往城头飞身而来。

忽听鸣镝刺耳啸叫,一支三棱白羽狼箭破空飞射而去,力道强劲,直欲取他性命。漓天颀于空中一个利落翻身,那箭便贴着他的身体惊险掠过。这一打岔,内力稍加松懈,身子便直往下沉。

慕?景看在眼里,心知这般飞身直上的功夫非内力深厚之人绝难练就,不由暗暗骇异,又知漓天颀虽武功不输于他,然而这样的功夫全凭提一口气跃上,中间略有打岔,便不易成功。

思及此,当即松开扼住我喉咙的手,一把抢过身旁叛军士兵的长弓,挽弓搭月,暗中灌注内力,猛发一箭向漓天颀劲射而去。

乍一脱离他的钳制,只觉天旋地转,立足不稳,然而情势急迫,容不得我迟疑。眼见那一箭直冲漓天颀背心而去,心口如被狠狠剜了一刀,我慌张扑向面前的围栏,一把抓住青砖边沿,半个身子探

出城头,惊叫一声,“小心背后。”

漓天颀听得长箭来势汹汹,半空里长身猛一翻转,出掌将长箭稳稳接在手中。城下数万将士见此情形尽皆为他暗中捏一把汗,见这一箭偷袭不成,齐声喝彩。

慕?景眼见一击不中,当即弯弓搭箭欲待再射,我咬牙想也不想,猛地扑身过去,慕?景太欲置漓天颀于死地,无暇顾及近旁,险些被我撞了一个趔趄,手中弓箭稍滞,只这片刻工夫,漓天颀已安然

落在地上。

慕?景大怒,一掌拍向我肩头,骨骼断裂声霎时入耳,我痛呼一声捂住肩头,猝然后退几步,背部紧贴在青砖围栏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纱绯衣直渗入皮肤,令我猛一激灵。

慕?景冷笑着渐渐走近,“贱人,滋味不好受吧?这才只是开始,先前你利用我的那笔帐,我会慢慢跟你算。”

“是么?”我扬眉冲他蔑然一笑,“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众人只觉眼前红光骤闪,转瞬间,我已盈盈立在了围栏之上,慕?景大惊,似是已看出我的意图。

我冷笑一声,霍然转眸望向城下,漓天颀亦醒觉,他抬起那张我魂里梦里万分惦念的夺目容颜,定定望我,清湛长眸映出月华流光,耀彻天地。

身子骤然腾空,耳畔风声猎猎,慕?景抢前一步,却只凌空抓住我的半截衣袖。

裂帛声响,长袖断开。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耀眼寒芒迎面射来,擦着我的鬓角掠过,直射向我身后。

一道流线红光划破夜空,数十米的生死之距,我稳稳跌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与此同时,城头传来一声闷哼,漓天颀徒手借内力劲射而出的那只白羽狼箭,顷刻间已深深没入慕?景的右臂。

四周将士齐声欢呼,震彻云霄。

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颤抖着手轻触他的脸庞,像是不敢相信,泪水大颗大颗无声坠落。

他的面容是如此真实与美好,雕凿一般的下颚曲线依旧完美到令我嫉妒。我咬牙,忽然握紧了拳头,用力捶向他的胸膛,“你怎么才来,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这样唤我的,除了漓天颀,再没有旁人。是他,真的是他。我哽咽着笑出声来,突然伸出单臂回抱住他,死死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再也不肯松开。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像要将我狠狠揉碎,化作他的寸寸骨血,真真切切再不分离。

我亦如是。

这一刻,世间万物仿佛只余我们两个人温存隽永。清风明月,天地静好,惟愿此刻恒久远,我自与君长相依。

当真是狂放不羁的人,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一会要我在众将士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想到这里,痛得麻痹了的左肩再次抽痛起来,我忍不住痛呼出声,额上冷汗涔涔。漓天颀察出我的不对劲,急忙将我松开,见我面色惨白,左臂垂在一侧,似是早已不能动弹,猛地皱眉,“痛得狠么?”

我闭目点头,痛得咬牙强忍,说不出话来。

一道鸣镝之声尖锐划破夜空,一人大步奔上前来,沉声奏道,“王爷,是‘七杀’的信号,前后夹击,逆贼跑不掉了。”

漓天颀冷冷开口,“继续攻门,务必活捉此人!”

我抬眸看他,见他薄唇紧抿,目中光如寒刃,不由一悸,“你打算如何惩治爹他们?”

话一出口,自己反倒先苦笑起来,问与不问,结局都是一样,就算他放过他们,朝中那些人又怎肯轻易罢休。慕家上下数百亲族,只怕难留活口。更何况,依他的品性,决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清儿。”他蹙眉,脸色一沉,伸手轻轻捧起我的脸,“从今天开始,你是项晓清,你同慕家再无任何的瓜葛,你记得,慕家从来就没有过慕?云,这世上也再不会有慕?云这个人了!”

说着转身便唤军医,我怔在当地,半晌无语。慕家若被株连九族,以我这般尴尬的身份,能否逃过一劫还是个未知数。宣武帝已人事不知,除了他,这天下还有谁能为我正名?

“王爷。王爷,求您饶我大哥一命,求您!”

一人像是好不容易挣脱捆缚,猛然扑身在他脚下,仰面哀哀看他。一眼看清来人,我狠吃了一惊,不由挣开漓天颀的怀抱,踉跄后退几步。

“二。二姐,怎么会是你?”

见她一身普通军士打扮,铠甲明显大了一号,松松垮垮罩在身上,虽是如此,一张素颜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全然不失俏丽。

我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面上一白,抬头怔怔望向漓天颀。

漓天颀一双寒渊似的长眸蓦地眯起,目光凌厉射向兀自抱住他一条腿哀声乞求的慕?嫣,继而侧眸望向身后,“是谁将她松绑的?”

一个士兵惶然步出队列,抱拳单膝跪倒在地,腕上赫然一排红肿渗血的牙印,“王爷恕罪,是属下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