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过去……
两分过去……
墨儿不敢说话,孙梅不知如何说话,李大夫只关心孙老爷会不会在下一刻倒下……
就这么着,僵硬的气氛微微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尉迟氏还是屹立不倒。
墨儿小尴尬了,但娘在前,她当女儿不便先开口,只静静地等着娘说话。
孙梅看尉迟氏半日都没反应,呆了呆,后一想,他都敢自己喝了,能有事吗?
“你这给墨儿熬得,你巴巴地喝了它,墨儿一会儿喝什么呢?”孙梅不答反问。
李大夫也附和:“是啊,孙老爷,这是药三分毒,女人们喝来保胎的,你喝了……能行吗?”
不问还好,一问……
尉迟氏忽然是觉得自己的胃里有些灼烧了起来,但……
“你怎么不早说!哎哟,我的肚子……”还想苦撑的尉迟氏,话没说完呢,冷汗就从额头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哎哟,这到底是个什么方子!”
李大夫机灵,立刻问王叔:“把剩下的药和药渣都拿来!”
“哎!”王叔转身就奔厨房取药罐,以及另一碗馨儿还没喝的药,第一时间放在了孙梅和墨儿的面前,“都在这儿了,这一碗是倒出来的另一碗!馨儿小姐还没喝!”
“王叔,你们先扶老爷回房,椿芽,去把我药箱拿来!孙大人,这剩下的事,就靠您了。”李大夫转身就走。
墨儿没听懂二人的话,只歪着脑袋看孙梅:“娘,这是怎么回事?”
“墨儿啊,明儿回京城,你直接就和你相公去将军府,那是皇上赐你们的府邸,不许再辜负皇上的恩泽了,你——先去你爹哪儿,这有,去将军府住的事儿也暂时别提,省得你爹不欢喜!这里,娘还有点事儿!”
孙梅神色不动,远远的已经看见厨房有人将她命人准备好的兔子抱来。
“这兔子怎么跑着下面来了?”墨儿有些诧异,总觉得她娘这有什么事儿要故意支开她,不禁脚步有些迟疑。
“身上不太好!你去吧,你爹哪儿还不知怎么样了,这边有你娘我呢!”孙梅催促墨儿离开。
墨儿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有什么事,娘在瞒着她,什么事儿呢?这么神神秘秘的?舍不得走吧,偏她爹哪儿馨儿哭得像是死了人似的,急得墨儿又往她爹这边跑,还没进屋,就听他爹“呕呕呕”地在哪里吐——
乍一看,还真有点像肖腾妊娠反应那段时日,脸吐得青青白白的,抬眼就是泪……不过尉迟氏没有泪,馨儿却是哭天抢地一般嚷着:
“爹——爹——你不会有事儿吧,爹——你不能有什么事儿啊——你要是走了,馨儿可怎么办啊……”
这……
墨儿有点反应不过来,刚见她爹这么吐那会儿,她还以为自己又要当姐姐,要有真弟弟妹妹了呢?
“李大夫?”墨儿有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反应,毕竟就是喝错了一碗药而已,她小时候那药铺给错了药,她都没死,又不是喝的毒药!
“李大夫,我爹没事吧?你告诉我,我爹会不会有事?”馨儿丢下拐杖,“噗通”一声匍匐在李大夫面前,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啊,看得墨儿和李大夫心里莫名,尉迟氏心里疼——
这亲生的还不如抱来养的呢!可恨的是,他刚才还想把她撵走……
“墨儿——还……还不赶紧扶……呕……扶你妹妹起来!”尉迟氏整张脸痛得扭曲,仍不忘让墨儿去扶起馨儿。
“不要不要!李大夫只要您救好我爹,馨儿愿意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馨儿抱着李大夫,嚎啕得这叫一个悲痛欲绝啊。
这过于夸张的反应,不但没让李大夫感动,反让她的心里有什么微微地发生了变化,看馨儿的眼也渐渐冷冽了起来:
“二小姐,不过就是喝错了一碗药而已,需要这么……着吗?”李大夫明知故问。
“疼在爹身,痛在女儿心上!”馨儿涕泪横流,大有让李大夫一脚将她踢开的冲动,爹爹的,太恶心她了,演大戏呢?
“馨儿,你这样,李大夫怎么给爹看病啊?”墨儿也觉得丢脸,少不得上前拉馨儿退后。
馨儿则一把甩开墨儿:“你当然不在乎,你没有爹还有娘,你从来就没把爹放在眼里过……李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即使知道尉迟氏已经脱离了危险,馨儿还是要把这出大戏精精彩彩地演给尉迟氏看——
爹就爱这种!
“喊你放手!”假惺惺!
但爹爱这种,墨儿不欢喜,忍不住一把就拽住了馨儿的后衣领,厉声威胁。
“墨儿——墨儿——”尉迟氏急了,素知墨儿脾气不好,尤其对馨儿,一言不合一巴掌过去,在过去是常事的尉迟氏,这边呕着,手还着急地指着墨儿和馨儿哪儿,“王叔快——墨儿……你出去!”
不待王叔来,墨儿听她爹这话,知她爹又偏馨儿,气得一把将馨儿的脸往一边故意使劲推开,抬脚,“啪”一声夺门赌气嘟嘴就走,她忍馨儿好几年,本以为馨儿改了,不想而今竟变本加厉……真是……(磨牙)!
“逆……逆女!”
尉迟氏刚痛得难受,都未伤心,但墨儿这甩门扬长而去,当即便气得泪水脱眶而出,他真不知,他尉迟氏这辈子到底是欠了这丫头什么,这丫头要这么来折磨他!
李大夫终于明白孙梅为何总隔着这两父女的缘由了。但她是外人,人心所向,孙梅这个一家之主都莫可奈何,她又能如何?
只是……
隐隐替尉迟氏担心,所谓口蜜腹剑,孙家这二小姐真不是个简单的人呢!但她更为自己无意中卷入孙家的家庭风波,而隐忧。
墨儿嘟着嘴,愤愤地跺着脚踩着回甲板,只当馨儿腿断了,终于悔过自新了,谁想……却是这样的“幡然悔悟”,说白了,就是亡她墨儿心不死——
此心,套一句柳姐姐的名言,就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她墨儿难道还要这么坐以待毙,等她馨儿又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吗?
墨儿咬着唇“一步一个脚印”地恨恨往前踩着走。
孙梅本以为墨儿进去了就不会出来,谁想她才把小元宝喊了下来,墨儿就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