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听说柳姐姐被禁足了，在家里关了也不记得是十天还是半月来着，柳姐姐才得回书院来读书。”太女爱听人家家事，墨儿也乐得继续提供无关紧要的八卦，“不过……大概是柳姐姐玩得太过了，后来柳姐夫也搬到了白鹭山来守着柳姐姐——
柳姐姐没了下山的机会，这种事后来也就没怎么听说了。”
“……”太女又是久久不说话。
墨儿则趴在那里不懂这太女到底是想从她嘴里挖出点什么，难道今儿说要她来，不是让她墨儿来投诚的？
墨儿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越觉得这聊着聊着，她的话似乎正在背离自己的初衷：她墨儿难道不是来“背叛”柳姐姐的吗？怎么越聊越觉得自己和柳金蟾“亲密无间”了呢？
“你觉得……嘉勇公和嘉勇公夫人……关系如何？”太女许久许久又问了句与主题无关的问。
这要怎么答呢？
柳姐姐没给她墨儿答案啊？是说好对，还是说不好对呢？
墨儿也不敢停顿，干脆模糊着说呗：
“这好不好……嘉勇公姿容俊美，天下无双，又出身高贵还贤惠……柳姐姐想来是十分满意的！不过，我们旁人看着是举案齐眉、妇唱夫随的……可到底好不好？
这嘉勇公出身太高，官职也高……墨儿觉得吧，这回了京城后，柳姐姐心里估计还有些自卑的！女人嘛，总被人说吃男人软饭，靠着老丈人家，难免心里不会痛快！
虽然柳姐姐回京后很少和墨儿说这些，但墨儿看得出，柳姐姐心里是搁着事儿的！只是这事儿不能和墨儿说！哎——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来只是柳姐姐更难念吧！”
墨儿这么模拟两可地说着，反正啊，这话套在男强女弱的人家都适用，绝对不存在差错，不说远，就她孙墨和腾哥哥，青梅竹马、娃娃一窝了吧，不隔三差五还一小吵？回到家里，翁婿关系……也是一箩筐的烦心事。
太女垂眼，论理别人的家事她是没兴趣的，但……偏偏是嘉勇公的……她如何能看着他好呢？
“想来你柳姐姐也是可怜见的，娶了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相公，这辈子若不能立个奇功，想来是翻身不得了！这样吧，若是以后有机会，你大可带来本宫这儿，没事说会话儿，唠唠嗑，本宫也是个惜才之人——
北堂皇后对本宫数年来也是疼爱有加，北堂大将军又是本朝的大功臣，本宫岂能看嘉勇公夫人郁郁不振呢？”
墨儿这一听，皇太女是要亲自对柳姐姐下手啊？
怎么办？
“太女仁爱有加，孙墨今儿就在这里先替柳姐姐向太女叩谢大恩了！”孙墨不愧是小戏精，一脸感动莫名地对着皇太女连磕了好几次，脸上笑得啊，像朵花儿似的，“柳姐姐在这京城无亲无友的，能得太女青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大福报！”
后面磨叽两句后，太女毕竟是忙人，今天不过是打过照面，不多时，墨儿就被打发走了：可那狗屎到底在卷子上了画了什么呢？
墨儿临到离开东宫，也没听一个人提起过一个字，心里甚是遗憾！
这墨儿到家时，浑身的虚汗将里面的衣裳都打湿了。
肖腾也是绷紧了一颗心，直到亲眼见着墨儿回来，才落下来一半，余下一半啊，太女不死，估计肖腾这辈子都落不下来了。
“怎么去这么久？脚怎么了？”肖腾一边接过招财进宝扶着进来的墨儿，一边担心地前后打量墨儿的袍子，就怕有挨过揍的痕迹。
“前前后后跪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快——揉揉——要断了要断了！我跪在哪儿，都感觉这两脚这身体全不是我自个的了！”
墨儿一被肖腾扶进屋，就跟那锈了的铁器似的，膝盖也弯不下去了，腰也直不起来来，弯弯曲曲地趴在那卧榻上，宛若一个七八十的老太太，全身筋骨都卡着了。
“瞅瞅你这官做的，才第一天，就跟要了你老命似的！”这是做官还是遭罪哦！
肖腾心疼啊，拿着瓶儿，给墨儿这边抹完，又揉哪边，七八个下人，将墨儿团团围着，捶捶打打好半日，墨儿才终于又能拉撑平躺了。
待到下人退出去，肖腾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婆婆也跪了这么久？”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墨儿蹭一下坐了起来：“可不，差点把我娘给忘了！”
“得得得，我的祖宗你赶紧躺回去吧，婆婆有公公呢！进宝啊，来，赶紧地将这几瓶油，还有这几个膝盖套子，给那边老夫人送过去！等——再端一锅子我娘哪儿送来的热乎乎火腿吨肘子过去！”
肖腾一把压下骨头还在酥脆中的墨儿，赶紧吩咐人去送东西。
“我还是得回去一趟！”墨儿挣扎着又想起来。
“回去干嘛啊，等着挨公公骂啊？”肖腾白了墨儿一眼，两手将墨儿压在卧榻上继续按揉，“眼见着才好些，一会回去，公公又让你跪着——
你想跪，也等这里好些了，明儿去慢慢跪……你不心疼自个，为夫还心疼呢？好好的，才提着小命回来，也不知道养养，这会子赶着回去，你爹不得又拿馨儿和她那不省心孩子的事儿来烦你？我可和你说好啊，馨儿那孩子就是饿死，为夫这里也没多的一粒米！
不许你去当好人！我们儿子的嫁妆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爹不会说这话的。”墨儿趴在软枕上，被肖腾按得哼哼唧唧。
“说不说，只有你不会去想！”肖腾继续揉着墨儿四肢，“以前你爹是有嫁妆，没事这里填补，哪里填补，馨儿那一家子人呢，天生的好吃懒做，你信不信，等她们将你爹的那点子私房钱，盘活完了，多早晚，就得唆使着你爹来咱们这要了——
我和你可把皮还提紧了，若是真有这一天，你就说咱们这边的债还没还完呢，知道不？”
“知道！”墨儿开始打呵欠。
“一文都不许给！”肖腾再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