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韵一开始没做声,呆了一会儿偏头道,“值不值得,那更不好说了。她觉得值得,那就值得,我们旁人说的不算。”
莫颜沉默。求仁得仁,谁求的谁得了,便是值得吧。
她们说话声音不高不低,也没有避着钓鱼的三个人的意思,所以三人都是听着在的,一直也没谁吱声。
突然间,庄佳乐回过头来笑着道,“别的我不知道,韵表姐我觉得是值得的。”
“啊?”夏韵一呆,怎么说到她了。
庄佳音要拦庄佳乐不让她瞎说,庄佳乐偏头躲开,抢着说道,“当然值得啊,两心相悦嘛……”
“死丫头也不脸红,看我回去不告诉娘去……”庄佳音怕夏韵着恼,急起来拍了庄佳乐大腿一下。
“呵呵,你也可以找个两心相悦的呀。”夏韵并没生气,随口应了一句。
庄佳乐这下红了脸,没话说了,李六娘和庄佳音都捂嘴笑她。
“呀!”庄佳乐突然坐直了,吓了大家一跳,“上钩了上钩了,我钓到了!”
原来是她钓到了第一条鱼,难怪这么激动,李六娘兴奋的扔了自己的鱼竿凑到庄佳乐那边看。
后面夏韵就一直看她们钓鱼,没有说话。莫颜心里也有些淡淡的难过。
纵然苏燃是夏韵从小的青梅竹马,是夏韵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可是嫁给苏燃,夏韵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而庄佳乐,还有别的人,都只看到了夏韵的任性和幸运,只羡慕她的求仁得仁,却不知道夏韵心里的伤痕。
而她们猜的没错,虽然钱玉在莫家做客,因为夏韵并不给她面子所以一点儿都不愉快,但是莫瑾却在七月底跟王氏一起去钱家拜寿。钱家的老夫人过寿。
她们几个商议送的寿辰礼时,莫瑾自然是事事具细,不让其他人插手,可那列出来的礼单,还是让旁观的莫颜和莫芜莫孜都眼皮子直跳。
呈到谭氏面前时,谭氏皱着眉头看了莫瑾几眼,伸手让去了几个,当着姐妹几个的面说莫瑾道,“你想要什么就去努力达成,这是对的,但是方式方法,切不可落了下成。用品格让人看重你,钱物只会让人看轻你。”
莫瑾脸通红。
莫颜的大定来的也很快。小定的时候夏家送来了三牲酒礼和聘书,八月二十二大定,夏家带来的除了礼品,就是给莫颜的聘礼了。
扎着大红绸带的聘礼箱子堆了整整一间厢房,莫说怀轩没见过大场面的丫头们高兴坏了,就是方沉音和秦娟,也都兴奋激动的很,只是莫瑾和王氏除了眼睛发红,干笑也笑不出几声来。
莫颜也是很高兴的,她看着那些聘礼箱子,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虽说嫁娶花用公中都有例可循,可是夏家抬了这么多聘礼来,她嫁出去的时候,还能寒碜不成?不寒碜的话,莫家就得给她办个差不多的嫁妆,所以说,赚了赚了……
大定的时候莫家也准备了回礼的礼品,都是成双成对的,取好事成双的喻意。
大定一过,秋天来了,而莫颜和夏生名义上就是未婚夫妻了。她们成亲,正是在冬天,也不远了。
而秋冬正是身体不好的老人家最难熬的时候。夏天的时候还好,夏老太君身子还算平稳,可入秋之后,就又有些风寒咳嗽了。
只是莫颜这时候已经不方便经常出入夏家了,只能在绣嫁妆的空档里,熬些润肺的川贝秋梨膏,让人送过去。
十月中旬的时候,几乎常年不出门的谭氏,在王氏和莫瑾的陪同下出门了两次,每次都是一早出去,傍晚回。洺冉的说法是谭氏去庙里进香。
莫颜也没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就是午饭不用跑一趟,她觉得这样挺好。
只是谭氏两次进香回来之后,明显的心情很不好。别的看不出来,莫颜只看到王氏和莫瑾在谭氏面前服侍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动逆鳞一样。
莫颜就私下里问莫孜,“三婶婶就不着急给二妹妹相看人家吗?怎么好像没什么动静,真是沉得住气。”
莫芜低着头不敢说话,莫孜垂着眼眸道,“所谓面急心不急,心急面不急。就不知道母亲是哪一种了。”
“四妹妹真是个有趣的人。”莫颜失笑,莫孜这话说的,反正都是急,而她觉得王氏恐怕是面急心也急了。
只是直到她冬月初六从诚毅侯府出嫁,王氏和莫瑾也没急出个下文来。
莫颜出嫁,陆家终究是没有来人。莫颜本来有些失望,可是陆家送的信上说,入秋之后,张氏看粗实婆子们洗萝卜,她闲来无事也去洗几个,不想不小心踩到了地上堆的萝卜,摔跤,还不轻,信上说只能卧床休养,汤药服侍。
莫颜担心的很,若不是她出嫁陆家人无法来送嫁,怕是都不会告诉她外祖母出了事。
冬月初三,夏家来送催妆礼。用铺着大红布的箩筐装着花髻、销金盖头、花扇等物送到莫家,表示催促女方及早给新娘置妆。莫家则答以金银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靴等物作为回礼。
冬月初五,是莫家请了庄四奶奶带人至夏家铺房。要去给新人准备的新房铺设帐幔、被褥及其它房内器皿,莫家还带了礼品来暖房的。然后留了洺冉和怀月看守新房。这期间是不许外人进入,新房,自然是该以待新人。
庄四奶奶这铺房人也不是容易做的,铺房人必须是福寿双全、家境富裕的“好命婆”,以取吉祥。也叫全福人。
冬月初六,是结亲的正日子,没有迎亲的新郎,没有出嫁的新娘,初六一大早,夏生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马,身后带着八抬大轿来莫家迎亲。
莫颜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好似一个布娃娃一样,任由全福人庄四奶奶折腾妆扮。
这迎亲的习俗她们从小就很好奇,可那都是大家口耳相传的喜事,真到了自己身上,莫颜只觉得脑子里懵懵的,除了注意规矩礼仪不要出错,其他的就跟布娃娃一样,心里的紧张就是人家手里拽着的线,一板一眼,走过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