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安对春茗口中的黑影很感兴趣,她有种直觉,知道这个人是谁,就能弄明白很多事情。
见春茗怕得厉害,宋亦安没着急逼问,而是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呼吸渐渐匀称,才继续温声询问:
“那个送春笋回来的人,你肯定有其他的印象,你好好想想,那天,除了血腥味之外,你还闻到其他的味道没有?”
春茗犹疑不定:“似乎……有酒气?也或许是药酒?太淡了,我不确定!我当时太害怕了!”
宋亦安记下了这一点:“没关系,那种情况连我都会害怕惊恐,你能想起来这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季青临看了宋亦安一眼。宸王他……可真能扯。鬼都不怕的人,会怕个人?
宋亦安眉眼温和地看了一眼季青临:“季大人一会儿问问春玲,看看那天送春笋回来的是不是他。”
季青临点头应了。
宋亦安鼓励春茗道:“你说的这些都非常有用,你应该听说过锦衣卫的名头,季大人他们很快就能弄清事实,到时候,你戴罪立功,积极主动配合查案,父皇都会知道的。”
季青临:“……”
他肃着脸,顺着宋亦安的意思一起蛊惑人心:“王爷说得没错,你说的都非常有用。”
春茗连番被两人肯定,再次放松了表情:“多谢王爷和季大人相信奴婢,奴婢再想想。”
她苦思冥想,又说了许多有关刘嬷嬷和春何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跟宋亦安和季青临知道的都差不多了。
春何得了赵德柱的帮忙,进入了承乾宫的考核名额内,很快就因为长相清秀,性子老实本分而被选进了承乾宫。
接着,便是刘嬷嬷越发欺压春笋,最终迫得春笋去伺候了赵德柱。
宋亦安再次抓住问题的重点:“你说刘嬷嬷迫使春笋伺候赵德柱,那是什么时候?”
春茗抿了抿嘴角:“春笋半夜出去找小黄那天之后,才过了两天,春笋就经常夜不归宿,刘嬷嬷也不再天天欺负她了。”
宋亦安见她再说不出别的来,温声道:“要是再想到什么细节,就告诉季大人。”
她眉眼间满是认真:“如果你提供的消息能够制止凶案的继续发生,我会请求父皇对你从轻发落。”
春茗愣住了:“奴,奴婢还有活命的机会?”
宋亦安点点头:“为什么不呢?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啊。”
她没有再跟春茗多言,直接起身离开了。
出了门,宋亦安转头看季青临:“春何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推举,他应该不止攀上了高枝,可能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季青临看着她:“能够讨好赵德柱的,自然是赵德柱想要的。”
宋亦安点头:“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块去了。这就去写折子申请搜宫吧,对比着春笋得到新款头花的时间段,细查进出宫的太监宫女名单。
只要从这个名单里圈出御膳房和猫狗房的人,再搜查他们的房间和人脉,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把玩着腰间的宫绦:“即便找不到,打草之后,我不信那个人还能待得住。”
季青临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有些顾虑。
他始终觉得,宸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被深深缠进了这桩案子里,那个凶手一旦被逼急了,恐怕会直接冲宸王下手。
宸王此举,跟之前的惊动春茗的手法似乎十分相似。
看着宋亦安眉眼含笑,眼底却沁着冷意的样子,季青临的犹疑便变成了确定。
这位王爷,这是钓鱼上瘾,又要拿自己当鱼饵了。
什么搜查预御膳房和猫狗房,都不过是釜底抽薪,要逼凶手狗急跳墙。
季青临心中凛然。这位主儿明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竟然能养成这样出手便是阳谋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心惊。
如今已经确定了猫狗房和御膳房这两处,以锦衣卫刮地皮一样的搜查讯问手段,哪怕一日两日搜不到证据,凶手也没机会再动手了。
圈围猫狗房和御膳房只是其一,再等他把折子一上,夹带药物进宫的路子便会立刻堵死,这就又断了那凶手一条路。
这还不算完,事关圣上安全,上面定然会清查各处的进货渠道,严管药材。
这样连番动作下来,别说是那个凶手,便是整个后宫怕是都没有宫斗的材料,不得不安分许久了。
如此一来,那凶手必然会在自己被查到之前,孤注一掷。
季青临沉声道:“青临忙于查案,恐怕无法对王爷的安全护得周全,还请王爷一定不要以身犯险。”
宋亦安笑眯眯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就直接往关押春玲的房间去了。
在跟幕后真凶交手之前,知道越多的东西,对他们就越有利。
不过,两人才问了没一会儿,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隔壁的锦衣卫快步冲进来:“大人!春茗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