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陌生的一男一女。
孟钰没有朋友。
所以他脱口而出道：“哥哥出去了。”
男人上前一步，看着他，脸上带着恶劣的笑。
“不，孟钰，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孟钰歪着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摘下墨镜，瞥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
孟钰：“……”
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礼貌回道：“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并不认识你们。”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方祁的三弟，方洛，这位小姐，是方祁的未婚妻，秦氏集团千金秦雯。”
孟钰一瞬间仿佛没听明白，表情空白了一下。
方洛叹了一口气：“真可怜，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跨步走进房门，扬了扬手里的光碟：“我想你会对立面的内容感兴趣的。”
从反应过来“未婚妻”是什么意思之后，孟钰就一直有些恍惚，他愣愣的跟着方洛走进去，机械地坐在沙发上。
光盘在DVD中开始转动，画面跳转。
画面转过高洁圣雅的礼堂，转过洒满花瓣的红毯，停在尽头处一对璧人身上。
画面里的男人他再熟悉不过，站在男人旁边的女人，现在正坐在他对面。
“当然，这一段视频只是为了说明我们所言属实而已。”
孟钰听到声音才猛地回过神咳嗽起来，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他居然一直忘记了呼吸，现在嗓子疼得厉害。
秦小姐皱着眉，似乎连看他一眼都嫌脏。
“你自己有病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累祁哥？！”
孟钰全身都在抖，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强硬地反驳道：“我和阿祁没有病！同性恋……不是病！”
“呵。”秦小姐嗤笑了一声，“不，只是你有病而已，祁哥正常得很。”
孟钰愣了一下。
秦小姐对方洛使了眼色。
方洛会意，看孟钰的眼神更加怜悯了，他将一叠照片放在桌上，指了指：“你自己看吧。”
雪白的肉体，忘情地纠缠。
和他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孟钰只不过瞥了一眼，便再也支撑不住一般，低低啜泣了起来。
秦小姐似乎还觉得不过瘾，拨弄了一下头发：“你哭什么？就算你和祁哥有些什么，四年前也早就结束了，你出去问问，现在谁不知道方祁的女朋友叫秦雯？”
“不对。”方洛在一遍帮腔：“现在应该是未婚妻了。”
原来，绝望是这样的感受。
孟钰的指甲已经划破了掌心，他却一遍一遍自虐般按压着翻起的肉皮。
秦雯见差不多了，站起来，趾高气昂说道：“方洛，我们走吧。”
方洛呵呵一笑：“小心一点，二嫂，你肚子可是怀着我们方家的宝贝呢。”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璋回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漆黑。
他打开灯，有些奇怪：“小钰？怎么不开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先看见了一片红色。
客厅里都是血。
孟钰缩在角落里，两只手臂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还在继续划。
孟璋手一松，手里的菜尽数落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孟钰像是被吓到一般，缩得更厉害了。
嘴里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
孟璋眼眶通红，蹲下身子一把握住孟钰的手，才发现自己也抖得不成样子。
孟钰像是终于认出他一般，崩溃大哭道：“哥哥！我没有病啊，我不过是喜欢他，我没有病啊！”
孟璋连夜赶到方家，揪住方祁的领子就打了起来。
方家其他人都懵了。
在方祁的交代下，他才知道这四年多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祁意识到，孟钰可能是出事了。
他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方知茹回来。
从来没有看到姐姐哭过的方祁，看着方知茹眼睛红成了一片。
他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方知茹捂着脸：“小钰，他疯了。”
方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哑得不成样子：“什……什么？”
方知茹摇头：“对不起……他已经听不见我说对不起了。”
孟钰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孟璋，谁靠近他都会引起他的尖叫。
孟璋已经吩咐家里的佣人把所有尖锐的东西收了起来，但孟钰总是会弄伤自己。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孟钰往楼下走的时候，忽然脚一软从二楼甩了下来，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整片地毯。
将近十个小时的手术，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
再艰难都没吭过一声的孟璋趴在病床边上，再也压抑不住哭了出来。
孟钰醒过来的时候倒是很平静，他看到身边的人轻声喊道：“哥哥。”
孟璋惊喜道：“渴不渴？哥哥给你倒一点水。”
孟钰摇头，有些累：“哥哥，我不想活了。”
孟璋手一顿，低下头，看着孟钰的眼睛，尽量平静地说道：“小钰，你只是病了。”
孟钰睁大眼睛，又要挣扎，孟璋却按住他，“听哥哥的话，我们去找医生治疗，一定会治好的。”
孟璋说完，孟钰却奇异地安静下来，不像之前一般，只要提起“医院”有关的东西就歇斯底里。
原来，哥哥也觉得我有病啊。
“治不好的。”孟钰嘴唇蠕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红透的晚霞，缓缓闭上了眼。
孟钰出院，下车的时候看见了久未见面的方祁。
他甚至比孟钰还要憔悴，几乎快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要不是以为他是方知茹的弟弟，孟璋可能又要打过去了。他悄悄瞥了孟钰一眼。
出乎他意料的是，孟钰此刻的反应相当平静。
“阿钰！”
眼看着他们要走过自己，方祁才似突然反应过来。
孟钰转过身，看着方祁，忽然抿着唇笑了一下。
那样的眼神，仿佛还是高中的时候。
原来这些年，唯一没有变的人，只有孟钰。
他没有说什么话，这样看了几眼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孟璋去敲孟钰的房门。
他与栖城最权威的心理医生约好了时间，更关键的是，孟钰昨天并没有拒绝。
他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