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孙墨儿一阵心悸，丝毫没注意到肖腾的手已经迅速地解了她的袍子。
“我坐在那甲板上看水，看着看着……就总觉得后面有人……转过去看吧，又没有人！我心里就毛了，再回过头来时，我有一刹那，竟然就觉得有什么在脚下晃过，我再往脚下定睛一看啊，居然就看见了刚刚还干干的甲板上，竟然有了人手似的水印……”
肖腾提起这旧年毛骨悚然的往事，心里也是一阵小发憷。
“然……然然……然后呢？”墨儿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没有然后了——这后来，我就再也不敢夜晚一个人在甲板上呆了。而且，还有诡异的，有时候夜半会有什么敲你窗三四下，等一会儿，又敲三四下……”
肖腾不过是想告诉墨儿别天不怕地不怕，可谁想，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竟然就说了孙墨儿心中最可怕的鬼故事，吓得墨儿啊，一蹭蹭蹭，二蹭蹭蹭就蹭进了肖腾的怀里窝着；
“后来呢？”
“我娘给我请了一个符压在枕头下，也就好了！”
关注点不同，肖腾压根没觉察到墨儿这是怕了，只当是墨儿君子当久了，着实主动不来，这不，落不下脸，又难逃女人猎食的本性，蹭着蹭着就上来了，谁让他肖腾打小就惯着这长不大的妻主呢？肖腾只能墨儿做初一，他接下来把十五做了。
但……
“就这么没了啊？”墨儿好生失望，那难道不该像书里说得那些故事似的，后面总有个来龙去脉的解释吗？
“还要怎么的？”事实就是这样的啊？肖腾不懂墨儿到底在想啥。“难道不是人平安了就好吗？”
“这个嘛……柳姐姐她每次说她们村的事时，后面都会有一个大阵仗，例如请道士和尚，还有通神的婆子男人来惊天动地地收一番！”墨儿解释。
肖腾想了想：“可是江那么大，你这边收，他往那边跑了，可要怎么追呢？就是沉到了水底，都是好几百尺的深呢？再说了就是路过，何必结怨呢？不然今儿伤了这个，明儿指不定他的亲戚朋友又来了呢？这不是没了完吗？”
墨儿想了想，觉得也是哈：“那就放任着……不管好吗？”
“那说不定哪日就有道士和和尚路过了呢？”肖腾忙着手中的活，一点陪墨儿好好聊的念头都没有，“反正他们成日里闲着也是没处的逛荡！”没嫁的男人，没有根，可不都得四处抛头露面挣那点糊口的米面钱。
墨儿听肖腾这话，刹那间心中降妖除魔的“英雄们”摇身一变，成了街头没钱吃饭的“铁口直断”——
现实总是能剥下幻想华丽丽的外衣。
“厉害的……都会有个庙啊观的什么呆着吧？”墨儿小小的反驳。
“那里面住的，都是官里有关系的，要么就是谁谁谁那天真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遇上我娘那种有钱没处花的大贵人，突然就给他修了座庙安身——
其实哪儿一样，真有本事的，要么你是主持，不然在哪儿都呆不久！
庙里没香火的时候吧，人家把你当菩萨似的供着，一旦香火旺盛了，转过身，就让你提包袱走人了！不然那些说书人，怎么总说某某高人云游到此呢？不为个好出路，谁没事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地四海漂泊啊？就是咱们家这种一路好吃好住，这也经不住一路的颠簸不是？”
想起那次从京里过来吐的天翻地覆的半月，肖腾真就觉得自己差点脱了半条命，说起这个嘛……
“墨儿啊，你要你快些啊，别老说着说着就停着像个木头人似的……”年级不大，每次办事都像个动作缓慢的老太太！
肖腾成亲没几日，就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夜里店里总有一群老男人在悄悄嘀咕，说谁谁女人不行，她男人便和谁谁爬墙，这个谁谁谁如狼似虎的事儿……
以前肖腾总觉得墨儿是不懂，等久了，就习惯成自然了，现在他却不禁怀疑，墨儿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大家说得那种不……不太行啊？
这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个，肖腾的心就擂擂地害怕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要从一而终的：“墨儿……墨儿这种事，你也学着主动点儿啊？”不能总他像个十八，她像个八十的不是？
“可我娘说，君子要懂得修身养性，所谓修身养性，就是要……”
这关键时候，墨儿还记得把她娘的话挂嘴边，气得肖腾想拿枕头砸墨儿，他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和墨儿行房，还是和墨儿娘行房了！一天就“我娘”“我娘”……行房了还在“我娘说”！
肖腾气得要今晚撂挑子不干了吧，偏偏他还不行！
“成成成！全是‘你娘说’，这养孩子就是为夫一个人的事儿，你以后就只管躺着当木头，为夫就是头嫁进来的牛！耕田犁地全为夫一个人包干到底……你就当养身继续树懒似的动都别动，小心破了你的千年老龟梦。”
气归气，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肖腾满腹怨气，也不能不把开了头的事一个猛子进行到底，就是嫁个千年不动龟，他也不能不养小乌龟，活活把自己憋死吧？
山不来就他，他就来就山？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这数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墨儿是木头，他就是榔头，千年敲不醒，他就敲万年，能辛苦，总比数月前想辛苦都没机会的强！
肖腾赌着气嘴上这么骂，帐下的功夫可是一点不含糊。
常年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这人不收拾不长进。
肖腾这一骂完啊，墨儿终于从千年小龟进化成了抱着尤加利树的无尾熊了。
事后，肖腾一直将脸藏在枕头下不住地偷笑了好久好久，枯木逢春莫过于此了，他还以为他这辈子与墨儿的房事就只能这样了呢……谁曾想……也不是非要每次都靠模仿那些书才能有趣味的。
亲密后的蜜语甜言自然是不在话下，事后也不记得是何时，那边送来了尉迟氏为墨儿专门煨的安胎药膳，墨儿自然又是默默默地当着肖腾的面，悄悄儿地自窗外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