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安抓季青临的腰带抓得非常紧,紧到季青临清楚感觉到了后腰的勒感,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害怕?
季青临凝眸看向了宋亦安,他武功高,视力比普通人强很多,能够看清楚宋亦安此刻的表情。
这位据说自小便足不出户的宸王殿下,好看清透的俊脸上,表情竟隐隐有些兴奋,目光非常亮——不像是害怕。
季青临垂着手没碰她,试图通过后退来拉开两人的距离,未果。
宋亦安俊脸发白:“季大人?”
季青临转头看了一眼窗户上摇曳的影子:“臣武功尚可,足够应付绝大多数问题,保护好王爷。”
宋亦安嗯了一声,想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夜明珠拿过来,却听见吧嗒一声,手里空了。
她把季青临的腰带……拽崩了。
宋亦安:“……”
季青临面无表情地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散开的外衣,冷静地把衣摆当做绳结系好了。
他抱拳:“烦请王爷稍等,臣这便出去查看声音来源。”
宋亦安发愁:“那你能把甜杏他们叫进来陪我吗?”
季青临拒绝道:“不能。禁宫之内杀人,很可能是内鬼所为,在排除所有人的嫌疑之前,圣上有命,不让王爷与他们独处。”
宋亦安叹了一口气:“不用去了,我刚刚看到有东西从窗户上爬过,哭声就是从那东西身上传来的。”
她有理有据:“这世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鬼怪的,我听着这婴儿哭声古怪,或许跟一种鱼有关。
昨天我看了春何的尸体,他后腰上有一个极浅淡的牙印儿,牙齿细碎,看大小像是婴儿的嘴巴。
但是,才四个月刚成型的胎儿,怎么可能长牙呢?”
季青临皱眉:“王爷之前为何什么都不说?”
宋亦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拍板敲定:“天晚了不适合捞鱼,不如你明天再找鱼。现在,你能不能先把火点上?我撞到脚指了,疼得要命。”
季青临看着她皱巴巴的表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一盏盏暖橘色的灯光亮起,宋亦安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慢吞吞走到床边,钻进被窝,抱紧大橘。
她温声道:“劳烦季大人替我守夜了。”
季青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正想详细问问那到底是什么鱼,却见宋亦安已经闭上了眼睛,蹭蹭猫头,睡着了。
季青临眼中滑过了一丝茫然,看了宋亦安许久,才走到了一旁桌子边坐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宋亦安才刚睁眼,季青临就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大橘。
大橘非常不满地仰头喵了一声,瞟了这个不解风情的青年一眼,跳到宋亦安床上撒娇。
季青临恭敬地替她把衣裳捧来,垂着头,细声细气问道:“王爷昨日想吃的鱼长什么模样?奴才这就派人去捞。”
宋亦安心中啧了一声。也不怨人家叫他疯狗季,请亲王吃咬过尸体的鱼,还不够疯么?
宋亦安嘴角微翘:“你听错了,本王是想给你小黄主子吃鱼。本王真是心慈人善,对一只猫都这样细致周到。”
她淡淡道:“你小黄主子只想吃四脚无鳞的鱼,去找吧,找不到今日不用吃饭了。”
季青临奴性十足地跪下领命:“是,奴才遵命。”
宋亦安抓住想跟着去的小黄,揉搓揉搓蹭蹭:“小黄可别跟四季学,人活着要是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没趣儿了。”
季青临脚步微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宋亦安笑眯眯揉胖橘的大脑袋:“哎,他没听进去,还觉得我是在放屁。”
季青临:“……”他都没走远,他说什么全都能听见!
吃早饭的时候,宋亦安懒洋洋地靠在水榭边儿上的亭子里,一边捧着碗喝豆浆,一边指挥人打鱼:
“对对,假山缝儿里也别漏了。”
“不是那种鱼,我要的是长了四条腿儿的。”
“你抓的那是壁虎!”
……
虽然折腾了半晌,但,还真捞出来了一条巴掌大的大鲵幼鱼。
季青临心中吃惊:“王爷为何笃定会有这种鱼?”
宋亦安递给他一根油条,又递给他一碗豆浆:“在书里见过。”
季青临恭敬谦卑地谢了赏赐,吃东西的时候,跟那些宫里培养出来的太监们一样规矩无声,动作到位。
宋亦安笑眯眯看着他,等他喝豆浆的时候,才道:“书中说这东西好吃,我便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它的生长习性。
我外公已经派人去山涧小溪里找了,等找到了,就让人养出来一些,放到酒楼里能赚大钱。”
季青临险些呛到,俊美的脸颊涨红,好半晌才艰难拍出马屁:“王爷体察民生……辛苦了!”
宋亦安愉悦得直翘嘴角,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湖里的侍卫发出了连番惊呼。
“抓到了……有血!”
“这是什么东西?!”
“飘起来了!快退!小心!”
宋亦安皱眉放下了豆浆,走到了亭子边缘往下看。
只见原本碧水清波的湖面,此刻正中央位置已经被染成了团团血红,一个人形物体正缓缓浮出水面。
随着那人形物体上浮,翻滚着水花的始作俑者也渐渐露出水面——是一群围着尸体啃咬的大鲵。
婴儿哭泣一般的叫声此起彼伏,时而尖锐时而细弱,听得所有人耳膜生疼,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早晨,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透心凉,吓得脸色发白,捂住了耳朵眼睛发直。
太,太可怕了!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的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