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棋走对了,肖腾就棋下第二着儿。
“有没有,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你自己——这事,过去了,为夫也就不和你提了。
但最让为夫懊恼的是,你说你孙家嫌弃为夫娘家出身低,为夫也认了,毕竟你爹是大周名臣之子,你娘又是大周的状元……你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可……
可咱们打小定下的亲,我娘为了让我配得上你家的门第,你知不知道每年花多少银子,请各路先生来教导我……这都罢了,最气我的是你——
你爹娘嫌弃我家门第低,可咱们一起长大的啊——你躲着我,却和你爹合着伙儿地让那个馨儿来羞辱我——
为夫再是个下九流的商人之子,但也是大商贾家,馨儿家算什么?一个巴掌大的小铺子……一年的进项,还不够为夫一月的胭脂水粉钱——
你当我肖家是寻寻常常的商家?你去问问,京城那些高门阔府的大公子们的嫁妆是多少,你相公我比他们谁家的差了?
台面上那些,还不是最好的,私下里,我娘给我的这些个陪嫁,喏——
你看就这翡翠玉扳指,就能抵那苏州知府十年的俸禄了,你说,我娘家可有亏你家半点儿?”
肖腾边说还边把他拇指上的大扳指伸给墨儿看。
墨儿那懂这些,她看着绿玩意儿,也就比寻常的更剔透更绿,更觉得灵气润泽些,别的……她还真看不出能值苏州知府十年的俸禄。
“但墨儿啊,我肖家最值钱的还是我!”肖腾说着,悄悄拉墨儿裹紧的被子,“你看你,这大夏天的,捂得一身的汗,难不成还冷啊?”
“不冷!”墨儿只觉得毛竖。
“看你这一身汗捂得,来,我给你擦擦——”肖腾拾起帕子就开始给墨儿把汗从额头擦到衣襟里,“看,这里面都湿了,还不脱下来,仔细一会儿吹了风,又得说不舒服!”
“这样湿湿的才凉快!”墨儿被肖腾给放趴在怀里。
“凉快你个脑袋!快,都脱了!这不擦干了睡,明儿得着凉了!”肖腾手上的帕子就没停过,只是他擦着擦着吧,指腹就渐渐取代了罗帕,帐内的温度不减反而更高了。
“腾哥哥……”墨儿开始觉得不对了。
“恩?”肖腾开始取被子而代之。
“楼下有人!”墨儿提醒。
“我们是夫妻……”肖腾可不在乎,“说起来……墨儿……今儿爹娘都不在,我们……”音没落呢,肖腾已经成功从丝袍里滑出,哧溜一下踢了被子而果断代之:“墨儿……昨儿你对为夫冷冰冰的!”
“腾哥哥,我们……”
“我们什么?墨儿,你才刚说要对我好的……别什么将来将来的,将来可长去了——你先现在对我好了,将来自然是越来越好了——
墨儿啊……
咱们来年生了这个,下一个也得麻利点,大家都说养孩子要趁年轻,越年轻越好怀,孩子也越好养,老了就容易怀不上了!快啊,老夫老妻的了,你还别扭什么啊,为夫都不别扭了——这读书人也没说不要孩子的!
我们没事就时常都做着,到时你就不用再看书重新学了!”
“……”
“怕什么啊,你看馨儿,没成亲就有了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呢?你爹不照样护着她,咱们成亲了,怕什么啊?
这天道酬勤,咱们不努力,天能多给咱们孩子吗?
墨儿啊,为夫可什么都给你了,你可不能对我不好,对我没良心——你要是还跟以前似的,不把我当自己人,对我不闻不问,为夫……为夫死了都不放过你……”
“……”死了都不放过……
……长夜漫漫,她墨儿怕的就是这个死了都不放过,好恐怖!
老人们总说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快乐之于人好似朝花夕露,转瞬即逝。
这不,在苏杭玩了一转,又在扬州泛舟湖上玩了半月,墨儿和肖腾就接到了她娘孙梅返回了杭州,要即日返回京城复命的加急信。
无奈,二人只能匆匆拜别了也准备返回白鹭镇的柳金蟾与北堂氏一行,匆匆登船随家母西上京城。
一早小两口,打点行装,就在江畔码头静候孙梅及尉迟氏的到来。
近端午的杭州好似到了雨季般,这不,一大早,还没出门,大雨就哗啦啦地将路上的人群浇了个凉心透,刚还热闹的街市瞬间也冷清了下来。
墨儿半撑着油纸伞与肖腾站在距离船不远的酒楼边皱眉:“你说,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估摸着得等雨停吧,这么大的雨,行船也不安全!”墨儿转着油纸伞,看江边各处躲雨的人,挤挤挨挨地躲在各处的屋檐下,甚觉有意思。
“爷和少奶奶,这儿的江风多大啊,你们不如楼上边吃边等?小的,已经命人将爷您最爱吃的大龙虾全剥好搁在桌上了!”哎哟!这一大早倒霉的,堵大门口干嘛啊!
十里香的掌柜对着肖腾笑出一脸的褶子。
“这……”肖腾回眸看墨儿,这出嫁从妻,他可不好擅自做主,省得一会儿婆婆请了公公来,又得说他不懂礼数了。
“我们上去吧,我娘也不知能不能说动我爹呢!”墨儿收了伞,对她娘能说服爹这问题,隐隐觉得难——
毕竟这是爹娘第一次闹别扭!娘一看就处于弱势:爹出身高了!
“……”肖腾不语,昨儿他可听线人来说,说是这次尉迟氏回杭州,可是带着馨儿一起回来的——
虽然也在他的算计中,可……这事,在墨儿心里可不得掀起千层浪!
但不作不死,公公不这么做,他这个女婿要怎么将他举足轻重的地位取而代之呢?
“那掌柜的,你先给少夫人盛碗粥来,夫人而今饿不得!”
既然算准了一会儿,很可能会发生的事儿,肖腾决定先让墨儿吃点东西,以免一会儿想吃都梗得吃不下,说起这梗吧,肖腾也觉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爹说,娘已经离开京城!
想来……局,是已经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