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又不是我爹娶！我爹应不应，也得我应不应，是吧？”孙墨儿也没想许多，一边打着呵欠，就开始洗漱，眼看着外面的天都还没大亮，心里不禁小沉重：
她昨儿才得睡了几个时辰啊？
孙墨儿睡眼朦胧，呵欠打得泪眼汪汪，屏风外肖腾这边小厨房的人已经开始将热气腾腾的早膳一盘盘排上了桌。
“要是你爹，强塞进来呢？”肖腾一步步悄悄地追问着。
“说不纳，就不纳妾，柳姐姐说，后院男人多了，爱打架，是非多，一个就好，齐人之福什么的，要想享受，就干脆别成亲，不然家不像家，一屋子人勾心斗角……外面风光，内里离心离德。”
孙墨儿人还困着，也没多想肖腾老问这话的意图，两眼看着一桌吃食，也无暇去想其他，只就着自己所想，张口就来。
“这话，你那姐妹倒是说得有些道理，你看我娘家，十几个姐姐妹妹，加上那群小爹季叔们，可不是后面斗得你死我活的——不仅我爹我娘没个清静，就是我家那些太爷太奶，也都没个安生的时候。”
肖腾窃喜着，将手中的东西丢给进宝几个去倒腾，提着袍子亲手过来给墨儿理衣领。
“柳姐姐说她家也是！”孙墨儿抬高下颌。
“那……还是就咱们俩过自己日子？这斗来斗去的，好好的家斗得都散了——对了，我和你说了么，我十几姐姐闹着分家了！”
肖腾立刻举出他家的实证来。
“分家？”孙墨儿不禁一怔。
“恩，我大姐都当祖母了！论理也早该分了，只是我娘还在——不过我娘也想开了，这家早晚都是要分的，与其等到她去了，让我爹来主持，那些姐姐们定然不服，其次我爹……你也知道，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肖腾理好孙墨儿的衣袍，又细心地得跟墨儿系汗巾：
“你说……我娘年级大了，我又嫁人了……若是那日……这将来……看似一堆女儿唤他爹，但谁能真心对他呢……老了可指望谁去？”
墨儿想想也是，不禁脱口道：“那……不还有你吗？”
“有我是有我，可……也要你答应啊！”
肖腾复低身帮墨儿整理鞋袜。
墨儿答得可干脆了：“我是没意见了！而且百善孝为先，我爹娘是你爹娘，你爹娘也自然是我爹娘了，孝敬父母，日后接来一起养老也是理所当然的。”关键你……以后还得问问馨儿吧？
“有你这话，我就落心了！”肖腾起身，开始拉凳子，安排墨儿预备用早饭。
“哦！”墨儿隐隐的露出些许不安，总觉得腾哥哥这话后面似乎还有后话。
果然，墨儿才落座，肖腾给她盛了一碗银舀子熬的燕窝粥后，也就着招财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接过纳福呈来的燕窝粥，一边状似不经意地与墨儿说起了他的打算：
“今儿为夫一早起来吧，就想了下，你说……咱们屋与那馨儿都同时有了孩子，这将来，孩子落地，你爹那亏己不亏人的圣人性格，定是要紧着馨儿的孩子——
当然，馨儿那孩子也可怜，至今爹不详，生来就连个庶出的都不如……你爹要先顾着那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这当女婿也无半点怨言。
所以……我就想啊，咱们新婚，你又要读书，明年又是春闱，四年一次多要紧的事儿，而我也是头一遭当爹，虽说可以请几个奶爹爹帮着，但外人怎么能比自己爹待得细心，这夜里孩子哭闹，若是遇上那等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背着咱们掐孩子的可怎么办？
所以啊……
墨儿，我想着，等你快生时，我接我爹来帮着我，你说呢？”
“……”
墨儿脑中一片空白：这意思……这意思……腾哥哥打定主意不走了？
“你不同意？”本以为墨儿会一口就答应的肖腾，不禁微微皱了眉，“还是怕你爹……”
“也不是了……”墨儿忙摇头，心里梗梗梗，“就是……就是……我家院子小！”她就知道一旦肚子的孩子被知道，腾哥哥就可能陷入两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当然，一辈子瞒着腾哥哥，一辈子不让他知道这孩子的事儿也是奢望，柳姐姐说孩子大了也会问爹是谁的……
“院子小什么，京城还有皇上赐咱们的府邸呢？大大的院子，比我娘买的这小院子，可大了好几倍去，只一个园子，就有我们这个前后院大……但若你……不想，为夫……自己带也行——
就是怕没经验……”
肖腾一边给墨儿夹菜，一边继续吹“枕边风”。
“……墨儿不是这个意思了——你爹来帮着照顾自然是更好了，而且就是你娘时不时也跟着你爹来一起帮着我们看孩子，也是求之不得的事，但……”
墨儿一时要不知当如何说才好，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馨儿那孩子没爹……真的好吗？”你就不心疼？
“墨儿，咱们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呢？馨儿不是有你爹吗？再说，那孩子有爹，是你家不给她娶啊——”
肖腾不明白了，他们说自己的孩子的事情呢，怎么就扯到了馨儿的头上，他正要生气呢，可转念一想，这事……
“墨儿。你不会还信着她的鬼话，以为那孩子……那孩子……”肖腾急了，忍不住就拿随身的帕子砸墨儿的脑袋，“你个猪脑子，昨儿说得还不够细么？这孩子要怎么来，你还不知道么？我……你当我什么人呢！气死我了，你个猪头——
你个书呆！
你个……你个……你个笨蛋，她说风就是雨，那她说那孩子是你爹的……”
肖腾这一恼得张嘴欲来，突然就对上了墨儿惊凸了的眼，吓得赶紧捂嘴，露出一脸的惊怖来：
“都是……都是你把我气得……你说……就是咱们一处，你何时见过招财进宝几个离过我的身？那年在军营……他们也都在帐外等传——
我娘管我多紧……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就是我出嫁那晚，都还有好几个奶爹爹都守在房里直到我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