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过去了两年的事了,再说……馨儿那孩子天生就是个傻子,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也别气——我爹又不是我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鑫儿也好些年没来家里了。”墨儿告饶。
肖腾可不信这话:
“什么没来……她这两年没来,是因为婆婆突然决定住姑母家院子了,这姑母家的门房,能放一个外姓女人进尉迟家后院?就连你爹身边而今服侍那几个都让给换了,但就这样……
我那日还听婆婆和姑母说,说公公悄悄儿攒了私房钱,时不时让李叔王叔几个轮流送出去给鑫儿,说什么做小本生意呢!”
墨儿头大:
“我说你吧,成天的就没事拿气给自己受,他爱给不给,他的钱,咱们这辈子都挨不上边的,我太爷爷当日给我晾家底时,为什么说日后你养了闺女,东西就全给你保管?
我太爷爷和我爷爷啊,当时就算准了,我爹那些个钱啊嫁妆啊,多早晚只能是鑫儿的,为了不让他把咱们孙家都搬给林家,这才隔着辈儿,悄悄地给了咱们——
我娘也知道,她一句话没说,不也是因为心里明白吗?”
肖腾嘟嘴,道理他都明白,就是想着那钱丢给了差点害死他的鑫儿,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别怪他小鸡肚肠,他本来就是小男人嘛——
尤其是那年鑫儿的傻儿子,推他小貂儿在先,小貂儿不会说话,也就反手那么一下,那脆脆就躺地上了……这两岁的,还经不住一个一岁半的推,怪谁啊?
装那么可怜……真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谁家的种像谁,生来就是个做白眼狼的料。害他小貂儿那么点大,就被偏心眼儿的公公吼得,连着一个月都在哭夜,说他“怕怕怕”!到现在,一去爷爷家,回来晚上就做噩梦。
肖腾提起这事,就眼圈红,欺负他养的是儿子,吼他啊,吼他孩子干什么?一岁的孩子懂什么啊?还吼那么凶?
墨儿一看肖腾眼圈红,就知道肖腾肯定是又想到那日,她爹一时着急,吼孩子的事儿,其实当时她也气得不行,尤其孩子吓得那连哭都敢哭的模样——
肉是从她身上掉得,爹偏心骂她打她,她都能忍,但搁在自己孩子身上时,她那一刻真的,心彻底寒了……
也还好,不是自己亲爹!
不然,装孝女都装不下去。
墨儿搂着肖腾拍了拍:“看你,那次一回来,你说下次不带孩子去了,我不都听你的了。他来,我就立马让你带着孩子出去串门——
挨骂全归我,你啊,就是想太多,你像我似的,我爹骂我就想‘不是亲的不是亲的’,爱怎么骂就让他骂去,我爹骂完,他也消气了,我也没生气,咱回来还是一样地过日子。
你呢?他要是再说你什么,说孩子们什么,你就想想‘听不见听不见’,不也就过来了。”
“去你的,也不怕婆婆知道了,削你!”肖腾刚还在难受,耳听墨儿这话,再看墨儿那副好似听老和尚念经的模样,忍俊不住,不禁“扑哧”一笑,然后扑进墨儿的怀里,搂紧墨儿喃喃低道,“就会哄人开心!还说你不会甜言蜜语……我倒觉得啊,你啊,生来就是骗男人心的!”
“那只有你这么想!”墨儿这么一说吧,忽然就又想到了那店外一晃而过的声,心微微地沉了许多:
鹅蛋哥,虽不是所爱,但却是她最困难时,唯一还对她格外中意的人……尽管……柳姐姐说,他其实不过是看她比那些老女人生得好,还年轻,而且她之前,鹅蛋哥还跟……不好的不想——
就是一个窝棚下一起要饭的,也记他半个馒头的恩。
“那为夫就是稀罕你还不行吗?”肖腾今儿被娃娃们吵了一天,此刻也是累得紧,但问清楚墨儿今儿到底在哪儿吃的饭,还一下子花了这许多钱,他这晚上可是睡不着的:
“对了,今儿你请大家吃什么了?”
“常姐,就是头一天对我特热情,第二日一早,就跟卖消息似的,向人抖落我底细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墨儿大了个哈欠,丝毫没意识到肖腾有套话的动向,“请的马肉火锅,别说,外面门面小,里面却宽敞,地方不怎么样吧,味道也还行。”
肖腾笑得僵硬:“还有这样的地方?”别人请客,那你钱呢?
“不然……算了那地方你不能去!”孙墨兴冲冲要说带肖腾去吧,猛然一想那种粗人才去的地儿,肖腾一个深宅大院里的男人,那能去?立刻又否定了。
“这话说得,怎么个地方,为夫和孩子们就不能去?”
肖腾嘟嘴,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所有男人不能去的地方,首当其冲就是青楼,除了就是私倡;再除了私倡,那就是教坊司……一群女人吃饭喝酒,岂有规规矩矩的?更何况墨儿是有过前科的!这人多就壮胆!
“怎么说呢?鱼龙混杂,关键都是些街面上挑脚、干粗活的女人和男人们在哪吃饭喝酒,吵闹都在其次,关键是你去了会熏死的!”重要的是会被吓死!
孙墨儿一想到那走下来的烈焰红唇、僵尸白,浑身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都不用带肖腾去看,就想她的三只小羊羔,都直觉会噩梦一年的。
肖腾撅嘴,怕再步步紧逼会引起墨儿警觉,这不,又转口来了迂回之策:“说的也是!要睡了吗?”
“恩!”墨而扶了扶头大的脑袋,开始俯身洗脸。
肖腾则佯装在给墨儿整理衣物,整理整理着,肖腾忽然就自己自然拿起了墨儿的荷包和腰牌:“墨儿,你今儿买什么了吗?”
“恩……”墨儿顿时心口擦过一丝丝接着一丝丝的虚……“吃饭时,看见了个叫花子,看他整个人躺在木板上,这么冷的天……就把钱给店里小二,让他给了那人基金马柔和酒……”
“哦!”肖腾不再问,傻子才信墨儿只是偶然大好心呢,孙家的人不爱钱,但个个都是省钱的高人,给几文,都要想半日,还一下子给这许多,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再者,何时挑脚夫们爱去的店,马肉这么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