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内紧锣密鼓的备战,大家精神高度紧张,也被这备战的气氛所左右,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准备就绪了,却发现所谓的倭寇竟然没有动静,怪话也就出来了。百姓们开始抱怨是官府的胡乱消息祸害百姓,搅乱了大家的正常生活,根本就没有什么倭寇攻城,不过是那些贪官酷吏们想要用这种办法聚敛钱财。
这也难怪大家,在这个年代,一辈子没有出过村落的大有人在,在他们固有的思维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他们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而往来城内城外的商贾们带来了城外倭寇的消息,但是一个人一个说法,各种消息互相抵触,互相矛盾,尤其被口口相传,更加夸大其词,倒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惊恐,一时间城内谣言满天飞,各种各样互相矛盾的消息更加剧了这种混乱。
而官府的衙役们,却趁着上面下达了镇压谣言的命令,结果却适得其反,那些衙役帮闲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敲诈勒索,反倒更加激起了民怨,一时间城内民怨汹汹。再加上防备倭寇突然袭击,杭州内城外城的城门紧闭,这严重的影响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就比如说现在城外的柴草和物资运送不进来,米价更是疯涨,让百姓们苦不堪言。但是那些士绅达官富贾们却更无法忍耐了,他们要喝南山的甜水,北山的新茶,西山的新米,东面的好鱼,但现在全运不进来,这严重的影响了他们的享受。
百姓可以镇压,也只能忍耐,但是这些富贵人家在这里就是大爷,连县令见到他们都要打躬作揖,远远的就得招呼人家园外阁老,真的是让上下官员头疼。
毛玉龙现在也非常头疼,因为自从被赵老爹抓了帮工之后,就将所有的琐碎事情都推给了他,他就一心带兵,趁着这两天倭寇没有杀过来,没日没夜的训练那些新兵,争取打好这场胜利的保卫战。
一个帮闲跑过来,焦急的询问:“小相公,南城需要做饭的柴草,让我过来催。”
毛玉龙就立刻写了一份条子,盖上了赵老爹的官印,递给这个帮闲:“你拿着这个条子,到柴草场赶紧去领取,不要领太多,那是一种浪费,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多久,等以后没了,大家就只能吃生米了。”
这个帮闲就连连点头保证,拿着条子去了。
这个刚打发走,那个又跑过来:“今天需要10袋粮,还有20袋面。”
毛玉龙就疑惑的询问:“不对呀,昨天是10袋粮食,十袋子面就够了,今天怎么多出来这么多,难道有人在上下其手贪墨吗?”
这个帮闲就苦着脸跳脚:“小相公你可冤枉死我了,这都怨赵老爹,没日没夜的训练那些新丁,结果昨天一碗米饭,一个馒头就足够了,现在可倒是好,一碗米饭,两个馒头下去才是个半饱,如果按照这样的消耗速度,明天你还要给我加倍。”
赵老爹拼命的训练这些新兵,当然在体力上就有严重的消耗,大家的饭量也就自然而然的增加,这也是人之常情。毛玉龙就理解的一面写着条子,以免严厉的警告这个帮闲,“增加供应的粮食,让那些新丁吃饱吃好,这当然没问题,但是你可给我小心了,锦衣卫冯如将军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正在死死的盯着你们呢。现在是非常时期,一旦发现你们有贪慕的举动,根本不必经过任何手续,直接就动刀子砍了你。贪墨那三瓜俩枣的,丢了性命可是不值,大家要知道,等这场守卫战胜利,官府名文规定的犒赏完全够你们用一段时间了,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个帮闲将条子揣在怀里,一面往外跑,一面笑嘻嘻的回答:“多谢小相公忠告,我也是苦人的出身,这大道理不懂,但是哪多哪少,我还算得明白,我保证将所有的粮食都一粒不差的运过去,但是我悄悄的给我家孩子老婆带回两个没问题吧。”
毛玉龙就一笑:“要是真就这点,即便锦衣卫查出来,你就说我同意的。”
“那可就多谢小相公了,等这场仗打完,我请你喝上一杯老酒。”
“西水门那里赵老爹说要加强军备,让我上您这里领取一部分火油弹,还有水雷(明朝是有水雷的,而且品种繁多,就曾经创造过用水雷炸成世界上第1条船的战例。)”毛玉龙接过老爹的手令,核对了一下数目,立刻让他跟着一个管仓库的士兵,带着人去领取。
结果又一个汉子跑来:“城门楼子里的那些兄弟可能是吃坏了东西,需要领取一批草药,郎中那里正急等着用。”
就这样你来我往,这个调度的小院子人流是川流不息,比赶集还要热闹,忙的毛玉龙简直是脚不沾地。
结果这时候又有一道赵老爹的手令过来:“镇守衙门通知开会,赵将军实在是无暇赶过去,就请你去一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直接做主。”
毛玉龙现在不但管着后勤的调动,各个衙门里开会也都由他代劳。这第1个是赵老爹不愿意看那些官员互相推诿的嘴脸,再说了,开会对这一个武将来说简直就是酷刑,于是就都由毛玉龙代劳了。
毛玉龙就夹起一份准备好汇报的东西,一面往外走,一面对这几个安排在自己手下的师爷书办吩咐:“我去去就来,你们要小心的盯着点,这是百姓和爱国商人们的辛苦钱,咱们可不能糟蹋。”
几个人就连连点头称是,也不送,大家继续忙活的晕头转向。
骑着一匹矮小的滇马,毛玉龙急匆匆地奔向了这首衙门。
这匹小小的滇马是赵老爹特意为毛玉龙准备的,不过他的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骑着这匹小马倒是正合适。
镇守太监衙门也是人来人往,不断的有上报传进来,也有流水一样的指令发出去,同样忙的是一团乱。
都是轻车熟路,毛玉龙就将小马拴在外面,然后直接进了大门,来到了大堂。
悄悄的站在最尾,喘了口气,听听今天是什么内容,结果一向沉稳的镇守太监正在大发雷霆。
“大战即将开始,民心竟然如此浮躁,就连那些狗屁的士绅也跟着兴风作浪,这还了得?杀,杀,按照战时法令,杀无赦。”
布政使小心翼翼的面对镇守太监:‘公公,这可不可啊,不管怎么说,小民可杀,但士绅不能啊,他们的背后都是有背景的,若是动了他们,那么我们整个浙江官场将吃不了得兜着走啊,还请镇守公公饶命啊。”
“你给我闭嘴。”这时候镇守公公狠狠的敲打着桌子:“我已经忍耐他们很久了,那帮士绅们简直就是这个大明朝廷的蛀虫,平时里得到国家所有的照顾,结果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们不过是多多少少出了一点捐输,就已经开始要挟衙门,你去问问他,就他们捐出的那点钱,购买他们的命吗?然而各地百姓,确是拿着一条条生命去保护他们,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做妖最多的就是他们。”然后这个镇守公公就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帮混蛋,对外面的谣言,镇压的方式只有杀,结果杀的却是什么?都是一些平民百姓,那些真正的谣言制造者,你们却姑息养奸,这难道还有天理吗?”
都御史这时候确是气宇昂然的站出来:“你这个阉党,只对忠良之臣喊打喊杀,难道你就真的不把大明的法律放在眼中吗?我要弹劾你,弹劾你到死。”
气急而笑的镇守太监就冷冷一笑:“那难道被你们当做替罪羊的百姓就不被重视吗?”
“草民不过是一群猪狗,支撑我们整个大明存续的是士绅文士,难道这一点你不懂吗?”都御史就正义凛然的反驳。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不是你的圣人说的?”
这个御史就盎然道:“坚守大义,也是我们这些文人士子的风骨。”
“好吧好吧,我也懒得和你胡说八道。”若论是嘴皮子功夫,太监们无论如何是说不过东林的,这时候也发了很,对着几个锦衣卫大声的下令。“既然这位大老爷有报国之心,你们现在就将他押上城头,让他去教化那些倭寇,如果不能用嘴皮子将倭寇退军,直接砍了他。”
这样的决定一出,这个都御史当时面色惨白,在两个壮汉的夹着下,一面努力的挣扎,一面大声的求饶:“镇守公公饶命,我不过是说一说而已。”
对于这个坏事的家伙,对于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这首歌我没有一点同情心,厌恶的挥了挥手:“敌人来进攻的时候,他若是敢后退一步,直接丢到城下去。”
现在的太监就这么嚣张,当然也有他的嚣张资本。
御史的哀嚎不断的远去,原本闹哄哄的大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