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平时都是怎么用的？”瑾婳再问。
“都是在炭火盆子上边放一个架子，再将精油放在上边，我觉得加热以后香味更加浓郁，今夜也是如此。”
末了，妩思又嘲讽一句：“皇姐，难道你是想说是精油热了自己燃起来？你可别忘了，里面还发现了硝石！”
瑾婳轻轻笑了，“我当然没忘里面有硝石，所以才会问你这些问题啊。”
“皇姐什么意思？”妩思咬牙。
“我的意思很明显，你用过那么多次，都没有走水。分明是同样的使用方法，为什么偏偏今夜走水呢？”瑾婳浅笑，看向严帝。
“父皇，依儿臣看，是今夜的精油与以往的精油不同。”
“嗯，有道理！”严帝暗暗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精油是在今夜使用之前才加入了硝石的！”
“不，不可能！”妩思连忙过来，抓住严帝的衣袖。“父皇，不会的，精油一直在我这里，怎么会有人中途对它做手脚？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姐送我之前，就已经动过手脚了！”
严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用另一只手将妩思的手推开了。“妩思，你怎么就处处都觉得是瑾婳要害你呢？”
上次在御乾殿就是这样发疯，现在又是！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一瞬间，妩思脸一拉，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
严帝不想再看，移开了目光，“你若有苦，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皇妹！我再问你。”瑾婳不理睬妩思此时是如何的梨花带雨，反而脸色冷了几分。
“什么？”
“这个时间，皇妹怎么突然想起沐浴了？”
闻言，妩思一怔，居然忘记了哭。
严帝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之前大家都在问谁进了妩思的寝殿，谁动过这瓶精油。
可最大的问题是，妩思怎么就在这个点沐浴？
被别的问题牵引住，就忘了最本质的问题了！
“是啊，妩思！”严帝声音沉了几分，“这个点沐浴，还没人伺候，难道是你自己准备的热水吗？”
他才不信他这个女儿会做自己准备热水这样的事情！
如果妩思真有问题……那，他就可以猜测今夜之事到底是谁做的了！
“是，父皇。儿臣今夜一直睡不着，便想沐浴放松一下，有助于睡眠。热水，也确实是儿臣自己准备的。”妩思回答的十分笃定。
可就是这份笃定，才让瑾婳更加不相信她。
妩思说话的语气可从来不是这样的，突然说话变了味儿，原因还用问吗？
“这种事情，怎么不让宫人们来做？”严帝继续问。
他也发现，女儿有点反常啊！
“回父皇，时间太晚，他们都休息了，儿臣想让他们睡安稳些，便没有吩咐他们。”妩思表现出一副好主子的模样。
“哦？那值夜的人呢，他总没睡吧？”严帝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只不过此时是在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他女儿什么德行他会不清楚？善待宫人，想让宫人睡得安稳些？
什么鬼话？他都不信！
妩思纯良温顺？他确实是这样觉得，但却不是对宫人。
他可记得，他以前来长春宫时，经常在外边儿就听见妩思骂人。
嗯？现在想起来，原来他这女儿根本就不温柔啊！亏得他当时以为她只是一时生气才这样！
“他……儿臣不知。”妩思垂了垂脑袋。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明。”瑾婳上前，冲严帝颔首。
“什么事？”严帝疑惑。
“照例，各宫中晚上都有宫人值夜，可为何寝殿走水以后，值夜的宫人没有及时发现？而是等到火势越来越大，宫女起夜才发现？”
严帝垂眸，复而示意瑾婳继续说。
“莫非是值夜宫人疏忽大意睡着了？还是说，值夜宫人是有意让火势变大？”说到此，瑾婳转头看了看长春宫的宫人们。
呵，这些宫人可是和妩思一起故意将父皇引来啊，谁会不知道内情？
偏偏还装作纯良！
“今夜是谁值夜？出来。”严帝看向众人，沉声吩咐。
无论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都别想逃脱责任！
片刻沉默后，一个太监跺着步子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是你值夜，是吗？”严帝看向太监。
“是。”太监低头应了。
“发现走水的时候，你在哪儿？”
严帝问了以后，太监却闭口不答。
“父皇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妩思突然厉喝一声，几步冲到太监面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太监两眼一瞪，嘴里吐出一股恶血，一个后仰倒了下去。
“竟敢将父皇的话当耳旁风，该死！”妩思狠狠说了一句。
严帝这才看见，妩思手中握着一把簪子，上面正有鲜血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妩思转过头看向严帝，立马将手中带血的簪子扔了，脸上又换了一副无辜纯良的表情。
“父皇，他竟敢将您的话置若未闻，儿臣看不下去，就……”
妩思说的义正言辞，一副我是为了父皇您才杀人的模样。
严帝没有做声，闭上了眼睛。
多久前，听舒王爷说妩思在宫外杀了人，他其实并不太相信的！
可是今日一见，妩思那般狠辣，下手没有一丝犹豫！由不得他不信了。
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竟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瑾婳笑了，“皇妹如此做法，也可算是孝顺。”
为了父皇？怕是妩思怕太监把事情说漏嘴，所以才趁早灭口吧？
许久，严帝睁开了眼睛，指了指地上已经变成僵硬尸体的太监，“将他拖下去吧！”
侍卫应了，将太监带走。
“父皇，还没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消息，现在他就没了，真是可惜啊。”瑾婳看了看侍卫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是啊！说不定他知道许多内情。”严帝深呼了一口气。
也不知严帝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妩思心中一颤，快速的瞪了瑾婳一眼。
若不是严瑾婳，父皇怎么会问值夜的人？怎么会出现后面的事情？
现在她在父皇面前杀了人，父皇对她的印象怕是更不好了！
妩思心中悔恨，却也不知当时为何如此。她分明不想杀那太监，可是，却莫名其妙将他杀了，就好像那一瞬间身子被人控制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