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尉迟性德一怔：她……这是被反套路了？
“不对！墨儿，你肯定是你爹的亲女儿，不然……”尉迟性德立刻强调道，“我，你姥姥、姥爷不可能对你这么好，对不对？”
孙墨抿唇继续淡笑，不再辩驳：她懂得，为了家族的利益。
又或者，家丑不可外扬，就连姑母和姥姥姥爷都一起骗了——尉迟氏为了能在孙家立足，又正好需要一个女儿挂在名下！
尉迟性德头疼：“如果你不是你爹的亲女儿，你以为你姑母，还有姥姥姥爷，会看不出来吗？”
孙墨点点头：“恩！”
她娘，也是那日才知道林鑫是爹尉迟氏的亲生女呢？之前不也所有人，就连娘都承认，林鑫才像尉迟氏亲女儿，更有人说，不仅生得像，就连言谈举止都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反倒是她这“亲生女”像捡来的——
不难受！不难受！
最难受的是娘才对！她以为她一直亏欠尉迟氏，到头才发现，她还帮人家养大了个女儿！
孙墨努力强打笑。
尉迟性德内心叹气：一看，就知，根本没信！
眼下，大概除了孙梅……尉迟性德其实也有点怀疑——因为，她怀疑，墨儿娘孙梅大概也不想再见到她四哥了——
玩什么呢？老夫老妻，近三十余年的恩爱夫妻，风风雨雨都能相互扶持，怎得越过越好，二人过着过着，反而过不下去了？
“哎——”尉迟性德莫可奈何地拿手拍打着孙墨的肩，自问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答案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最最关键的是，家丑不可外扬，无论是她四哥还是孙梅，甚至孙墨，都很可能不会说多少真话，而最麻烦的就是真真假假——
不过更怕，却是，对方连谎话都不再想说了！
“先进屋吧！”尉迟性德转身，“姥姥，姥爷，还有你爹都已经过去了！”
“……”孙墨没动。
尉迟性德回头：“？”
“请姑母代为问好吧！”孙墨面朝那边的门，“一，孩子们都吓着了；二嘛，我们老爷的性格，您最清楚，您觉得他会改口吗？
此外，这非常时期，孙墨不会休夫，也不能休夫！”
“老爷？”尉迟性德转过身，颇为玩味地细细品着孙墨嘴里这句“我们老爷”，这可能就不仅仅是“亲生”与“非亲生”的问题了——
里面的怨……也像她和她娘一样，无解了吗？
“……”孙墨歪过脸。
“请姑母代为告辞！公务尚未忙完，墨儿先行一步！”孙墨抱手，旋即抱起膝下的孩子。
“就连难得来京城的姥姥姥爷也不见？”尉迟性德微微拔高声，脸看那边月，“她们可是一听说，你爹送你见官——
就急急自白鹭镇马不停蹄地赶来的，而且……她们并不知你这‘亲爹不亲爹’的事——
我想，如果她们如果听到这话，想必会心碎吧？
从小，几个外孙里……
你也知道，她们最疼，也最喜欢你！
若非你娘独你一个，兴许……你现在该管我唤娘了！你说……是不是？据说，你儿时，生得最像我！性格也像！
现在想想，你和你爹这关系吧，也快赶上，姑母和你姥姥了。”
尉迟性德话中有话，只是……
孙墨已经拒绝再听其他。
进屋，屋内气氛只比先时稍微缓和。
尉迟氏一脸委屈又倔强死昂着头，偏向墙。
尉迟瑾和傅氏在想要围着墨儿五个孩子转，无奈……
两个襁褓里的，认生，余下三个大的，素来就怕尉迟氏，刚又让尉迟氏拉扯抢了一阵，这会子，全无比粘人地死死抱着肖腾，给小脸也藏进了肖腾的袍子里，亏得傅氏逗乐好半日，才悄悄露出一只眼来偷偷看人，然后怯怯地问了句：
“嗯——你……你……你是不是背娃娃的？”
“……”屋里瞬间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独有尉迟性德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尉迟氏坐那儿这尴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然后，着实按耐不住了：“看看！看看——这群没良心的狼崽子……一群小白眼狼……”
“枫儿，你这是我们尉迟家的家教？”尉迟氏之夫立刻将脸一黑，尉迟氏再次憋气地抿唇咕哝了句：“儿子这也是让他们气的！”好心没好报！
尉迟瑾和尉迟性德几人已立刻眼尖地看见了孙墨又黑了一半的脸，虽然大家都知尉迟氏这是在借孩子骂肖腾是，可尉迟性德知孙墨，定觉这是尉迟氏再明说她白眼狼——
大白眼狼生一群小白眼狼。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倒是傅氏说了句公平话：“什么让他们气的？他们怎么见着肖家老爷，还有孙梅都要抱抱，还一个劲儿撒娇，‘奶奶长，奶奶短的’？见了你就见鬼似的？
你没带过，就别指望人家和你亲——
长辈不慈，子孙何来孝道？
小孩子都机灵着呢，谁喜欢他们，谁不喜欢他们，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少嚷嚷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老躲着你！
成日里板着个脸儿，活像人家欠了你几百两似的——搁谁看你都不能喜欢！”
“丑丑来——奶奶抱！”
大概是为了和自己爹赌气，尉迟氏立刻朝门外的一黄毛娃儿招手，果见那刚一直趴在屋外看屋里人，还有一桌子糖果糕点的丑丑，立刻向尉迟氏飞扑过来，同时奶奶地喊着：
“爷爷——”
这声是真够甜的！
“哎，爷爷的乖孙儿！”尉迟氏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抱起丑丑，不忘亲了一口，还主动了抓了一把糖果，“来，拿着，爷爷好不好？”
“爷爷最好了！”丑丑看着满手的糖果笑开了花！
“乖，去找你娘，来，再给你娘拿一把去！乖——好孩子！”满脸慈爱的尉迟氏，眼底满是宠溺地笑，就连动作都那么小心和温柔……
早已习惯的孙墨吗，抬眼朝已经捂脸想找个地缝钻的尉迟性德，难掩讽刺地扫扫：这就是姑母想说的亲生？
当然孙墨没过分，她真就只淡淡扫了眼，倒是尉迟瑾眼看着丑丑那脸上已经发紫的巴掌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对尉迟氏喊道：“让这孩子……叫丑丑是吧？过来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