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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住了。

姜宜年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盯着脚尖,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阴沉。

“啪嗒”一声,魏清颂将手中的圆珠笔放回桌面,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证件照。

这是从秦丹萍那里拿到的。

照片上的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留着齐耳的短发,脸上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清纯中带着几分俏皮,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甜美。

不得不说,生病之前的殷海兰真的很漂亮,许是因为学舞,她的眉眼间有着温婉的古韵,是东方古典美人应有的长相。

姜宜年的目光在照片上凝滞许久,才缓慢抬起视线,咬牙切齿瞪着魏清颂,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愤怒和怨恨。

魏清颂没有理会姜宜年的目光。

她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孩,慢条斯理说道:“听叔叔阿姨说,兰兰从小就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女孩,即便生病了,也一如既往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你觉得,她会愿意看到你为她堕落吗?”

姜宜年依旧沉默不语,双目死死盯着桌上那张照片,双拳紧握,骨节被捏得咯吱响,仿佛正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魏清颂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对姜宜年的情绪毫无所察。

她将证件照往姜宜年面前推了推。

“她很美好,你也不希望她的名字和凶杀案牵扯到一起吧。”

姜宜年伸出颤抖的右手,将那张照片拾起,仔细端详半晌,嗓音沙哑道:“人是我杀的,和她无关。”

“为什么要杀孙浩?”魏清颂问道。

姜宜年猛的抬头,眼神冰冷地盯着魏清颂,语气坚决:“因为他该死!”

魏清颂未置可否,问道:“你觉得殷海兰的死是孙浩造成的?”

“如果他不拍那张照片,不说那些话,兰兰就不会放弃生的希望。”姜宜年双手死死攥紧照片,眼睛通红,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般说道,“是他害死了兰兰,他当然该死!”

“如果一个人想要结束生命,那动机一定是复杂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主导。”魏清颂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这也的确是事实。

殷海兰自杀的原因,如今已经无人知晓。

她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恐怕只有当时的她最清楚,旁人也只能通过遗书上的支言片语进行猜测。

便是将遗书拍到孙浩的脸上,也算不得“铁证如山”。

姜宜年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内心的波澜,冷冷看了魏清颂一眼:“死的不是你在乎的人,你当然说得轻巧。”

魏清颂默了一瞬,嗓音依旧平淡:“你说得对,我和殷海兰素不相识,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轻易剥夺别人的性命,你没有这个权力。”

导致殷海兰自杀的原因错综复杂,谁也没有证据表明,殷海兰的死的确就与孙浩有关。

孙浩口出恶言,恶意中伤旁人,他理应受到道德的谴责,但没有人能够对他施以私刑。

他该不该死,姜宜年说了不算,只有法庭上的判决才能作数。

姜宜年冷笑一声,讥讽地望着她:“我没有这个权力?是啊,可是除了我,还有谁能够让他付出代价呢?”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只是说了几句玩笑话,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可是他自以为是的低级玩笑,却给人带来了实质性的伤害,有人因为他的话付出了生命,而他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这公平吗?”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给人带来无可预估的伤害。

像孙浩这样的人,或许从来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只会为自己找尽借口。

“不过就是一句玩笑罢了。”

“难道你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是你自己太玻璃心。”

诸如此类。

他们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不断推卸责任,好似所有对别人的伤害都无足轻重。

可仅仅这样,便定义他为一个该死的人,这样难道就公平了吗?

将他杀害,这样对他的父母家人又公平吗?

可爱可恨,有好有坏,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孙浩固然恶劣,可他在得知殷海兰的死讯后,至少还知道愧疚亏欠,宁愿借钱也要弥补自己的歉疚。

当然,这一切都已于事无补,殷海兰再也活不过来,这是无可逆转的事实,她的死亡,也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孙浩的死,乍一看像是为殷海兰的自杀而付出代价,以命相抵,可赔进去的,究竟又是多少人的人生?

其中,也包括姜宜年自己的人生。

魏清颂沉出口气,淡淡说道:“那你也不该杀人。”

姜宜年的声音越发低弱,他讥笑一声,望着她:“你懂什么?你有像我这样爱过一个人吗?”

“我爱她的所有,无论是完美的她,还是不完美的她,都是我心之所向。我不在意她是丑是美,是胖是瘦,也不在意她健康或残缺,只想永远陪在她身边,见证她所有的快乐和悲伤,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呢?”

他的爱无疑是纯粹的,无论殷海兰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会一成不变地爱她。

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这个小尾巴并不讨厌,反而有几分可爱。

她会扯着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叫他:“宜年哥哥。”

她会在鸟语花香的春日,和他一起去放风筝,风筝飞不起来,她就抱着他的手臂耍赖,要让他的风筝也掉下来。

她会在烈日炎炎的夏日,用各种各样的水果做美味的刨冰,并且第一个和他分享。

她会在天高气爽的秋日,叫上他骑行去看山上被染红的枫叶。

她会在天寒地冻的冬日,亲手给他织围巾,结果先把自己的手给冻出了疮。

他真的不在意她变成什么模样,只想这样和她一起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他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魏清颂沉默片刻,反问他:“你问我有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那我也想问问你,在你心中,爱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