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屁拍得,后面好几人几度翻白眼:天知道谢头之势利恶毒刮油翰林院排前三,更传闻说,她过去曾逼得一个手下直接头撞墙,不是众人拉住,谢头现在就在大牢里吃牢饭了。
反正大家也不知真假,但谢头自那时起,一连十九年呆在从九品的位置上就跟彻底生了根一样了。
不过这些,墨儿都不知道,她当时站在那四个长舌妇身边,只在问自己: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群人呢?至于谢头当日笑得谄媚的态度,墨儿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反正……
她才进来没有一会儿,就感觉胃不舒服,起初以为是要生了,赶紧请假回去,谁想屁事没有,是早上肖腾给她吃多了。
接着第三天、第四天……自肖腾听墨儿义愤填膺说了这一堆后,他便很自发地再也不喊墨儿早起了,准确无误地迟到了后面八天,还都是午时涩涩进屋后,墨儿干脆休完了接下来的大半月,直到生了孩子,孩子满了月。
孙梅本就对尉迟性德安排的这翰林孔目颇多微词,便也不当一回事,继续佯作不知自己女儿请长假的事儿。
尉迟性德呢?她本是有心栽培墨儿,可墨儿这么扶不上墙,孙梅还心生埋怨,便当是好心没好报,既然不是自己女儿,她也就更不上心了。
本想着,墨儿这几年可能就废了吧,谁想,陆长青吃水不忘挖井人,她女儿提到了大理寺,翰林院这个缺就腾了出来,这不,她立刻想到了尉迟性德当日的馈赠。
于是,翻过年,陆长青忽然对孙梅说“令千金在翰林院学习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能屈才,耽误了孩子,你看,这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如何?”
孙梅自然是感恩戴德,此刻才知尉迟性德做事考虑的长远来,若是当日,也跟她似的,两眼只盯着那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堪堪三年,就她那点资历和做事的态度,就是干十年都提不到翰林院正七品的位置来——
这岂止是连升三级,而是足足六级!这除了陆太傅,还有谁有这气魄啊?
当夜,孙梅自是先去了尉迟府向尉迟性德诚心悔过,然后回来就把墨儿叫道身边,严厉地呵斥了墨儿“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好逸恶劳”等不该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诸多恶习。
于是次日,也就是今儿,墨儿偷偷摸摸来销假应卯了。
认真算来,这是她数年来,第三天应卯做事。
所有,世故,没有!
但她学会了一件事:在这里,嘴巴一定一定要管好!
这不,谢头溜出去了,屋子里也忽然热闹了起来:
“哎哎哎——知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外号包打听就这么故意隔着孙墨与她的好姐妹包打听“小声”闲话道,“咱们头啊,呆不久了!”
“什么意思?”好事精的常奢好奇地问。
“不知道吗?孙墨你知道吧?”包打听说话不改热情地,又把墨儿拉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内套近乎。
“我……刚来……”孙墨尴尬一笑。
“不会吧,我看你和头关系不错啊——我和你们说吧,据说啊……凑过来点!”包打听奢压低了声儿,“上面空了一个缺儿。”
“真的假的?”好事精常奢目露精光。
“我今天亲耳听上面说的,从八品的咱们院典薄据说熬了十五年,终于这次给提了从七品的检讨,眼下啊,从八品这位置,就两个人选,一个是咱们头儿,资历最老;另一个就是臂膊厚厚的,刚来那个刘家三小姐了——
但不管谁得了,咱们屋都能有个从九品的缺儿,在加上前些年就一直说空着没人填的缺儿末入流的缺儿,咱们屋,这会一下子能有两个缺了!”包打听喜不自禁。
墨儿没听太懂,但好事精常奢立刻就问细了:“可末入流哪个缺,一直从大前年起,上面就说空着空着,可到只打今年过年都还没说给谁呢?”
“傻了你的,肯定是暗示大家,谁家把钱给足了,就给谁?难不成上面的还要这个芝麻绿豆的,我说啊,最差的,小姐们也是从九品起,怎么说也是个头儿啊,管一片人呢!是不?”包打听的打听兼分析。
“哟,那可得让夏琛再接再励,她啊,就是家里有钱,相公嫁妆丰厚,所以一天天跟没事人似的,这一年五两能和一年三十两比吗?她再不努力,这缺错过这村,等下次还不知道要几年呢!”好事精立刻转过脑袋去提醒她的另一个好姐妹,赶紧去找关系。
墨儿听着,隐隐觉得这事好像和自己无关吧!便也不在意,也不搭腔。
但绰号好事精的和那边一说完,马上又转了过来:“哎孙墨,若是到时候咱们头,问你咱们屋将来,你想谁来当头儿,你就说何嬢听见没?对了,何嬢姓何名颜,颜面的颜,明白了?”
“……呃,哦!”这也行?
孙墨暗想这和她什么关系啊,她连何嬢是谁都不知道,她孙墨有和她们很熟吗?还有头儿和她也很不熟好不好?
“记好哈,我跟你说,何嬢上去了我们都有好日子过,要是别人上去了一天就给你小脚鞋穿,你和咱们关系好是不是?”
好事精这理由说得墨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辩驳,天知道,她才来第三天,大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对了,一哈哈哈我请你们吃饭!去我老相好家!”
好事精,一脸自豪地向大家炫耀,那骄傲的神情,让墨儿在“老相好”三个字上回味了好半天——
此老相好,是她墨儿以为的老相好吗?
尽管很想装没听见,但好事精常奢又亲自喊了墨儿一遍:“孙墨,一起哈,我那老相好请客,保准都是你爱吃的!”
“哦,好!”好吃?
孙墨知道自己该果断拒绝,但头一次人家主动请客,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将来大家还要处,是不是呢?
孙墨僵着笑点了头,事后不得不借着上茅厕的当儿,悄悄在孙梅留了一张字条,表示同僚宴请,无法推脱,气得孙梅立刻要以家中有事的名义,将墨儿半路立刻喊回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