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配位!
她柳金蟾一个地主家的浪荡女,真的配不上她今天这样的高官厚禄,与显赫身份,还有倾城绝丽的北堂傲。
色字头上一把刀!
柳金蟾想哭,但慕容嫣和北堂傲都还在隐忍,她柳金蟾这“贼”有什么资格哭?
柳金蟾咬唇,孙墨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墨儿之前也和柳姐姐想得一样,但是……那夜和腾哥哥好好聊了聊后,墨儿忽然发现,是我们这些女人太自以为是了——
刚烈如柳姐夫,必然和我腾哥哥一样,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男子,纵然我们一心保全他们,但当我们有朝一日人头落地时,他们也必然不会再苟活于世——
柳姐夫出身北堂家,他们北堂家的男子求得难道不就是‘’吗?”
柳金蟾依旧低垂着脸,抿唇,不想说,也不能说:其实你柳姐夫真心想要“生相随死同穴”的那个人,非是你柳姐姐我!
若你柳姐夫若你墨儿所说,我柳金蟾拼尽全力又何惧生死荣辱,与得失?又不是没死过!再进一次地府又如何?
“活着总会有希望不是吗?”柳金蟾几不可闻的违心答道。
“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得痛快!”孙墨停住脚步,眼直直地逼视柳金蟾始终不肯抬起的眼。
“呵——”柳金蟾抬眼扑哧一笑,随后绕过挡在身前的孙墨,“墨儿近来是吃了什么定心丸了,说话愈发刚烈,不仅将生死置之度外,还弃笔从戎颇有女将之风了?”
“哎?”孙墨转身追柳金蟾,“柳姐姐,墨儿这是说得肺腑之言,你倒调侃起妹妹来了!我说你——怎么一提到柳姐夫的事,脑子就这么不知变通呢?
柳姐夫身为我大周三军大元帅,何曾在意过生死,难道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你还能不懂他?”
柳金蟾抿唇,知孙墨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少不得停了脚步,而后顿顿心神,方突然转过身,无比郑重地沉声道:
“正因为我们夫妻多年——我才要他活着,自由得……活成他真正想要的样子!”即使死,也应该死在慕容嫣怀里……说完他没说完的话,无论是最后的恨意,还是绵绵情丝……
“恕墨儿直言!”孙墨可不是过去的墨儿,轻易就让柳金蟾唬住,“而今,老……上边对柳姐夫生了妄想,柳姐姐执意想要和离,可是因为怕了?”
孙墨眼瞪如铃。
柳金蟾淡笑:“小黄鼠狼的男人,我柳金蟾都抱了,难道还指着卖夫偷生?”
“那……是柳姐姐你变心了?”孙墨还是一脸认真。
柳金蟾又笑:“那你说,这天下尚未婚嫁的,还有谁,比你柳姐夫生得好?”
“……”孙墨一时无词,“那你……干嘛非这么执拗?”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这么执拗地要我和你一样呢?”柳金蟾不答反问,“你觉着‘生相随死同穴’是相爱之人的最好归宿,但我觉得你柳姐夫若是能再嫁如意之人,又何必非要跟着我去死?你说是不是?”
“可柳姐夫不会改嫁的!”孙墨答得斩钉截铁。
柳金蟾心内叹气:“说得你是你柳姐夫似的。”
“天下人都知道——北堂家只有战死的男人,没有改嫁的男人。柳姐夫,也不能改写这条家训不是吗?”孙墨也不知自己今儿是那根筋不对,干嘛和柳金蟾扯这不着调的事,还这么执着激动。
“……”柳金蟾垂眼,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孙家被称为朝廷里的一股清流了,原来合家都是认死理的一根筋。
其实,柳金蟾想说,那条家训是说妻死不改嫁,没说被休不改嫁!但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孙墨争论这些,有何意义?只会传到北堂傲耳朵里,又徒添他不必要的许多愁情烦绪
——毕竟,他也已不再年少,当年为爱不顾一切的果敢,而今也早被三个孩子磨蚀将尽,空余不甘与恨了吧!
“你说得都对,只是……”柳金蟾笑,“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从夹缝中谋得生路,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柳姐姐我吧,也就只可惜了你柳姐夫这如花的样貌,最后不得不陪了我这根屁都不是的狗尾巴草,真正是暴殄天物,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孙墨无语地瞪了柳金蟾好大一眼,“狗尾巴草……怎不说狗尾续貂呢!不知你一天这么自谦到底是想自夸,还是真这么想?
不过,在墨儿心中呢,柳姐姐若能逢凶化吉,迎来大鹏展翅之时……兴许会是我们大周万民的福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柳金蟾呆了呆。
“墨儿真这么想!”孙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不然……你以为我孙墨是傻子,跟着你玩命还当刺激?柳姐姐,墨儿……其实也有私心的!
墨儿想做一代名臣,名垂青史,而你……让墨儿觉得……终有一天会来的!”
“……小墨儿啊,我记得你在白鹭书院时,可不是这么对我说得?”柳金蟾调侃孙墨涩涩的笑意,内里满心无法言喻的感动,虽然……她觉得挺天方夜谭的!她都不知能不能活过十五呢!
“当年……我不是还不了解你嘛!谁知你一肚子的治国安邦的好点子,就连我姥姥都说你是个奇才,将来若能得重用,必是我大周的栋梁。”孙墨傻笑:
“再说了,我那会儿满肚子儿女情长,伤春悲秋的,能有什么大抱负?家都还没成呢?”
“成家才立业?”柳金蟾挑眉。
“唉唉唉,别过分了啊!我娘还说,对我的唯一期望,就是能给孙家生个闺女就行呢?不瞒你说,这曾是我儿时永恒不变的理想!”孙墨自我调侃:
“你不进京中这状元,我也不打这妄想。”
“得得得,我柳金蟾都不知这状元是怎么来的!话说——现在真不想生女儿了?”柳金蟾捡了个位置撩开袍子坐下。
“不想了!”孙墨也如样坐在了柳金蟾的对面,看了看眼前的假山,后自我解嘲道,“五个儿子都不知能不能养大呢,再生个女儿来陪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