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对于留府城其实没有意见。
府学当然比县学好,既然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府学,那为什么不去呢?
她对青山村虽然有了归属感,但要说有多留恋那个地方其实也并不是。
真正让她对这座小村产生归属感的不是那个地方,而是曾经停留在那个地方的宋熠。
如果宋熠要走向更远处,那她又有什么理由不与他一起走远?
江慧嘉笑吟吟道:“我说呀,当然是要恭喜夫君你啦。头名案首,好处不少呢。再接再厉,争取做四首才子。”
所谓四首才子,指的是科考中院试是案首,乡试是解元,会试是会元,殿试是状元的大才子。
这样的人物,自古以来都是凤毛麟角,江慧嘉也不过是这么一说,其实并不是真的这样要求宋熠。
院试案首不过是一府之地做头名,解元却要在一州之地做头名,会试和殿试则更加了不得,那是全国性考试中的透明。
这四首才子是那么好做的?
在三年一度的全国科举中,能中个二甲进士都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宋熠面上却是微现赧然之色,他踌躇了片刻,才说道:“娘子,县试和府试我……也是头名的。”
江慧嘉惊了一跳,杏眼大睁,赞道:“我的夫君已经是三首才子啦?莫非竟是要做六首才子么?”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宋熠可是自幼就有神童之名呢。
宋熠倒是一本正经地摇头:“县试、府试、院试案首都好做,解元、会元、状元才是真难得。自古以来,只有连中三元而青史留名的,不曾听闻童试三案首有多了不得。”
江慧嘉便也不逗他了,站起身来牵住他的手,笑道:“什么三元不三元的,我才不理会这个。总归哪一日,你若考出来了,给我个官夫人做,我便高高兴兴做。你要是考不出,那就换我养你咯!”
说着说着,她眼角微斜,神采飞扬起来:“我可神医,养你这个三首才子,不辱没你吧?”
宋熠哈哈一笑:“小生荣幸之至!”
一把抱起江慧嘉,大步走到床上坐下,又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两人转而说起了回青山村的事。
宋熠道:“即便要入府学,我也应该回去一趟。一则是回报乡亲父老,二则也要上告祖先宗族。”
虽然说,宋家在青山村一直都是一脉单传,根本就没有什么宗族力量。但江慧嘉也知道古人重视这个,哪怕宋熠已经分家出来了,他也不能否定掉自己的根。
江慧嘉就问:“不如将老爷子接出来如何?便说要他督促指导你进学,他该是会愿意罢?”
她更知道,宋熠所谓的上告宗族,其实就是告诉宋老爷子,因为宋家宗族里头根本没有其他人。
整个老宋家,宋熠所在意的也只有宋老爷子而已。
宋熠对这个提议似有心动,但片刻后他还是摇头:“没有这样的道理,再怎样,老爷子都没有理由与我同住的。便是提议了,他也不会答应。”
江慧嘉就不再提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又不喜欢宋老爷子,要不是为了宋熠,爱屋及乌,她做什么要做这种提议?
两人这厢计划起了回青山村的日子,因为宋熠在府城还有一些不能推辞的宴要赴,又要办理府学的入学手续,还要等吉日随学政祭拜孔庙,所以回程的日子就给定在十日后。
却不料,才过了六日,青山村那边竟然来人了!
来的人还不少,浩浩荡荡一堆,有周里正、周循,有余氏、宋四郎,此外还有两个江慧嘉不认得的人,是一男一女一对中年夫妇。
江慧嘉当时正盘膝坐在房中锻炼精神力,她练了五六日,已经将小半的精神力都化成了锁链。
只待将所有精神力都收拢控制住,她就可以真正开始调养自己的身体。再不怕精神力与肉身产生冲突,从而身体虚弱了。
宋熠去了府学,这一天他是去办理入学手续的。
吴大娘在扫院子,听到外头院门被拍得咚咚响,唬一跳之后就斥怪道:“哪个这样敲门?”
门外余氏尖着嗓子道:“我儿宋熠中秀才了,我还不能直接上门?谁在里头这样黑心?”
吴大娘吓一大跳,有些惊慌又有些无措。
江慧嘉从床上下来,慢吞吞踱到外头堂屋的门边,吩咐道:“大娘开开门,再过来这边为我挡着些。”
她是没料到余氏竟然会过来,但此时想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余氏这样性情的人,即便此前因为五郎出继的事情而大受打击,一时被压制住,她也不可能永远都安分的。
宋熠如今的状况,最是受不得名声上的污点,余氏偏在此时来找麻烦,可不就是她的风格么?
如果是在平常,江慧嘉是半点都不会怵余氏的。可惜她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却不得不多加小心些。
吴大娘觉得江慧嘉的命令有些奇怪,什么叫“为她挡着些”?
因此吴大娘一开始就是心存警惕的,她快速过去开了院门,又跑回去挡在江慧嘉身前。
门开后,出现的人却叫江慧嘉微微松一口气。
因为来的不只是余氏和宋四郎,还有周里正与周循。
周循可是她亲封的宋熠“大弟子”,当然向着她这个师娘。周里正也素有威信,总能拦着余氏些。只是那对陌生的中年夫妇叫江慧嘉有些奇怪,闹不明白这二人又是个什么来路。
周里正的表情有些尴尬,大概是方才余氏的叫嚣令他为难了。
余氏看到江慧嘉,大步就往她这边走。
口中斥道:“三郎媳妇,这是你做人媳妇的道理?看到婆婆也不知道赶紧过来行个礼,杵那做什么?”
江慧嘉只站在门口不动,几人虽进了院子,她却不让众人进屋。
更有身高体壮的吴大娘挡在她前面,余氏虽然鼓起了泼辣劲,可一时也只能逞口舌之利,竟过不得这门口防线。
江慧嘉只隔着人对周里正蹲身福礼,笑道:“周爷爷今日得空来了,叫人好生欢喜。”
却是理都不理余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