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茗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如果我没有因为小黄而误会了王爷,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了!”
她从来都只信自己看到的,见到小黄跟宋亦安亲近,便以为是宋亦安哄骗强迫了春笋,是个跟赵德柱一样的混蛋。
如今真走到了绝境,宋亦安的承诺如同救命稻草,她又觉得自己误会了。
宋亦安眉眼温和地看着她,清朗的声线里带着安抚,语速不快不慢,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节奏:
“过去的再后悔也不可能改变,不如只看现在,力所能及地帮我们尽快结案。
说吧。你说的越多,我们知道的越多,就能越快让事情结束,早日让春芽这傻丫头重归平静的生活。”
春茗激烈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哑声道:“王爷应该能看出来,小黄主子并非名贵品种,它矮脚还胖,胖得贵主儿都抱不起来。”
宋亦安眉眼弯弯:“它胖得挺纯的。”
春茗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这只猫狗房里抛弃的大胖猫,在宸王这儿却是独得恩宠。
她惶恐道:“奴婢冒犯了小黄主子,奴婢,奴婢……”
宋亦安安抚道:“你不用如此紧张,也不要把这次谈话当做是讯问,只当我们是在闲谈,好吗?”
春茗艰难地动了动被绑得酸痛的身体,点头:“是,奴婢遵命。”
宋亦安拖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你是因为见到小黄与我亲近,便以为我早就跟春笋有所接触,骗了她的身子,因而觉得我是个变态,是吗?”
春茗茫然:“何谓,变态?”
宋亦安眉眼温和:“心变黑,人变鬼的状态,就是变态。比如赵德柱,他就是个变态。”
春茗恍然:“赵公公的确是个变态……王爷恕罪,奴婢蠢笨,竟然只因为王爷心慈人善爱护小黄主子,就误会了您。”
宋亦安觉得她其实对春笋的死仍有犹疑,只是为了春芽的活路,才做出如此坚信的态度罢了。
她也不在意,温声问道:“详细说说春何和赵嬷嬷的事吧,对了,如果有什么跟小黄有关的事,也可以说说。”
她盯住春茗的眼睛:“记住,我说的是所有相关的事,有没有用我会自己判断,不需要你来做决定。”
春茗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她认真细想,努力去回想这段日子以来的不同寻常。
宋亦安提醒道:“想到什么便立刻说出来,不用拘泥于前后,免得为了说得圆满就忘了重要的细节。”
春茗又放松几分:“是,奴婢一定把能想起来的都说出来。”
“春笋性子温和却也有些懦弱,她干活勤快,也能耐心听人说话,却很少说自己的父母亲族。”
“后来赵嬷嬷为了逼她就范,就去查了她的来历。”
“听说,她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跟家人走散之后被卖进了宫里。”
“她没权没势,却长得漂亮,被派去伺候永和宫里的安嫔娘娘。”
宋亦安眯眼。永和宫。齐妃便是永和宫的主位。而赵德柱,他因抱李家和齐妃的大腿,经常去永和宫里伺候。
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赵德柱,真的是在浣衣局才盯上的春笋吗?
她问道:“你可知春笋为何去了浣衣局?”
春茗脸色微微发白:“说是打碎了安嫔娘娘最喜欢的花瓶……但,但我听说,头天皇上宠幸安嫔娘娘的时候,夸了春笋颜色好。”
宋亦安明白了。恐怕是春笋的脸招惹了安嫔的眼了。
春茗见她懂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说起了别的。
“春笋来浣衣局的时候,我才刚被赵公公赐药没多久,那时候我卧病在床,她为人勤快,活干完了之后还经常照顾我。”
“一来二去的,我和春芽便与她关系好了起来。如果不是赵德柱,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姐妹!”
“春笋她实在长得太漂亮了,赵公公偶然碰见了她一次就喜欢她,可春笋怎么都不肯,赵嬷嬷知道了赵公公的意思,就献了毒计。”
“赵嬷嬷让我表面帮着春笋,实际上却在背后说她坏话,言语暗示大家孤立她。”
“很快,除了我和春芽,就再乜有别人跟春笋说话了。”
“我记得那是四个多月前的一天,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春笋又挨了赵嬷嬷的打,她疼得都下不来床了,可非要冒雨出去找小黄。”
“那天天都快亮了她才回来,因为外面下着雨,天特别黑,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好像闻到了特别重的血腥味。”
宋亦安眯眼:“她受伤了?”
春茗有些害怕:“是有人送她回来的,但我不知道是谁,我刚想起来问问她,就见她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我明明看不见那个人样子,却觉得那个人非常非常可怕,吓得我钻进被子里,再不敢出来了。”
宋亦安眉头皱了一下。
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在凌晨的时候,随意出现在浣衣局里进出宫女的房间?
此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就是浣衣局里的人。
是春玲?
还是,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